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里泛着点点涟漪,行止将那天的“插曲”告诉嘉嘉美。“蜜柚”无比抓狂,一味指责高安之太随便,她让行止不要再和那个男人联系:“你这是在玩火,明明知道会引火烧身,你还扑上去,你疯了吗?”
“有些事是我没有控制好,你不懂,我…算了,不想解释,我的错。”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有病!”言辞激烈,让行止难以招架,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喷火”的蜜柚。
“怎么,爱无能么,你有药么。”行止的声音蓦然冷凝。
嘉嘉美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知道行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就交给时间,是谁说过,时间能把悲剧变成喜剧。
缓缓心神,行止自我反省:“我知道你不忍心说我随便,其实是我,不是吗?”
“说实话,确实是的。”
“我知道。”很无力的感觉,她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事实。
“行止,你别这样,你值得更好的,他不适合你。感情的世界里,你不能只是一味的付出,难道你不想再一次被人宠爱吗?”
“嗯,我知道。”行止想要说给自己听,最后她又加了一句:“他不坏的。”
无论怎么样,在行止心里,他不坏的。他在Z市,自己在C市,各自生活。之后,行止也向高安之郑重道歉,不管今后,她知道那天自己不该那般冲动。脱离正轨的火车,是粉身碎骨,还是有惊无险,她在等,等时间给她一个结局,都是善良的人,遗世而独立…
远在Z市的高安之在繁忙工作之后,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回想起那个女人,准备的来说她还是一个女孩,率性而为,对男女之事看得云淡风轻。她难道不知道,有些行为会让异性觉得很随便,将她看轻么?
他时不时为她庆幸,她遇到的是他,否则那天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她说,那天是她不对,她道歉。真是天真,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终结,火顺风而延,水倾覆难收…
高安之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是他,她才能够无法无天。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他不会知道,有一天,这个女人会是怎样一个存在,忽近忽远,忽冷忽热…
每天,行止保持良好的心情开展课堂教学。有时候放学回家,学生会来家里看她。其中有一个就是她小学老师的女儿,又是一个“人小鬼大”的主。
有次,她跑来找行止:“老师,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些女生也想来你家哎。”
行止笑眯眯地问她:“谁啊?”
“你不认识的,你只教过我们几天,不会认识她。”事出有因,行止去她们班上过几天课。
“那好,可以带她们来玩。”她应允了,却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往我家跑呢?你们不害怕我?”在她心里,她还是对学生很严厉的,记得有次学生一见到她,扭头就跑。
“怎么会怕你,我们可喜欢和你讲话了。”女孩露出了她萌萌的虎牙,笑得甜甜。
行止听后哈哈大笑,似乎只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最简单,一个“没大”,一个“没小”,两个人闹开了…
偶尔闲暇,行止也会问候一下日理万机的高安之,经常是有的没的。高安之看到之后,心情稍稍好一点,至少他觉得不是一个人。其实,他从来不是一个人,行止告诉他,会有人想他,他的父母,他的朋友。可惜,每次他都一笑置之。她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几次下来,高安之居然正儿八经地对她说:“沈行止,收起你的玛丽苏,这么空,不如来Z市。”
“没空!”行止负气回答。
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星期不到,行止的阿姨又将主意打到她身上,阿姨又要介绍一个“社会好青年”给她,据说很适合她。她突然觉得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好青年呢?还是单身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单身好青年适合她呢?这是一个怎样的怪圈。行止很烦恼,母亲很兴奋,早早给她安排时间。
她要逃,她提前告诉高安之,这周有空,会去Z市看他。这次出行并不是很顺利,母亲极力反对,周六要与某男见面,自己的女儿再一次选择不见,任何一个母亲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再三发生。母亲将她的各种卡扣了下来,却不料行止背起包就出门了…行止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表情,难得心头一乐,收卡有什么用,应该收自己的身份证嘛!笨!
