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正是书院中午休息时光。马文才的一番话如雷声滚滚,传到了书院中每一个书生和书僮的耳中。
这干书生正值年少热血之时,闻听得书院被堵,竟敢有人挑战,气愤不平之下,人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明州马文才!”
此时,在书院一角,有两个青衣书生相肩并谈,二人均脸带笑意,显然是相谈甚欢。当马文才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其中一个身材略矮,眉色淡浅,面如冠玉的书生不由得面露惊容。
“祝兄!你没事吧!”看到自己的同伴的异状,梁山伯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祝英台勉强的笑了笑,只感觉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如果来的真是那个马文才的话,又把书院门口堵上,那可当真是件祸事了。
“怎么可能呀?”
银心和四九都等在两人的身边,也同样听到了马文才的声音。银心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想方设法的才终于阻止了马文才入书院读书,却未想到他竟然来这么一招。听他言辞刚烈,言语之中以死相拼。若是这事不得完满解决的话,别管他是不是自己家的那个未来姑爷,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情急之时,小嘴一憋,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自五岁时,银心开始伺候祝英台,两人已经有十多年。眼看银心异状,祝英台的心中咯噔一下,此事定然与银心脱不了什么干系。便连忙道,“梁兄,你和四九先去。我和银心稍侯便过去!”
“好,我在外面等你!”梁山伯应了一声,昂步走了出去。他身为书院中排名靠前的学子,名声在外。此时书院被堵,他必须第一时间出去,以为书院供献一份力量。
“银心,怎么回事?”看到梁山伯离开,祝英台马上问道。
“小姐!”银心刚才越来越想此事后果之严重,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别叫我小姐,叫我公子!”祝英台心虚得向左右看了两眼,又摸了摸自己的颈下。美玉温润,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公子!”银心抽泣了一下。
“说吧,怎么回事?”祝英台也急,但是却不敢太过催促银心。到不是怕她胡言乱语,瞎说一气。而是怕她语无伦次,说得东西自己听不明白,或是听差了。
书院后院,乃是一个巨大的花圃。虽然才是三月,但是这里已经是春花烂漫,争相斗奇。此时,正有三位老者立于花圃之侧,观花赏景。
“好大的口气,敢堵我书院,真当我书院无人吗?”当马文才的声音传来时,一个面容清瘦,额下三缕长须的老者脸露不喜之色,一声冷笑。他叫王世朝,乃是尼子书院的副院长。
“看起来郡王世子来我书院学习,其他书院很是不服呢?”另一个副院长吕中名笑了起来,声音中充满自傲。
“学问之道,浩如烟海。谁人敢说只凭一幅对子,两篇文章便能压住整个书院的学子。便是那些学子不成,难道我们这些当师长的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书院大门被堵吗?”另一个微胖之老者,乃是书院的院长丁程雍淡然一笑,接着又看向了吕中名,“中名兄,你且出去看看。待那人败后,只需让他下跪道歉便可,万万不可伤出人命!”
“院长所说,正合我意!”吕中名应了一声,这才告辞离去。
朱姓书生名叫朱孝廉,因年龄略长,行事周道,且文才出众。所以才会被选出来在外面应付初试之人,当看到小九用流星锤把书院的门匾给砸碎之后,他只感觉自己的血都涌到了脸上,烧得脸上热辣无比。
大步如飞的冲了下去时,见宁采臣正皱眉站在一块石碑前,满脸的苦惑。
“宁兄,你之文采向来出众,朱某极为佩服。你若不肯出手的话,那就别怪朱某自不量力,讨教这位马兄的文采了!”朱孝廉性如烈火,此时说话哪里还有昨日见马文才时的温润,字字如刀。
“朱兄,你先莫急,先看看这对联!”宁采臣回过头来,眉头依然紧锁。
“好!我到想看看这位马兄能写出来什么千古绝对!”朱孝廉冷笑的站在石碑前,看着上面写着的五个大字,念诵道,“烟锁池塘柳!到也一般!”
话音刚落,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这块石碑上的五个字能看出来一朵花一样。
“想来朱兄也看出来了!”宁采臣心有凄凄,语带苦涩。
“一联五字,分别是火金水土木,竟然是五行具全!”朱孝廉咬牙切齿道。
“没错!”宁采臣笔直的站在碑前,面露为难之色。上联五行俱全,下联便不可能随意放肆,看起来马文才出这幅对联果然有底气。
“宁兄,你先看这对联。我去另两块石碑处去看看。我们东方不亮西方亮,尼子书院之名声,说什么也不能毁在吾辈之手!”朱孝廉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另一块石碑。
此时,已经有书院的书生出来,就站在他要去的那块石碑前,正在大声念诵,“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
初听此文,朱孝廉还未觉如何,但是越向后听,便越觉得精妙,一张一弛,一起一伏,将学习的道理说得一清二楚,更以故事喻人。这文章看似平常,但在平常之中却孕含着极为深刻的道理。朱孝廉虽然痛恨马文才堵门之举,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来比这篇文章更加精妙的文字。干脆一转身,向最后一块石碑走去。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还未走到了碑前,便听到了有人在念诵这篇文章。当听到这里时,朱孝廉只心潮激荡,难以平息。越想越急,一口鲜血吐出,仰面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