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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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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歧医院四楼406号病房里。启航正把账本合上,“刚才说到的这些,都是启华接手锐意之后的报表。”他把视线从笔记本移到白色床上半躺着的那个老人身上。

章润业闭着眼,鼻翼微微有些起伏。他的头发已花白。他是因为脑溢血而进的医院,病情让他憔悴不堪。启航皱起了眉,昔日里那个在他心里高大得无所不能的父亲,垂垂老矣。

他闭目的时候,脆弱得像个孩子。章润业的眼睛缓缓睁开,却是凌厉而咄咄逼人的眼神,一如从前。他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到老都是,亦从不认输。

“爸。”启航叫了一声。

章润业从鼻翼发出嗡嗡的呻吟。

启航有些不忍,他合上报表,想起身为他拉一拉床单,可是他们父子间的感情总是那么疙瘩。启航说:“你先好好休息,启华的事你出院了再说。”

章润业挣扎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休息?他怎么能够好好休息,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章启华让他****不少心,可是他亦担心着启航,虽然他从来不说,可是心里总是觉得要为他做些什么事情。他年轻的时候,娶了个很好的老婆,可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珍惜,一心为着自己的梦想,他以为那是全部,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奢侈品,人生不过是这样。前妻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取名叫启航和启舟,却因为难产死去。那个时候他那么年轻,一心一意为事业打拼,他送他们去国外念书,一整年一整年忙得没有时间去看他们。

他再婚娶了现在的老婆。他给他们寄生活费,可是还是一整年一整年地不去看望他们。

后来,儿子长大,他们站在他在面前,让他不由得感慨万千。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也并不知道启舟和她母亲一样患有先天的心脏病,生命的长短全在老天爷手中,作为父亲的他却一无所知。

启舟去世之后,他总是觉得,他和启航之间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墙,他走不进去,启航也走不出来。他隐隐觉得他是该要恨他的。启航从小和启舟在一起,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感情应该是很深厚的。

看着他沉思不语,启航说:“锐意的事,我会去处理。”

“昨天你有没有见到应姿,这丫头倒是越长越漂亮了。”

启航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只淡淡一笑。他看了看表,小妈和启华是时候到医院来了。虽然他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偏见,可是如果可以不见面,他还是尽量不见到他们。小妈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特别偏向启华,可是这怎么能怪她呢,天下哪个母亲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心爱,昨天晚上他答应过她要回家的,可是没想到父亲看过报表之后,启华和他斗了几句嘴就发病了,他不得不把他送到医院来。

章润业闭上眼还想和他说话,“我听应姿说,你最近和一个女孩子走得很近。”

启航愣了一下,不说话。他一直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和他说来,只是现在也许并非是好的时机,他知道父亲一向挑剔得很。他不确定他是否能够接受心爱。他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意已决,并不会因为父亲的反对而违背自己的意愿。只是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更多的祝福。

“这些事情我会自己处理的。”启航说。

章润业说:“那么应姿说的是真的了?”

“爸,你好好休息。”他走到床边,把报表放在桌子上。

床上的那个热听不进半句,自顾自地说:“这一年来,应姿一直跟在我身边。她是个好孩子。如果启舟在的话,他们说不定已经完婚了。”

启航停在床尾。

“你也不小了。”章润业感叹,“启舟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应姿,让你好好照顾她……”

再说下去,启航知道父亲会说到什么,他打断了他的话:“爸,我的事和应姿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和她相处得是不错,可是还未到你想说的那样。”

“你问过应姿吗?”他反问,落地而有声。

启航心里窒息,不可能!应姿?怎么可能?!

“倘若应姿想你照顾她,你会答应吗?”

“我当然会。”

“一生一世?”

“爸,你想太多了。”他答应过启舟,要照顾她。他向他许下承诺的时候,心里一千个心甘情愿,若是启舟的心愿,便是丢掉幸福,他也要让她幸福。启航对上父亲的眼神,有些慌乱。

很多年以来,他没有看到过章润业那样担心的表情。他曾经以为他在听到启舟去世之前说过的话,他不会再那么难过。可是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瞬间在他心里燃烧,灼伤了他的心。

他偏过头去,试着深呼吸,却没有听到章润业所说的话:“你从来不曾了解过应姿。”

启航推开沉重的病房的门,长长的通道上好似看到一个淡蓝色的衣角,可是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他再向病房里面看了一眼,心情异常复杂,难过还是茫然不知所措?

