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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流萤集/Flying-Fire(10)

“到我们这里来吧,青年人,实话告诉我们,为什么你眼里带着疯癫?”

“我不知道我喝了什么野罂粟花酒,使我的眼里带着疯癫。”

“啊,真叫人难为情!”

“好吧,有些人是聪明的,有些人愚蠢,有些人心细有些人马虎。有些人眼睛会笑,有些人眼睛会哭——而我的眼睛是带着疯癫的。”

“青年人,你为什么一直站在树影下呢?”

“我心里的压力使我的双脚不堪重负,我就一直站在这影子里。”

“啊,真叫人难为情!”

“好吧,有些人一直前进,有些人到外徘徊,有些人是自由的,有些人是被锁住的——我心里的压力使我的双脚不堪重负。”

“只要是从你的双手得到的,我都接受。我别无他求。”

“是的,是的,我懂你,谦卑的乞丐,你乞求的是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

“即使你给我一朵凋谢的花,我也将会把它戴在我的心里。”

“但是,如果花上有刺呢?”

“那我也会忍受。”

“是的,是的,我懂你,谦卑的乞丐,你乞求的是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

“你只要在我的脸上投来一次爱怜的目光,我的此生就都会是甜蜜的。”

“但如果那只是冰冷残忍的?”

“我就将它永远地刺进我的心。”

“是的,是的,我懂你,谦卑的乞丐,你乞求的是一个人所拥有的一切。”

“相信有爱,即使它给你带来烦恼。不要将你的心紧闭。”

“啊,不,我的朋友,你的话语太不明了了,我不理解。”

“我的爱人,心是仅仅和一滴泪一首歌送人的。”

“啊,不,我的朋友,你的话语太不明了了,我不理解。”

“快乐脆弱的如同露珠,大笑便意味着死亡。但是悲哀却强忍而持久。让悲伤的爱情觉醒在你的眼中吧。”

“啊,不,我的朋友,你的话语太不明了了,我不理解。”

“荷花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在太阳光下开放。而在永生的冬雾里,它将不再含苞。”

“啊,不,我的朋友,你的话语太不明了了,我不理解。”

你疑问的目光中带着悲伤。他们想要追探了解我的意思,就像月亮探测大海。

我已经把我的生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你面前,没有任何隐秘和保留。那就是你不认识我的原因。

如果它只是一块宝石,我会把它碎成千百颗粒,穿成项链戴在你的脖子上。

如果它只是一朵花,且圆且小且甜蜜,我会把它从枝上摘下来戴在你的头发上。

但它是一颗心,我的爱人。哪里是它的起始,哪里又是它的尽头呢?

你不知道这个王国的边界,但仍是它的女王。

如果它只是片刻的欢愉,那它就会在轻松的微笑中开花,你就会立刻看到并且懂得。

如果它是一阵痛苦,就将会融化成晶莹眼泪,不需要任何言语,也能反映出它深处的秘密。

但是我的爱人啊,那是爱情。

它的欢乐和痛苦都是无止境的,它的需求和财富也是没有尽头的。

它就如同你的生命一样和你亲近,但是你却永远不可能完全了解它。

对我说吧,我的爱人!用语言告诉我你唱的是什么。

夜是深黑的,星星消失在云里,风穿梭在叶丛中叹息。

我将把我的头发披散下来,我的青蓝的披风将像黑夜一样地包裹着我。我将把你的头紧抱在我的胸前;在甜蜜的寂寞中向你心头低诉。我将闭目轻听。我不会看你的脸。

等你把话说完,我们将一直静静地坐着。只有树木将在黑暗中低语。

夜将发白。天光将晓。我们互望着彼此的眼睛,然后各自走向不同的轨迹。

我的爱人,对我说说话吧!用语言告诉我你唱的是什么。

你是一朵夜云,浮泛在我梦幻的天空中。

我永远用我爱恋的渴想来描画你,塑造你。

你只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一个居住在我无限梦幻中的人!

你的双脚被我心的渴望染得玫红,一个采集我日落之歌的人!

你的唇,因为我的痛苦之酒而变得苦甜。

你只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一个居住在我寂寥的梦幻中的人!

我用热情的影像染黑了你的眼睛;我的凝视深处的崇魂!

