两年前,八月十五,盘蛇岛,晴。
在“狂龙屿”近旁有一座大岛,名叫“盘蛇岛”。是这片海域的第二大岛,为傅家的私有属地。形同盘蛇,那蛇头就在岛的正中,突兀的“蛇首山”,也是傅公馆的所在地。岛上风光秀丽,景色宜人,全岛呈椎状,除此山外,是一马平川的原野。
这一日正是“傅大少爷”的大喜之日,各个附近岛屿的岛主,达官显贵都纷纷来祝贺。这傅家虽然不及冷王府奢华富贵,霸气十足。却也是极尽奢华,“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找金陵王”的主儿。
那天的豪华阵势更超过了“小王爷”寿诞之日的排场。而且各地进献的奇珍异宝更是堆积如山,数不胜数。傅公馆内外音乐齐奏,还有各式衣着华丽的贵客,数之不尽的贵重饰物、器皿,奢华非常。
那“傅公子”近二十年来更没有今天这般兴奋得意,满面春风。久欲之物,今日即将到手,又有贵客在侧,嘉宾在旁,珍宝满库,洞房花烛之夜,不亦乐乎。
而此时,那穿着华丽纯白色,镶嵌着各色宝石、上乘珍珠,金饰婚纱的漂亮新娘。正透过顶楼的大玻璃窗,俯视着大厅中的一群。
“举世熙熙皆为利来,举世攘攘皆为利往。”而此刻下面就是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流,衣着光鲜却是空无一物。
在“叶阑香”看来,那些包裹着华丽外衣的“贵人”们都只是光着身子,在赤裸裸地进行什么交易。她一直渴望在教堂举行婚礼,只要能和所爱的人,只两个人在,到哪里都可以。她并不信奉上帝,只是觉得彼此说出誓言的时候,很圣洁,很纯净。一切都可以是那么简单、直接。
此刻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等。有时候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比等待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一个坏结果更让人伤怀。
“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万众瞩目下,身披五色铠甲,脚踏七彩祥云来接我……可惜我猜得出故事的开始,却猜不到这结局……”
也许这故事的开始都不会出现,也许自己的“心信”早已成为一堆纸屑随风去了。又哪里会有什么结局。如果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叶阑香”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她再不会相信什么英雄。而在那死灰下面还有些须火苗在窜动。但这被封闭的热量——希望,足以烧毁她的心。
这时身穿纯黑色笔挺西装礼服的“傅宇伦”,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将一条名贵的铂金钻石项链绕在她白玉般的脖颈上。
那是一条做工极其精致的珍品之作,而那挂坠的钻石正是有“光明之都”之称的“落塔诺尔”石。在南非发现,重109克拉。经过专业切磨师耗费三年时间,精心研磨,这颗毫无瑕疵的美钻被雕琢成坠,旁边还镶嵌着许多名贵宝石。但在它夺目的光彩面前都黯然失色,就如同“叶阑香”之于其他美女。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珠宝无动于衷的,就如同一个血气男儿对武器的迷恋。而此时,“叶阑香”就如玉雕一般定坐在椅子上,眼睛只望向下面的大厅,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像个玉人。并非她见得太多,那串项链正是人间极品,仅此一件。而是她的心正在死去。
“高兴吗?今天你就将得到幸福了,从前的日子结束了,我的宝贝儿。”
“傅宇伦”从没像此时对一个女人,这样温存过,而且是“非处女”。
“高兴……我很高兴……我就要得到幸福了。”
“叶阑香”仍然望向大厅,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怎么了,高兴得哭了?我的美人儿,你别急呀。
这个‘小王爷’今天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真是太狂了!平时他这样也就算了,今天我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迟到。是不是嫉妒我终于能抱得美人归啊?不来也罢,他本来也对嫁娶的事情很不屑。他来,风头都要给他占去大半。
我看时间也快到了,不如我们先下去举行仪式。见过各位客人,等待会儿他来了,我让他向你赔罪。这次一定要重重地罚他。你看如何?我的女王。”
“都听你的安排吧。”
“叶阑香”现出她早已习以为常的,程式化的笑。
“傅宇伦”恭敬、温柔地携起她戴着嵌金丝白手套的手,缓缓地走下环形楼梯。此时大厅中响起庄严,深沉的《婚礼进行曲》。众人注视着这一对神仙般的眷侣。
“傅公子”春风浮面,无比的欢喜,人生的乐趣也莫过于终得久违之物,最痛苦也莫过于,千辛万苦,失之交臂。而那美人儿脸上大家早已熟悉的招牌式的笑容,人们都看得到。但没人看得见她脸上晶莹的泪痕。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那其中有羡慕,有嫉妒,有祝福,也有不怀好意。有追忆和新郎的风流快活,有的则思恋和嫁娘的一夜缠绵。现在只单单少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