他小区S楼的公寓,看到心爱站在门边等着他。她穿着一件淡蓝色心形的薄毛衣,脖子上配着一条初夏最流行的水蓝色轻质围巾。

“怎么不给我电话?”

“我知道你会回来。”

……

启航默沉不语,两个人吃过晚饭,坐在阳台上。

心爱突然从启航的怀里俯身在栏杆上,盯着天空,转头问启航:“你猜织女和牛郞不见面的时候,会做些什么事情?”

启航笑着说:“傻丫头,七夕还早着呢。”

心爱突然流泪。有一个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七夕的时候,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一起,能不能一起看星星。她侧过头去,不让启航看到她的脸。她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是喜欢讨阳那个时候正想着心事,他笑着说:“傻丫头,七夕还着,已垂垂老矣捕风捉影。爱情让人变得卑微,没有安全感。

启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正色地问心爱。他先是握住她的手,他不确定她听到会有何种反应,启航说:“心爱,我想明天带你去看声带方面的专家。”

心爱的手被他握住,她背对着月色,启航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他的表情却全数落在她的眼中,她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他是为她好。

她抽回手,用手语说:“不会有奇迹。”

“你试过吗?”启航问。

心爱摇了摇头,她的确没有试过。

“我明天给你安排医师,嗯?”他试图捧起她的脸。

心爱转头避开,她要说吗?该给他希望还是打断他的希望。她抬头看了一会星星。一个人倘若没有感情的话,便不会太难过。一个人倘若没有感情的话,又有什么事情好畏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地难过,莫名其妙地掉眼泪。她总是有种预感,他们也许像这样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多了。

“启航,倘若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会怎么样?”

“爱本来就没有该与不该,只有爱与不爱。”

“那么,倘若你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呢,你会怎么样?”

他们依偎地坐在一起,启航在她的耳边吻了吻,心爱缩头。他轻笑着说:“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心爱找到一个绝佳的理由:“阿歆说她爱上一个不该爱,又不爱她的人。”

“那可是她的事,你操什么心,感情的事情旁人是很难明白了。”

“启航,你爱过我吗?”

他的身子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僵了一下,为什么是“爱过”?而不是“爱”?

“倘若我永远不能说话,你还会爱我吗?”

他调整了坐的方式,扳过她的肩,他要看着她。

“心爱,你怎么了?”如果她不想去看医生,他们明天不去就好了。

心爱摇了摇头,他那样关心的眼神让她觉得心痛,泪水在眼里打转,她发现自己竟然那么不堪一击。启航一把环抱住了她。他什么也不问,只说:“别哭。”他吻她的眼睛,想把泪水吻走。

心爱俯在他的肩上无声无息地掉着眼泪。她止住了眼泪,推开启航,想通一般地对启航说:“也许我并不适合你。”

启航还在愕然,心爱站了起来,她拿起外套,她要离开这里。如果爱情保不住,她至少还要为自己留一些最后的尊严。

启航挡在她面前。

“把话说清楚?分手吗?”他才是该哭的那个人啊,怎么突然说到分手?

心爱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难不成还要等着他开口,让她更难堪吗?

“哪有人分手会哭得像你一样惨烈。”启航试着去抱她。

心爱避开了他,她咬了咬唇。

“心爱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不想去看医生,明天——”

“你以为我不想试吗?”心爱打断了启航,“启航,我连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启航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心爱试着无关痛痒地对他用手语说:“我的声带已经被切除了!”可是泪水再次划过她的脸庞。她不需再多说些什么,启航已经完全明白。她拉开的水蓝色轻质围巾下面,咽喉的地方清晰可见一个圆形的伤口。

启航好久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以前没有告诉过我?”