我的爱人,我抓住了你,把你俘获在了我音乐的罗网里。

你只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你是我永生的梦幻中的居住者!

我的心,这只荒野中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天空。

它们是破晓的摇篮,它们是星辰的王国。

我的诗歌消失在他们的深渊里。

让我飞翔在那片天空中,在它孤独的浩渺中。

让我冲破它的云层,展翅在它的阳光中吧。

告诉我,这一切是否都是真的。我的爱人,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当这一对眼睛闪出电光,你胸中的浓云就发出了风暴似的回答。

我的唇儿,真的像初恋般觉醒的蓓蕾那样香甜吗?

消失了的五月的记忆真的仍旧在我的肢体上流连吗?

那有如钢琴一般的大地,真因我双足的触碰而谱成歌曲吗?

当看到我时,真的从黑夜的眼睛里流下了露珠么,晨光也真因为围绕我的身躯而感到喜悦么?

是真的么,是真的么,你的爱独自穿越时代和世界是在寻找我吗?

当你终于找到了我,你那天长地久的期待,在我的温柔的话里,在我的眼睛嘴唇和飘扬的头发里,找到了完全的宁静么?

那么无限的神秘是真的写在我小小的额上么?

告诉我,我的爱人,这一切是否都是真的。

我爱你,我的爱人。请豁免我的爱。

我就像一只迷失的鸟儿被捉住了。

当我的心颤抖的时候,它将面纱丢掉,赤裸着。用怜悯遮住它吧,我的爱人,请豁免我的爱。

如果你不能爱我,亲爱的,请豁免我的痛苦吧。

不要在远处斜视着我。

我将偷偷地回到我的角落里,坐在黑暗中。

我用双手将我赤裸的羞涩遮掩起来

把你的脸转过来吧,亲爱的,请豁免我的痛苦。

如果你爱我,亲爱的,请豁免我的快乐。

当我的心被快乐的洪水席卷的时候,不要笑我的情不自禁的退却。

当我坐在宝座上,对你施加了残酷的爱时,当我像女神一样宠爱你时,豁免我的骄傲吧,亲爱的,也同时豁免我的快乐。

请不要不辞而别,我的爱人。

我望了一夜,现在我的眼睛沉重,睡意正浓。

当我睡觉的时候,我生怕把你丢失在梦中。

请不要不辞而别,我的爱人。

我从睡梦中惊醒,伸出双手去触摸你,我问自己说:“这是一个梦么?”

但愿我能用我的心将你的双足捆绑,紧抱在胸前!

请不要不辞而别,我的爱人。

就怕我很轻易地将你认出,你会对我耍花招。

你的笑声闪烁着光,迷惑了我的双眼,掩盖了你的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诡计。

你从来不说你的心里话。

就怕我不珍爱你,你想方设法地躲着我。

就拍我把你和大家混在一起,你独自站在一边。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诡计。

你从来不走你想要走的路。

你的要求比别人都多,那也正是你沉默的原因。

你用漫不经心的嬉笑回避了我的给予。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诡计。

你从来不接受你所想要的东西。

他低声说:“我的爱人,睁开你的眼睛。”

我很严厉地责备他:“走!”但是他不动。

他站在我面前拉住我的双手。我说:“躲开我!”但是他没有走。

他把脸凑到我的耳边。我瞪他一眼说:“不要脸!”但是他没有动。

他的嘴唇触到我的脸颊。我战栗着说:“你太大胆了!”但是他并没有感到羞愧。

他在我的头发上插了一朵花。我说:“这样也没用!”但是他仍站着不动。

他把我脖子上的花环摘下来,走开了。我哭了,问我的心:“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你愿意将你用鲜花扎成的花环戴在我的脖子上吗,美人?”

“但是你要明白,那个花环是我为大家编的,为那些偶然看见的人,住在那片处女地上的人,住在诗人歌曲里的人。”

现在请求我的心作为对你的报答已经太晚了。

我的生命曾经像一朵蓓蕾,把它所有的芳香都储藏在花心里。

现在它已渐渐地飘远四散。

有谁知道,能用什么魅力,可以把它们聚集储藏起来吗?