到了Z市,行止给母亲发去一条消息:见朋友,安!当然,短信就像泥入大海,没有任何回应。看来回去之后得好好哄哄她老人家了,顺便把自己的卡要回来,一次、两次没卡可以,长时间的话可吃不消啊~
第三面,不如不见。
两面之后,行止将他记住,至于冲动往事,他应该会忘了吧,希望这次见面不要太尴尬。这次出来,她也没有及时和嘉嘉美“报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约定的时间他却又迟到了,很长时间过去后,高安之一身酒气,出现在行止面前,这让她觉得面前的人是刚从酒瓶中捞出来的。浓浓的酒味让她微醺,她甚至不敢触碰他。良久,她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抚他的发梢,面对他的疲惫,她心疼的不出一丝声音。无力感,她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思绪像一根根细细长长的荆棘缠绕心间,根根刺痛。
高安之见到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将行止带回自己的公寓。一开始本来他想问她为什么又来,谁曾想饭局一个接一个,有的可以退掉,有的必须参加…席间觥筹交错,酒池肉林,会所里的酒精味让他恶心反胃,他与那些人笑称“佳人有约”,才勉强逃过,提前离开。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
到家,他径直回到卧室,扑向床榻。行止随意地坐在了客厅里。路途漫漫,她也略感疲惫…闭目养神间,她感觉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原来他早已在这里。高安之浑浑噩噩地问:“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躲一些人而已。”嬉皮笑脸的行止定定地看着他。
躲人?谁?为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高安之脑子里飘过,突然,他内心一阵焦炙,恰似又一股小火“腾腾”燃气,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分辨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一把拉起座椅上的行止,尖锐地问:“那你坐这干什么?”
这样的语气让行止连日的烦闷找到了出口,她轻飘飘地反问:“那我坐哪?”带着一丝倔强,她炯炯有神地看着高安之。这样的行止让高安之感觉到一丝悸动,好像自己只要说错一句话,火山便要爆发…然而饮酒过量得他不管不顾地将座椅推倒。
“高安之,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累?!”受不了他的无理取闹,行止欲夺门而出。
“行止!”
匆忙间,高安之将行止抱住,压倒在地,“记住我。”深吻而下…行止圆目惊瞪。她使劲推他开,却抵不住他的蛮力,慌乱中,她的眼里流淌下来。
高安之轻吮薄唇,淡淡的咸味让他沉醉初醒,他放松了身体,微睁双目,怀中的人已是泪人一个。一刻怅惘,他将脑袋放在她的脖颈间,压低声音说:“喂,怎么哭了,我又没欺负你。”
大哥,你这不是欺负,是什么?调戏?行止用自己的粉拳捶打他的胸膛。
“嗷呜…你干什么?”
行止短促地质问:“你想干嘛?!”
高安之听罢,轻缓地松开了行止,转身躺在她旁边,他也不知道。你太温暖了吧,他在心里和自己说…行止咬着唇儿,鼓着脸儿,拍拍自己的衣裙,爬了起来,装作平静地去洗手间将脸清洗一番。回到客厅的她将座椅扶起,然后坐下,心如乱麻。
少时,行止声若细蚊打破一室寂寥:“高安之,你想让我做你女朋友吗?”
“女朋友”好像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心神不定的他没有及时回答,却又听到她自言自语:“可我现在想一个人…”
这个怪胎,她到底想干什么?明明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招惹他,真把他家当酒店了?他决定无视她。他也爬了起来,瞟了她一眼说道:“儍咪,晚上还有一个饭局,我要出去,你…”
不等他说完,她炸毛了:“又出去?又是一个人呆着。”
“不然?!我先去冲个澡,你自便。”
“哎,我来这边,有没有打扰到你?”行止不放心得问。
“还好!”紧接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15分钟之后,高安之一身休闲装从里面出来,他用毛巾随手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径直来到行止面前:“哎,还有味道么?”