“现在知道了,亦不算太晚。”她戴上围巾。

启航握着的拳头在门上用力地捶了一下,心爱吓坏了。

他有些心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他以前老是奇怪心爱为什么总是穿套头毛衣,要不然总是会围上一条相配的围巾。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比起之前担心他看到自己的伤口会做何种反应。心爱现在倒是平静了许多。

“也许我并不适合你。”

她丢下这样的话,打开门。

“啪”的一声,启航用力地打在门上,门应声而关。他用手支着门,把她困在门与他之间。

“你总是说你不适合我,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至少我是当事人比你更有发言权吧。”

启航去拉她的围巾,心爱死命地不放手。

“心爱,倘若有一天,我眼睛瞎了,你还会不会爱我?”

心爱抬头看他的眼睛,很认真地看他的眼睛,好像真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出蛛丝马迹。她还那么在乎他,启航安心地笑了。他说:“心爱,我爱你。”

心爱心中悸动,手轻了下来,那条围巾落在地上。启航拇指划过那道伤口。

“很痛吗?”他问。

她摇头。第三度落下泪来。

他为她擦泪,“别哭,妆都要花掉了。”他试着俏皮地说。

可是心爱笑不出来。

“眼睛肿起来,明天怎么见人?”他笑说。

“启航,你会永远不离开我吗?”

“永远不离开。”

那天晚上的星月璀璨,成了心爱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物未换,星未移,誓言已经不在。多少年后,他在金沙歌剧院再看到她的时候,他想起这天晚上,黯然神伤。才发现——他那么爱她,想要这样和她一直老去。

永远到底有多远?还是抵不过命运戏弄的手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是这样的反复无常。

心爱随后在章家的大宅院里见到章润业。

启航带着她穿过雕花的铁门。她偎在他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微笑,天知道她心里有多紧张。

启航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说:“就当是一个朋友。”

心爱眨眼,似信非信。

启航为给她定心,便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娶你做我的太太。”

这次倒是起了作用,心爱连名带姓地用手语说:“章启航,你向我求婚吗?”

启航呵呵地笑,他问:“你愿意吗?嫁还是不嫁?”

心爱扬了扬头,就这样?“可是这样太没有诚意了。”

“怎么才算是有诚意?你来说。”

心爱笑得心花怒放,矜持地不再理他。

章家的旧宅里,花园中间是两层的小洋房,两个人还没有走近,有人已经打开门在外等着。心爱迟疑地放慢了脚步,也忘了启航刚才对她说的话。

走近了才看清是林应姿。她向两个人微点了头,说:“伯父在里面等你们。”应姿引着启航和心爱向屋子里走去。

章润业在书房里接待了他们。

“爸。”

心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声“伯父好”吗?可是她怎么说得出来。心爱向章润业半鞠躬。

“请坐。”黑木的桌子看上去异常的结实,章润业坐在桌子后面的,黑色椅子里。

启航拉着心爱坐下。心爱抬头打量他的父亲。椅子后面是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老人。他才从医院出院不久,身体似乎并无大碍。虽已迟暮,却能让人感到他的精明和魄力。

他们给人的感觉真像,心爱心里想着。

“爸,这位是李心爱李小姐。”

“你的声音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他问得直接。

果然姜是老的辣,他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心爱招架不住。

“爸——”启航试着出声打断他。

可是章润业还是坚持地问:“先天还是后天?”

应姿缓解了尴尬说:“我听说是车祸。”

心爱原本以为章润业会为难她一番,或是嘲笑她,哪知他说:“真是可惜。上帝给了你美好的一样,就要从你手中拿走另一样。”这次他是在开玩笑,心爱看到他在微笑。

启航的心也随着他的笑而放了下来,“爸,我……”

“你们吃过晚餐没有,留下来陪我老头子吃顿饭吧。李小姐,你不介意陪我老头子吃饭吧。慧君送启华回瑞士去了,家里可就我一个人,应姿不常在,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只是一个人吃饭有时候,难免有些不自在。”

“他们走了吗?”启航问。

“是啊。”章润业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坐下的时候还好,可是走起路还是有些不稳。他经过心爱身边的时候,心爱扶住他。

“谢谢。”老人有礼地说。

启航跟在身后,四个人向餐厅走去。应姿和启航走在后面。

应姿说:“你的担心倒是多余了,老爷子看来很喜欢她呢。”

启航点头,侧头看到应姿天真一笑,想到之前父亲和自己的对话,他偏爱着应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也曾答应启舟要照顾她,好在应姿并不喜欢自己,他放下心头大石。

章润业转回头问启航:“你们有打算结婚吗?”他向来知道启航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不做,没有定下的事,也不会提上日程。

心爱不知道如何解释,脸俏红。却听到启航在后面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章润业顿时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好反对的,年纪一大把,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一辈子的事。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他拍了拍心爱扶住他的手。

这个是心爱始料不及的,她没有想到过章润业会那么容易相处,可是那些人不是都说他难以相处吗?