我的心不允许我只赠给一个人,它是要给与许多人的。

我的爱人,曾经有一天,你的诗人把一首伟大史诗投进他心里。

啊,我不是有意要将它打在你叮当的脚镯上引发悲伤的。

它破裂成诗歌的碎片散落在你的脚边。

我承载的一切古代战争的货物,颠簸在笑浪之上,浸泡着泪水往下沉。

我的爱人,你必须将我的损失化为收获。

如果连我死后有不朽的荣名的希望都破灭了,那就在我活着的时候使我不朽吧。

我不会为我失去的而伤心,也不会责怪你。

整个早晨我都在想要编一个花环,但是花儿总是掉下来。

你坐在一旁,用眼角窥探着我。

问问这对深邃搞怪的眼睛,这是谁的错。

我试图着想去唱首歌,但却唱不出来。

你的唇上暗暗地笑动一下;你问它我失败的原因。

让你微笑的唇儿发个誓,说我的歌声是如何在静默中消失的,就像一只蜜蜂沉醉在了荷花里。

夜深了,到了花瓣合拢起来的时候了。

容许我坐在你身旁,用我的唇儿做那在静默中、在星辰的微光中能做的事情吧。

当我来和你告别时,你的眼中闪过一抹怀疑的微笑。

我总是这样,你就会认为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实话告诉你,我心里也有怀疑。

春去春来;月缺月圆,花谢花开,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很可能我向你告别只是为了能再回到你身边。

但是保留着这份幻想吧,不要残酷草率地把它赶走。

当我说我要永远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一定要当真,让泪水浸湿你眼边的黑影。

当我再回来的时候,你怎样狡猾地笑都行。

我想把我内心深处的话对你说,可是又不敢,怕你笑话。

我这样嘲笑自己,在玩笑中将我的秘密打破。

我轻略地说着我的痛苦,因为我怕你会这么做。

我想把内心深处的话对你说,可是又不敢,我怕你不信。

所以我用谎言将它们掩盖,说出违背我真心的话。

我把我的痛苦说得很搞笑,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我想用最可贵的词语来形容你,可是又不敢,我怕得不到应有的报偿。

所以,我加以你刻薄的名号,以显示我的硬骨。

我伤害你,是因为我怕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的痛苦。

我一直希望能够静静地坐在你身旁,但又不敢,我怕我的心会跳到我的唇上。

所以我不停地说话,用语言来掩饰我的心。

我粗鲁地对待我的痛苦,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我一直想从你身边离开,但又不敢,我担心你会看出我的怯懦。

这也是我昂着头随意地走到你面前的原因。

从你眼里频频投来的刺激,使我的痛苦永远新鲜。

哦,恼怒的、雄壮的醉汉;

如果将你的门踢开,公然地装疯;

如果你在一夜倒空行囊,轻蔑地对慎重弹着指头;

如果你走着怪诞的路,和无益的东西玩耍;

不在乎韵律和理性;

如果你在风暴前将船帆扯起,把船舵折成两半,

那么我就要追随你,朋友,喝得烂醉,一起堕落直至灭亡。

我曾在稳重聪明的街坊中间虚度光阴

丰富的知识使我白了头发,过多的观察模糊了我的眼睛。

多年来我积攒了太过纷繁的东西;

把这些东西摔碎,在上面跳舞,让它们飘散到空中去吧。

正如我所知道的,喝得烂醉而堕落灭亡,是智慧的最高境界。

让一切歪曲的顾虑灭亡吧,让我无望地迷失了路途。

让一阵旋风吹来,将我和船一同卷走吧。

世界上住着高尚和勤劳的人,有用又聪明。

有的人很从容地带头走在前面,有的人庄重地跟在后面。

让他们快乐成功,让我愚蠢无用吧。

因为我知道醉酒而直至堕落灭亡,是一切工作的结局。

此刻,我发誓要将一切请求,让给正人君子。

我将学识的自豪和是非的判断放弃了。

我将记忆的壶打碎,挥洒着最后的眼泪。

用红果酒的泡沫来洗澡,会使我的欢笑放出光亮。

我暂且将认真和恭敬的标签撕裂。

我将发誓作一个无用的人,喝得烂醉直至堕落灭亡。

不,我的朋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做一个苦行者。

倘若她不和我一起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做一个苦行者。

如果我找不到一个荫凉的住处和一个忏悔的伴侣,我将永远不会变成一个苦行者,这是我坚定的决心。

不,我的朋友,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炉火和家庭,而退隐到森林里去的;如果森林中并不回荡着欢笑,也没有郁金色的衣裙在风中飘扬,幽静不因那轻柔的微语而更深。

