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很痛心,也许这样的现实是一辈子的阴影啊,但是只有拨开云雾才能见得红日啊。卫平想做这一条闪电,划开雾霾,拯救红日。
至少大家还有理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正如老师和家长所说的,理想将会在大学校园里出现。
而现在,自己和秦梦都在寻梦,也必须寻梦。
那日放学,卫平主动搭讪说道:“还有甚子不懂的没得?随时是可以问我的┄┄呃┄┄也可以找我谈谈心。”
秦梦没有回答,眼睛也没有离开地面,柳叶弯眉收缩了一下便马上舒展开了。
卫平知道自己的话就像是一块投湖的石,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已经激起涟漪。
秦梦冷冷地说道:“回家去复习吧,别像我一样低沉嘞,你们还有梦想嘞,拿出点你的男子气概来好好读书啊。”
卫平突然梦抓住秦梦的手,两个人立马脸红起来。
卫平转过身子安慰着说道:“不要放弃嘞,我们到湖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二爹的爱情故事。”
转过身子看着秦梦,卫平发现秦梦眼中似乎是闪过一丝希望,便马上又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视野中。
秦梦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吧,你还是回去好好复习吧。”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头也不曾抬过。
卫平穷追不舍,继续说道:“把我当做男闺蜜吧,总可以分担一些子吧。”
顿了一下,估算距离也不远,卫平对着秦梦的背影大喊了一句——我爱你!
秦梦没有反应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过了马路。
卫平站在了原地,看着秦梦的背影发起了呆。
现在想着秦梦要是能够活跃起来也是好的,也许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回忆了良久,卫平便去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全部装在了背包里,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卫平就挨个给大家打电话,等每个人都通知到了,卫平也就放心了。
轻轻地出了门,是为了不想打扰母亲的睡眠,毕竟母亲一个人为了这个家牺牲的太多太多。
已经高考完了,母亲早早地来县城接自己回老家,但卫平想和同学们去郊游,母亲便在县城等自己。
要是父亲一个人在家睡大觉,那必定是一瓢水也要浇醒他,说不定要干上一架。心中压抑太久,卫平对父亲只有恨,这些恨源自他对自己或者是母亲的不负责任,这也促使自己和母亲的关系达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但凡是母亲在,卫平必定会笑嘻嘻的不爆发出来,这也算是一种将心比心的理解,一种对于母亲生活繁累的体谅吧。
卫平背着包走出了小区的大门。
顺着街道,看见几个和母亲差不多年龄的中年妇女在清扫着大街。就想着口罩下面也许是一张皱纹满布的脸,就像是母亲一样,农民一样的朴实的打扮。
卫平不敬佩那些富豪强人,他们的体面也是他们对社会做出的贡献的应得。
但这些真真的劳苦大众所在岗位的奉献却不是体面的人做得出来的,然而现实却只给了他们一颗操劳的心。
卫平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不需要偶像化和理想化,只要是情理之中举动又或是意料之外变故,便是上天的恩赐,这样才懂得珍惜。
因此我们不应该用一个人的物质财富去衡量一个人的富有程度和幸福感,相反我们应该倾听一种低沉的声音,来讲述让大家感慨的故事。
卫平心思繁重地向着车站走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凤凰出山车站。左右打量着这座长江边上的小山,心中一个大大疑问浮现出来。
为什么叫做凤凰出山,难道是真的飞出一只凤凰过吗?
自己还年轻,也许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吧。
在车站门口徘徊,卫平看见一些早点摊开始蒸汽腾腾地运作,锅碗瓢盆乒乓作响。在肃穆的清晨显得有些生机,冷空气却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卫平四处张望,看到远处的屈原祠,掏出手机发现时间还早,便决定过去随便看看。
眼前高大的屈原雕像,不断地震慑卫平的内心。屈原的胸襟如此之大,装下了世人,却没能装得住自己。卫平有些心虚,想起最近的一年,确实做得不该。自己一味地认为高考重大,这也确是现实。
但自己在人格的塑造上却越走越远,总是埋怨父母做得不够贴心,又或者是受同学什么影响,这或多或少自私化且情绪了一点。
心中总是把自己放在首位,这也是后来仔细回想过觉得不对的地方。
内心更加压抑,卫平疾步走出屈原祠,漫步在江边。
三峡的水已经在这里积成高山平湖嘞,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国民二爹或许也在这展望过吧。但他一定想象不出三峡的壮美,不然一定会留恋凡尘,而不是沉沦在疯癫的世界中。
江边的无聊观望,并没有给卫平满足感。眺望江边,卫平眼睛突然睁得极大,内心无比压抑。
前面不远的江边,一位中年男人正在吼着长江号子,用长江号子对着冷冷的江水吼唱着。手挥舞得起劲,声音是那么尖细钻耳,声调是那么的惆怅哀婉。
时而吟唱时而对话,听得内心实在酸楚。
卫平清清楚楚地听见他是这样唱的:
三闾哟大夫哦咳吙吙
听我讲哦咳吙吙
你的呀魂魄哟咳吙吙
不可向东方哦咳吙吙
东方啊有魔鬼哟咳吙吙
高数丈哦吙咳吙吙
人到啊那里哟咳吙吙
必受伤哦吙咳吙吙
三闾大夫听我讲
你的魂魄不可向西方
西方有流沙千里
流沙滚滚人遭殃;
三闾大夫听我讲
你的魂魄不可向南方
南方有大蛟和大蟒
虎豹豺狼把人伤;
三闾大夫听我讲
你的魂魄不可向北方
北方有冰凌和雪霜
草木不生万物丧;
三闾大夫听我讲
安安然然回故乡
故乡百姓敬重你
永远伴你度时光。
造业哦我的魂魄哦咳吙吙
回故乡勒咳吙吙
卫平不禁流出了眼泪,在三峡坝区端午申遗的时候就听见过,特别地悲壮。没想到能在江边听到了现实版的,实属难得啊。
据说这首曲子是一位民间长江号子老艺术家唱的,他的声音能够达到飞机起飞时惊人的分贝高度,这也难怪会如此的摄人心魄。
贺龙元帅曾称赞他唱的船工号子“简直能与苏联的伏尔加河船夫曲媲美“。国外媒体也称他写的“西陵峡船工号子“架起了一座世界文化之桥,让外国人更加了解三峡文化。
卫平的裤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掏出手机看了下,是余小强打过来的电话。扭头看向车站,发现一群人正在向自己招手,卫平笑着向他们跑去。
刚跑出了几步,卫平猛地回头,却发现那个中年男子早已消失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