心爱在章家的旧宅里用过晚饭才离开。章润业送他们出来,对心爱一再地说,有空来常来玩。

他在门外看着他们的车子消失在蜿蜒的花园中的曲径中。

章润业喃喃自语地对身边的应姿说:“应姿啊。”

应姿扶住了他。

“那件事先不要让启航知道了。”他并不知道他已知道。

“可是……这样好吗……”应姿犹豫了,外面起了风,她扶着章润业进了屋子。

“倘若你真的爱一个人,并不会因为外力而有所改变。就像今天,若是我当着启航的面否定李小姐,你认为他会同意吗?以他的脾气会屈服吗?”关于他的倔强,倒是遗传了章家人的品性。他们再次进了书房,窗门大开,隐隐看到大门处有红色的车灯闪烁。

“我已经老了,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车灯消失不见,晚来风急,应姿关上了半扇窗,“既然不会为外力而改变,那告不告诉启航有什么区别?”

章润业坐在黑木椅上,他笑了。

“告诉他了就会动摇他的心。”

“能动摇他的心,那就不能算是真爱,既然不是真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告诉他要好些吧。

章润业笑得更深了。

她为了启航在故意讨好他,他能感觉得到。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载,见过许多人,经过许多事。他想他还能分得出是朋友还是敌人。

“那倒是。”应姿说。

“暂时不要让启航知道吧,不要让他知道启舟那颗心脏是她哥哥的。”章润业说。

“嗯。”

启航也许终有一天也会发现这个秘密,可是发现又有什么好处呢?以他的性格必定又要钻牛角尖,若是幸福能伪装一世,难道就不叫幸福吗?

“应姿,你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也让我这老头子把把关。”

“伯父!”

“哈——哈——”

三个月后,心爱和章航举行了婚礼。

心爱没有想到会那么快把自己嫁了出去,老是抱怨着启航并没有正式地向她求过婚,便这样木已成舟。婚期是章家小妈沈慧君定下来的,酒宴也是她一手包办。这些年来她和启航的关系并不十分好,可是这件事上却是很卖力。

礼服试已经试好了,颜歆是伴娘。

心爱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三个人中最早出嫁的那一位,她一直以为会是紫欣,因为她和贺学长的关系一直比较稳定。

婚礼前的那个晚上,她坐在自己的房间和一帮旧同学嬉闹。她那天没有见到启航,章家小妈说新婚前一天晚上,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虽然心爱和启航都不太相信这样的话,可是还是依着旧习做了。快十点的时候,那些人被颜歆以明日要早起为由扫地出门。她推着心爱去睡觉,明天可要做世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子。她说。

她在心爱的床边坐了一会,似乎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动了动唇,竟也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来。再等一等吧,等他们蜜月回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吧。她想。

颜歆为她关上灯,对街公园的街灯照了过来,房间里有一种幽暗又朦胧的氛围,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心爱,等你们度完蜜月回来,我们好好聊聊。”

关于蜜月的地点的问题,紫欣早列了一张长串的表,马尔代夫、罗马、普罗旺斯诸如此类。可是心爱和启航已经商定了,他们要重回爱琴海,那片湛蓝的珊瑚海,给了他们爱情。

心爱平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说不定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爱琴海上的桑多里尼岛,她一定要住她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他们曾在那里看满天璀璨的星光。

心爱看着天花板,睡意全无,有车灯从窗户照了进来,隐隐听到引擎声。然后,她听到了“当当”的声响,似乎离得很近。那声音响了两下,又不甘心地响了起来。心爱起身推开窗,看到有人站在院子对街的公园边上,仔细一看,竟认出是启航。

她正想着他,而他出现在她眼前,她心里欢喜得很。小心地打开房门,下了楼。这样算不算是深夜幽会?

