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兰真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东西了,刚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是好好的,谁知道走到半路却突然下起了小雨来。
前世的时候可没有这一遭,明晓兰估摸着是自己的重生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不过大致的应该不会变。
在距离庙不远的地方,马车的车轱辘陷进了泥潭当中,马夫无奈地告诉明晓兰,若是要走非得等到雨停了才行。
现在下着雨,而宋文又是卖字画的,若是去的晚了指不定人家就收摊喽。明晓兰看了看地面上的泥,咬咬牙,让马夫在原地守着,带着春霞和几个家丁继续往庙的方向前进。
春霞为晓兰打着伞,不太明白自己家小姐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可是转念一想,自从那一次落水后自家小姐似乎经常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这才释怀。
行了几步路,明晓兰一路上想着宋文的事情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踢中了一块石头,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春霞焦急地大喊,伸手想要拉住明晓兰,却不想整个人也被带了下去。
没有英雄救美,明晓兰实实在在地啃了一嘴的泥,最糟糕的是泥巴将衣服弄得又湿又脏。若是硬要继续走下去,说不定会被周围上山的人笑成什么样。
特别是今日明晓兰所乘坐的马车上还带着丞相府的标志,她可不想为明书怀徒增笑话。
正在苦恼的时候,身侧一辆马车经过,并且头也不回地将地上的污水溅起,这下明晓兰不止是衣服了,就连脸上都免不了。
春霞顿时气恼起来,只身拦在那辆马车前,大喊:“泼了人一身水,就这样走了?”
马车停下了,车夫看了一眼车里面的人,那人却一言不发。
见状,明晓兰的火气也上来了,一脚踹在马车上,震的车身晃了三晃:“好不讲理,敢问是哪一号人物。”
“怀才,送衣服给这位小姐。”车里面传来冷清的男声。
这声音让明晓兰愣了愣,心想真好听。
那马夫立刻从车里拿来一套男士的衣服塞到春霞手里,像是赶苍蝇一样让她们别挡路。
春霞气不过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明晓兰拉住手,在暗地里摇了摇头。春霞一直都很听晓兰的话,这才气嘟嘟地站到一旁目送着马车远去。
明晓兰回到自家的车上换上袍子,又用帕子沾了水一点一点将脸上头发上的泥浆擦去,这才勉强能见人。
春霞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非要冒着雨去庙里,却也没说什么。在马车上忙乎这一会雨夜差不多停了,马车在家丁的合力下拉了出来。
还记得宋文摆摊的位置就在山脚下,不过下了这么一场雨后,明晓兰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然而明晓兰忽略了,命运的安排是强大而不容改变的。尽管有了这场雨和路上的波折,但宋文依旧在原地摆摊。
此时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湿漉漉的画,纸上的墨水已经化开糊成一团。
就在他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几个地痞流氓围住了他的摊位,伸手就要钱。
宋文此时卖字画的钱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要说是给这些人了,当即摇头说自己没钱。
“没钱?没钱还敢来这里摆摊,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吗。”为首的流氓怒了,一把掀开木头板子,上面放着还未沾湿的字画全部落在了污水当中。
宋文捏紧了拳头,却不敢多说什么。这些流氓可是这一带的土皇帝,他身为一个有骨气的文人自然不会去讨好,却也不敢招惹。
你放过别人但别人不一定会放过你,就例如这个流氓。他掀了摊子后还嫌不够,手指抬起宋文的脸来道:“既然没有钱,那就卖身吧。小样子长得不错,可以卖进小倌儿里。”
小倌儿,就是跟青楼一样,只不过是专门为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提供的。宋文身为一个书生除了挨饿外没受过什么苦,故而细皮嫩肉的,是那些有龙阳之好之人最喜欢的类型。
当初明晓兰也是被宋文这副长相所迷惑,现在想想却也是好笑至极。
士可杀不可辱,宋文忍不住了,抬起拳头就要打人。可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比得过地痞流氓呢,一下子就被撩翻在地上,他那洗的发旧的白色长袍上沾满了污泥。
明晓兰知道,是时候出现了。她款款走下马车,人未到声先至:“哟,这是怎么了,上个香还看到有人打架,真是晦气。”
那地痞流氓抬起头想要怒骂是谁这么不长眼,可是一看到明晓兰却顿时失语了。今日的明晓兰特地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裙子,头发被淋湿后稍作打理,有些凌乱地搭在肩膀上,一双湿漉漉的大眼带着雾气。忽略她那带刺的语气,简直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倒在地上的宋文趁机爬起来,匆匆收拾几幅还未沾湿的画就要走,头压的低低的,像是因为太狼狈不敢面对明晓兰一般。
“公子别走呀,这等恶人若是不惩罚一番下次定会再犯。”明晓兰眨眨眼睛将宋文唤住。
宋文停下了脚步,却迟迟未回头,背对着明晓兰道:“小生有失仪态,不敢见人。”
明晓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宋文的头埋得更低了。那流氓从明晓兰的美色中走出来,看到她所下来的马车标志,便知道自己是惹不起的,只好道:“小姐误会了,实在是这个穷酸书生太过可恶,抢了人家老人家的位置,这才忍不住为难。”
“哦?还有这一遭?”明晓兰忍住笑意问道。
前世的时候她一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家丁把流氓赶走,还没听到这一番对话呢。
宋文看到自己在小姐面前失了颜面,顿时涨红了脸要和流氓理论。明晓兰也不阻止,抱着双臂看着两人狗咬狗一嘴毛。
还是春霞出声提醒,天色不早了,明晓兰这才收起看好戏的心情,提议两人不如各退一步。
流氓倾心于明晓兰,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宋文又有了台阶下,这才施施然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明晓兰将一条帕子赠与宋文,扬言家父最是喜欢有上进心的读书人,让他大可去丞相府试一试。
宋文捏着帕子,面对突如其来的飞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想要出声道谢,抬头却只看到马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