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女儿问我:“妈妈,你最向往的生活是什么?一干完工作,做完家务,喝咖啡,谈天。”我不假思索地说。“妈妈,这不够好。”女儿摇着头说。我当时一愣,问女儿最向往的生活是什么?女儿若有所思地说:“周末,没有作业,坐在阳光下,听着音乐,读最喜欢的书。”
听了女儿的话,我无地自容。还不满三十六岁,却已经没有了和女儿一样最向往的生活——坐在阳光下,听着音乐,读最喜欢的书,而女儿才刚刚过十一周岁的生日。
女儿非常喜欢读书。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给女儿订了《幼儿画报》,买来图画版的《格林童话》,女儿都很喜欢看,尤其是对图画版的《格林童话》,更是爱不释手。上小学以后,我又给她订了《儿童文学》、《少年文艺》、《少年科学画报》之类的刊物,买了一本纯文字版的《格林童话》,还给她买了《严文井童话》、《伊索寓言》、《昆虫记》和《雾都孤儿》等少儿版的读物。女儿都一本一本拿来读。除了童话,女儿还喜欢读《福尔摩斯探案记》等侦探小说和诸如《哈利波特》之类的科幻小说。女儿被《红楼梦》优美的文字深深吸引,对我说读《红楼梦》越读越感到好得很。就这样,女儿伴随着最喜欢的书籍一天天成长。
刚参加工作的头一个月,我领到了一百零五元的工资,我是那样的兴奋不已。在银行存了三十元,买了一张九元的月票,留了二十元的生活费,拿了剩余的四十元直奔张掖路新华书店和隍庙的旧书摊。我在张掖路新华书店花了二十五元买了一本精装《海涅诗集》,用剩余的十五元在隍庙的旧书摊上买了《幸福时光》、《漂亮朋友》、《父与子》、《小纠纷》等十几本文学书籍。
打那以后,我每天下班不再去办公室看报纸打发时光了,下班回到宿舍就尽情地读买来的书,一页一页,一本一本,还用一个精美的笔记本把感兴趣的章节和佳句抄下来。在电台干监听工作的时候,每次去得很早,录音室的门还没有开,我就拿一本喜欢的书坐在篮球场旁边的椅子上读,一直读到开门的同志来。逢休息日回家的时候,早早准备好最喜欢的书。从单位到家里乘坐公交车需要四十分钟,每次等车的时候,我都拿一张旧报纸,铺在地上,坐了看书。我总是等到有座位的时候才上车,那样可以在车上看书。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等长篇小说就是在回家等车的路上看完的。就这样,如饥似渴地读用自己的薪水买来的最喜欢的书,使我两年多的单身生活过得很充实。
结婚以后,我住的地方离市区很远,所乘的班车每隔一个半小时发一趟。一年下来,我利用等车的时间看完了《红楼梦》、《东周列国志》、《史记》等古典文学著作。后来搬到单位的家属院,每天乘坐单位的通勤车上下班,我每天都很早坐到车上,终于可以在舒适整洁的通勤车上看书了,对我来说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那时我正在收集名家散文,常常是买一本看一本,张爱玲、郁达夫、鲁迅、梁遇春、胡适等名家的散文都是在班车上看完的。
爱人刚调到机关工作的时候,常常下部队。爱人不在家的时候,孩子由父母带着,我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起来,大饼就榨菜看书到半夜。有一段时间我生病在家,医生不允许看书,无意间打开收音机,播的是长篇小说《梨花湾的女人》,我很喜欢那部小说,上班后就托人买回了原著看。在做秘书工作的时候,每天事务性的事很多,但我还是挤出时间,工工整整地抄完了一本洪迈的《容斋随笔》。
一段时间,我在闲暇的时候只管坐着,喝着咖啡,什么书都不读,不过几天,就觉得心里空虚无聊得很,强烈地感觉到如此打发时间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心灵,又十分怀念起手不释卷的日子。我开始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读书,但仍然读得很少,且大多是一些休闲类的杂志,或一些生活类的小品文。间或生出忘我地读一本心爱的书的心情,也会在瞬间被现实的心境淹没了,我感到了自己的浮躁,是那样的不安。
一年前,我经历了激烈的竞争上岗,为名而争,为利而搏,当一切归于平静,步入常态时,我生出强烈的读书欲,我终于又开始了手不释卷的读书生活。读书让我的内心踏实,使我的精神充盈。而让我清醒地回到坐在阳光下,听着音乐,读最喜欢的书的,正是女儿最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