我将永不会做一个苦行者。

尊敬的长者,饶恕这一对罪人吧。

春风肆意地在空中旋舞着,卷走了尘土和枯叶,你的功课也随之一起消失了。

师父,不要说生命是虚空的。

因为我们一度和死亡站在一起,在那短暂的温馨中,我俩变成不朽。

即使是国王的军队气势凶猛地追捕而来,我们也只是懊恼地摇头说,弟兄们,你们打扰了我们。如果你们一定要做这个闹人的游戏,那就到别处去击打你们的武器吧。

因为我们刚在这短暂的飞逝的时光中变成不朽。

如果我们被善良的人们包围,我们将很恭敬地鞠躬,对他们说,我们很惭愧能有这个荣幸。在我们居住的无限天空中,没有多余的空间。因为在春天繁花盛开的时节,忙碌的蜜蜂都会彼此摩擦着翅翼。我们两个独居在这狭小的天堂里,实在太可爱了。

对那些一定要离开的客人们,求神帮他们快走,并且将他们的足迹全部清理干净。

把舒服的、单纯的、亲近的微笑一起抱在你的怀里。

今天是幻影的节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

让你的笑声只作为单纯的欢乐,就像是浪花上的闪光。

让你的生命像露珠在叶尖一样,在时间的边缘上轻轻跳舞。

在你的琴弦上随意地弹着不定的音调。

你丢下我,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我想我一定会为你感到忧伤,还会将你寂寞的形象,用金色的诗歌描绘,供养在我的心里。

但是,我的运气不好,时间是那么的短暂。

青春年复一年地消逝;春日是短暂的;柔弱的花朵无意义地调谢,智者警告我说,生命就如同一颗荷叶上的露珠。

我是否可以不管其他,只凝视着背弃我的那个人?

那将会是无益的,愚蠢的,因为时间是短暂的。

那么,来吧,我的雨夜急促的脚步声;微笑吧,我的金色的秋天;来吧,没有烦恼的四月,把你的亲吻挥洒出去。

你来吧,还有你,也有你!

我爱的人们,你知道我们都是凡人。为那把心带走了的人而心碎,值得吗?因为时间是短暂的。

坐在角落凝思,我要把我世界中的你们都甜柔地写在韵律里。

整理好自己的忧伤,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是勇敢的。

但是一个新的面庞,在我门外偷瞄,睁着眼睛看我的眼睛。

我只能将眼泪抹掉,改变我歌曲的旋律。

因为时间是短暂的。

如果你要这样,我就停止歌唱。

如果它使你的心颤动,我就将我的目光从你的脸上移开。

如果使你在行走时突然感到惊讶,我会停下来去走另外一条路。

如果使你在编花环时感到烦扰,我就避开你的荒凉的花园。

如果会让水花飞溅,我就不在你的河边划船。

把我从你甜蜜的枷锁中放出来吧,我的爱人,不要再斟上亲吻的酒。

我的心因那香烟的浓雾而窒息。

把门打开,让晨光进来吧!

我迷失在你当中,被你层层的爱抚包围着。

让我从你的诱惑中获得自由,把我的男子气概还给我,我把自由的心献给你。

我握住她的手,并紧抱在我的胸前。

我想用她的爱来将我的怀抱填满,用亲吻来偷劫她甜蜜的笑容,用我的眼睛来吸饮她的深黑的一瞥。

啊,但是,它在哪里呢?谁能将天空的蔚蓝过滤出来呢?

我想去把握美;它躲开我,我的手里只剩下了躯体。

因为失望,我厌烦的回来了。

那只有精神才能触碰到的花朵,躯体哪能触碰到呢?

爱,我的心日夜都在期盼着和你相见——那像使一切死亡都不复存在的会见。

将我像风暴一样地卷走;拿走了我的一切;将我的睡眠打开掠夺我的梦。剥夺了我的世界。

在这毁灭里,在赤裸的灵魂中,让我们在美丽中合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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