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有资质,但这烈焰焚天神功霸道至极,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你自己想清楚。”
那前辈的话,还在叶宁脑海中回响。虽然成为修士一直是他多年的夙愿,但那并不是出于什么追求强大、向往星辰大海的伟大理想,叶宁只是想要改善生活,能够无忧无虑的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下去,仅仅只是这么一点卑微的要求。
他素来是个谨慎且小心的人,人族修士他固然憎恨,可天下的人族修士何其多,他尚且是一个普通人时人族的修士就厌恶于他,若他成了修士,还不知会被人族如何对待。这些想法有如闪电一般在叶宁脑海里掠过。
当他想明白之后,只嘲讽似的一笑,固然前路艰辛,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无法回头了。旭日仙盟的大军会一路南下,以承武帝国的国力也不知能撑到何时,但无论如何,锦葵他是一定要救出来的。那前辈来头似乎很大,只要自己尽心尽力的辅佐那前辈修炼神功,锦葵未必救不出来。叶宁默默的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那前辈只怕做梦都想不到,他挑起叶宁对人类修士的仇恨就因为叶宁天性谨慎胆小变成了暂时的火热,真正让叶宁鼓起勇气冒生命之危也要修炼那烈焰焚天神功的只是因为一个女孩。
叶宁并非绝世天才之姿,若无青月狐血统的限制,以他的资质最多比死在望月城外的那个大汉要好些,但显然不是修炼神功的好苗子。那前辈倒是好心,不仅给他功法,还在救他的时候稍稍改变了他的体质,更给了他一枚火性丹药,只为让他更快的入门。
那枚火性丹药有果子般大小,通体呈暗红色,周身符文雕篆,直如一块烧红的铁。温度是如此之高,以叶宁的凡人之躯断然无法承受,但他有青月狐血统,等到晚上月亮升起时再服用,届时自可保他一命。
眼下月亮已经下沉,月光黯淡,有如一场梦境。
叶宁一脚把那两个趴在草地上睡觉的痨病鬼踢醒,那两只痨病鬼可不怕他,愤怒的朝他龇牙,露出尖锐的獠牙,像狼一般嚎叫着。
“起来赶路,旭日仙盟不知已经到了何处,再不快点只怕我们赶到时尸体都被附近的野兽吃完了。”叶宁往后一退,做出防御的姿势,小声说道。
那两只痨病鬼听不懂他的话,但那山洞里的前辈早已示意过它们,它们只不过是在发泄起床气罢了。
叶宁一走,它们就走,叶宁一停,它们也停,当真是听话的紧。等天际泛白,一缕金黄色的阳光投在大地上,叶宁这才看清了这两只痨病鬼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妖怪,尤其是那四只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他裸露在外的大腿,嘴里流着哈喇子的模样,更让叶宁惊惧。
“他们这是把我当食物了?”叶宁暗想。
这两只病痨鬼没有任何智慧,若非那前辈示意过,他早就被吃了。饶是如此,猎杀的本能还是让它们对叶宁是虎视眈眈。
叶宁还是不放心,可惜他的刀被留在了战场上,没有保命工具的他只好在路上捡了一根稍微尖一点的树枝。他把那树枝拿在手里,尖尖的树枝对准了那两只痨病鬼,有了武器他才有了一些安全感。
靖安城距离望月城大概有两百里的路程,对于用双腿走路的叶宁来说无比遥远,他拼命的奔跑了一天也才跑了三十多里。他从树上摘了些又酸又涩的果子充饥之后,看着月亮升起,也就停了下来。
那两只痨病鬼似乎也饿了,在看到叶宁停下来之后就跑走去觅食了,叶宁这才从那前辈给他的布兜里取出那枚丹药,没有丝毫犹豫,他一口就吞了下去。
那丹药一如喉,叶宁的喉咙烧了起来,他似乎听到了“呲呲”的冒烟声,像是在灼烧灵魂,无比痛苦。丹药再顺着喉咙,从食道进入他的胃里,到这时,他已经无法出气了。
鼻子里,耳朵里,全身都冒出了烟。
一块裂痕猛然炸开,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他的身体就像是烧干了的泥土,裂开了数条又长又深的缝,那些缝里头全是他那几乎被烤熟了的肉。
冒出了阵阵香味。
那两只病痨鬼嗅着香味,情不自禁的跑了过来,它们咽口水的声音并不比叶宁身体炸裂的声音要小,更加的贪婪。它们两个互相呜呜的叫着,似乎在商量,那双充满了欲望的眼睛望着叶宁,却又在畏惧着什么。
正如那前辈所言,月光的确护住了他那要爆裂的身体,让他免于死亡之苦。却让叶宁尝到了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滋味,那就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一刀一刀的把身体切开,在骨头上画画。他听闻有些人族的修士为了后辈的修行会把灵猴的脑袋活活劈开,再浇上滚烫的药水,他觉得自己就跟那灵猴没什么区别。
岂是一个痛字了得。
但是他不能晕,要硬生生的扛着这痛苦去运转那烈焰焚天神功,否则那枚丹药在他体内无法化解,即使有月光他也会被烧成一团炭火。
他蜷缩着身子,在这月光下就像一只抽搐的狐狸。
叶宁并不知道在他运转烈焰焚天神功之时,一项前无古人的记录被他打破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青月狐除却吸纳月光修炼外,但凡修炼其他法门的青月狐都爆体身亡了。
月光属阴,烈焰焚天神功与那丹药属阳,生生相克。
这是天地间的大意志,岂是他这一个一穷二白连门都还没入的修士可以扭转的。
那两只痨病鬼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拍着手掌跳了起来,不停耸动着鼻子,对叶宁露出了迷醉的神情。它们慢慢靠近了叶宁,张开又腥又臭的大嘴,对着叶宁瘦弱的大腿一口就要咬下。
叶宁对他们早有防备,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们活活吃掉。他也顾不上什么心法神功了,他抓起放在手边的树枝,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只把一只痨病鬼的脑袋给刺穿了,迸出一地的绿血和脑浆混合物,可那树枝他却没有力气抽出来了。
另一只似乎已被欲望支配,一下口就停不下来了,瞬间一条大腿就被吃掉了一般的肉,露出森森的骨头。
那只痨病鬼却突然松开了叶宁,捂着喉咙满地打滚,痛苦的嚎叫,那声音尖锐刺耳,说不出的难听。
若是常人兴许就放松了警惕,可叶宁不会,他太小心了。他颤抖着把身体从地上翻了过来,他伸出僵尸般枯瘦的手抓进泥土里,一直爬,一直爬,又竭尽全力的运转那烈焰焚天神功,可他的大腿已被那痨病鬼吃了一半,等若于经脉断了一半,收效甚微。
叶宁只觉得手突然一凉,他扑腾了几下身子似乎变轻了许多,接着铺天盖地的压力朝他压过来,可是身体也随着一冷。他咕隆的冒了个泡,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