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雨刮器擦掉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以便能清晰地观察到AB号楼的入口,然后对胖子说:“我们来分析分析方凌。”
“很性感啊。”胖子说。
“我们分析分析除性感以外的部分,”我有点无奈,“第一,说到梦柯,方凌表现得很冷漠,你在开玩笑的时候,她又笑得很开心,对梦柯的死满不在乎,可见两人平日关系并不好,甚至彼此有敌意;第二,他说水果盘里的烟头是警察留下的,这是骗人的,警察不会在办案的时候吸烟,更不会随手把烟头熄灭在别人家的水果盘里——这个随意吸烟的人,应该是方凌的老熟人。”
我吞了口矿泉水继续说:“水果盘里共有六个烟头,都是‘黄金叶’,从掐灭的烟蒂长度来分析,应该出自同一个人的吸烟习惯。抽黄金叶的又以男性居多,同时方凌矢口否认这个人的存在,综合上面的分析:我们不妨大胆假设,这个人就是方凌的男朋友。”
胖子砸吧着嘴说:“右一,你说说,方凌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人呢?”
“我想,方凌一直隐瞒,因为这个人与梦柯的死有关。”我答道,“而梦柯的死……也不一定是单纯的自杀?”
“那咱们怎么找到这个人?”胖子问。
“知道我为什么把梦柯尸体消失的事情告诉方凌吗?”我扭过头笑着问胖子。
“哦!”胖子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看向我说:“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我把梦柯的诡异事件告诉方凌,是为了激起方凌内心深处的恐惧,一个独居的女人在感到恐惧时,首先会想到的就是那个男人……”
我的话音未落,一辆捷豹JX低吼开了过来。我冲胖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身体缩到方向盘后面,深色的车膜使我们不易被车外的人发现。捷豹紧挨着我们的车停好,从驾驶舱钻出来一个穿着暗红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大腹便便,头发油亮,活像一块过期的酱豆腐。
男子在跨出车门的一瞬间,轻轻撩了下西服,我起初以为他是真潇洒,没想到他响亮地放了一个屁。
“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胖子打趣道。我下意识地掐着鼻子,再做噤声状。
男子四下里看了看,在确定了什么之后,一头扎进了AB号楼。
我和胖子看他上楼一段时间之后,下车观察这辆墨绿色的捷豹,车牌号为西Z888X,车主来自川西省——一个地势高山川多,却因挖煤成为盆地的省份。
“这车牌眼熟。”胖子说。
“梦柯从天桥上跳下来正好砸在这辆车上,”我抚摸着捷豹的发动机舱盖,“虽然经过速修,但是喷漆还没有完全干,逆光看过去,表面还有钣金的痕迹。”
“梦柯跳桥自杀,砸到的车应该是随机的。”胖子说,“怎么这么巧又出现在梦柯和方凌家门前?”
“胖子,你是理科生,你知道:概率值很接近于1的事件,其对立事件的概率也就很接近于0,在概率论中,我们把概率很接近于0的事件称为小概率事件。北京车流量巨大,碰巧在跳桥时砸到熟人的车大概率已经无限接近于0了……我的意思是,这一切不是巧合,梦柯是有意砸向这辆车的。恩怨的节点想来就是刚刚上楼的那个男人。”
“我们要等他出来?”胖子问。
“不等!明天再来。”我答。
“你不怕他溜掉吗?”
“你与美女独处一室,舍得半夜离开吗?”
“哼,”胖子挪了挪屁股说:“我最恨用豪车换取爱情的人。”
我看向方凌的楼层说:“我最恨用爱情换取豪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