她走过走廊,看到紫欣的房门虚掩着,灯光从门下的缝隙射了出来,她听到紫欣对颜歆说:“你说明天心爱的花球,我会不会接到?”

“哈,大小姐,你想嫁给贺东健想疯了不成,说来也怪了,你们这么多年,怎么他还没向你求婚。”是颜歆的声音。

“结婚?这你就不懂了,一般来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只有像心爱那样傻丫头才甘心跳进去。”

“说得好像离过婚似的……”

“颜歆!”紫欣生气了。

“生气啊,开玩笑嘛。呵呵!”

……

心爱下楼开门,门刚打开,还没有看清楚外面的状况,便一阵风似的被搂进怀中。

启航说:“你的旧友都见完了?”

“七七八八,就差你一个了。”她笑。

“心有灵犀,怎好让你失望。”他也笑。

她和他坐在公园供游人休息的椅子上,像是两个跷家的小孩。启航变魔术般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心爱眼前。

“打开看看。”他说。

“戒指吗?”心爱问。

“打开来就知道了。”

盒子的里面是一对在月下闪闪发亮的心型耳环,简单的线条勾出一个心型,用钻子镶嵌。

启航拿出耳环,为心爱戴上,他看了看说:“大小刚刚好。”

“怎么突然想要送我这个?”心爱问。

“突然看到,觉得应该很适合你,后来想想也许不太适合,想来想去找不到答案,所以干脆买来向你验证一下。”他俏皮地说。

她在月光下微笑,他专注地看她的脸。

心爱摇了摇头,让耳环在她耳边晃动。

“有那么好看吗?那也要戴的人底子好才行。”她也俏皮地回他。

她的眼睛笑起来真美。启航揽过她的肩,心爱顺从地倚在他的肩上,不知道是不是月色温柔,让人想说些心里话。他说:“我等了很多年,等着真爱,单纯地遇到一个人,她爱着我,我也爱着她。不是因为我的地位、名誉、权力和钱。”只是因为她爱着他,他是章启航。

心爱嘟起了嘴,她淘气地眨了眨眼,用手语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因为你有钱,才会爱上你呢?”那眼神似乎挑衅地看着启航,你错了吧,失算了吧,搞不好就是这个了。

启航呵呵地笑了起来,晚风吹来,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来,拂乱在她的脸上。启航为她顺了顺头发,顺势搂着她入怀。他笑着说:“你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可爱。”他大概是疯了吧,有个女人对他说,我因为爱上你的钱,而爱上你,他竟然笑得如此开怀。

“启航,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心爱在他怀里问。

启航皱着眉想了一会说:“不知道。”

哪有这样回答的。心爱恨得咬牙切齿。

“那你呢?”启航问。

心爱顺着回他:“不知道。”

启航又笑了,他说:“那种感觉潜移默化,就像一颗放在温水中的糖果,开始的时候,整杯水都没有甜味,可是后来慢慢地糖化开,甜味弥漫开来,那些水都变得甜甜的。有一天早上醒来,突然想起你来,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想看看你。”当你发现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必定已经默默地爱了她很久,深入骨髓。

启航觉得心爱抱着他的手紧了一些。

“启航,我会是你的累赘吗?”她想这么问,可是她却只用手语对他说:“启航,我们回去吧,我听人家说,新婚前见面不吉利呢。”

他们并肩走出公园,公园的对面正对着心爱的房间,房间里面亮起了灯,啊,一定是被发现了。

启航送她到门口,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说:“明天一要漂漂亮亮,我看着你进去。”

心爱转身握住门把,她站了一会,这幸福突然让她觉得那么不真实,就好像若是现在她不说些什么,她这一生就要错过什么一样。她转身看启航,如此温柔的夜色印着他温柔的笑。

她用手语说:“不管你在不在我身边,不管你是谁,我都会一直一直爱着你。”

启航呆站了一分钟,他抿了抿嘴,傻傻地笑。他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可倘若真爱需要等待,而他之前的所有坚持,若是能换回这么一句真心承诺,他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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