行止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像一个精灵飞到他身前,左嗅嗅,右闻闻,然后故作深沉地说:“见过鉴定,这是一只香喷喷的白猪。”
白眼连翻,一只大手直接拍在她的脑门上:“你才是猪,脑子坏掉了。”Z市的方言。
“你才脑子坏掉了,Z市话我也听得懂,别忘了我也是半个Z市人。”很早以前,行止和他说过,自己的母亲是Z市人。
“嗯,我知道,你了不起…不说了,我出去了,记住,不要随便开门。”高安之嘱咐后便去玄关换鞋。行止跟在他身后,连连做鬼脸,真当自己是小屁孩了,还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简直了!看着他换鞋,她又想到些什么:“你,少喝点。”目光如黑夜中的宝石,散发着别样的火彩。
情难自禁,他再一次吻了她,蜻蜓点水,修长的手指轻拂她的脸颊,声如细雨:“等我回来!”
她承认,她被他的温声细语蛊惑了,微微颔首。他走了,留下寂寞空庭…刚才的一切,仿佛被洗涤一般,了无痕迹。
很晚,很晚,在她浅眠之后,他回来了,客厅像之前她来后的模样,一盏灯点亮着,阵阵暖意袭上心头,女朋友么,大约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清晨,睡梦中的行止接到了嘉嘉美的电话,“行止,你在哪?”
“呃…我在Z市。”行止不想骗她。
“你真的是疯了,你无聊可以找我啊?!”嘉嘉美十分的抓狂,“你别再玩了,快点回家。他到底哪里好?”
行止被老友的一顿狂吼镇住了,她将手机稍稍远离自己的耳朵,听着嘉嘉美不停地数落:“你给我回来,你不会真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吧!我告诉你,不行!你才认识他多久?”
“停!停!越说越离谱。”行止打断她,“他是我侄子的同学,又一个人生活…不是我占他便宜,我只把他当做一个需要照顾的侄子,没有其它非分之想,他不会适合我。再说,要不是我妈催我见这个,见那个,我会躲到Z市?!”她一个劲地和老友解释,诚然没有发现卧室门早早被打开了,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高安之像一座白玉雕塑依靠在她卧室门口,眼睛直直地看着床榻上的女人,“侄子”、“不合适”~顷刻间,风起云涌,原来自己只是托了高中同学的福,原来她是为了躲人才来的。呵呵,真好,确实是不错的心里话啊~不如不见,第一次,高安之萌生了这种想法…
“你骗鬼吧!”
“行,行,不说了,我待会就要回C市了,你放心啦!”等行止与嘉嘉美聊完挂机,起床一瞬,发现浑身散发凉意的他,冰入骨髓。
“你…”局促不安的行止想问他怎么了,可始终不知道从何问起。
“收拾好,我送你。”敛起了情绪,高安之没有一句废话。关门,干净利落的动作,一丝一毫都没有留恋…
目送沈行止离开,高安之猛踩油门,驱车离开,一路狂驰,尘土飞扬。“哧!”汽车急速停下,他推开车门,“砰”关上,斜靠在车门上。他在口袋中摸索一番,掏出一支烟,点燃,烟雾随风而散。热风阵阵,他微阖双目,略有所思。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闯进他的生活,现在算什么,亲人?!这个傻女人,分不清状况么…无名之火在心中燃起…是不是有一天,她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也消失不见,就像以前的她一样,那个被岁月冰封的女孩…
接下来几天,高安之对沈行止的问候采取了敷衍的态度,一般的信息他只会回:嗯、好、噢…身在C市的行止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变化,不过她只是单单以为这个男人精神又不正常了,绝对的!
时间一长,她也就适应了高安之的“言而简之”。记得有次同事说到自己去汗蒸的时候,听到一些陌生女人的谈话,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满脸崇拜说,最近认识一个警官,长得又帅;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妇人说,男的最重要是要有家庭责任感;一个四十出头的知性女人说,选男人要选真心对自己好的。同事说完就问行止,如果是她,她会选那种类型的。当时她想,她要一个能和自己平等交谈的人,那个人不会嫌自己麻烦,更不会弃自己而去。显而易见,高安之目前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