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满天
每天清晨，汪明都会被一阵鸟鸣声惊醒，于是这个夏天便变得异常烦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座城市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鸟儿。每天天还没亮，鸟儿们便对着汪明的窗口亮开了喉咙。那鸟声总是悠悠扬扬缠绵悱恻地在他的梦里盘旋，在他的眼皮底下跳跃。汪明恼了，终于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狠狠地诅咒一顿那些搅了他春梦的鸟们。当拉开窗帘的那一刹，他的怒气不知不觉全消了。他发现对面楼的阳台上正亭亭玉立着一位秀丽的女子，女子清丽的身影瞬间澄清了浑浊的鸟声。汪明不但不恼了，反而还有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女子正在饲弄着她的鸟儿，像照管一群孩子般认真仔细。
以后汪明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对面楼上的女人。看女人忙碌在鸟群中的身影，女人的身影有如一块巨大的磁铁，牢牢地吸引着他的双眼，让他的目光在那块诱人的磁铁上流连忘返。女人养了很多鸟，大的小的五颜六色，无论怎样，汪明对这些鸟都提不起任何兴趣，他的兴趣在人的身上，具体说，是在那些鸟的主人身上。汪明认为，女人站在鸟中，真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很多次，他看着看着便有了一种想与女人说说话交个朋友或者发生点故事的冲动。可遗憾得很，他总也找不到这么个机会。有时，他真想对着女人喊一声，又怕唐突了佳人。汪明将这个火苗一样滚烫的念头在心里辗转反侧了大半年，依然一无所获。
汪明是个31岁离了婚的男人，妻子是他从中学到大学的同班同学。曾经，他们的爱情就如美丽的哈尔滨冬天里的雪一样纯洁而美好。但，再美丽的誓言在时间这把无情的利剑下都会变成海市蜃楼。当激情冷却下来，当物质的洪峰席卷了这座在寒冷中颤栗的城市，他们的爱情就如冰山遭遇了烈火一般土崩瓦解了。汪明的妻子就这样被一位来自广州的年轻商人拐走了。之所以要说是拐走，是因为汪明怎么也不愿相信他的妻子，那个美丽而纯真的哈尔滨姑娘会离他而去。于是他将满腔仇恨迁怒到了那个遥远的叫广州的城市。
也许是哈尔滨留下了太多难以忘却的伤痛，汪明决定去广州，其实，还有一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这个原因就是想再见一见他的妻子史静，他想知道她是在怎样地生活，那个商人是否永远对她那么好。他希望史静后悔。他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可他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固执的行动。他与史静谈了整整4年恋爱，但却只有两个月婚龄，但这还是按领取结婚证书的时间来算的。事实上，他们连婚礼都还没来得及举行。这4年来，他想，当他们在哈尔滨这座美丽的城市买好房后，就将他的父母与她的父母接来安享晚年。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们买好了房快要结婚的时候，史静突然闹着要跟他离婚。她的理由是，她爱上了一位来自广州的商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一趟史静的家看一看她的父母，也没来得及将她带回去让他的父母看看。
他终于来到了广州，这座火一样热烈的城市，他感到他的心也渐渐变得火热了。一想到史静也生活在这座城市，他的心就禁不住激动起来，这是一种近乎于愤怒的激动，并且，他感到他的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前进。他要奋斗，他要将自己的爱情以商人的方式赢回来。
汪明在广州得到了他的一位朋友的帮助，他叫杨远。还是在上中学时曾与杨远同窗。杨远的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清楚地记得，那时他是不屑与杨远为伍的，因为杨远是差生，而他则是优生。但是现在，杨远已不是当年那个老爱抄人家作业的可怜虫了，他分明听到有漂亮的小姐称他杨总。那是他刚来广州去一家广告公司应聘文案策划时，当他将自己的简历写好交给了那位漂亮的文员小姐后不久，便被领到了杨远的办公室。小姐的声音甜得有点发腻，小姐说：“先生，我们杨总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杨总？汪明不知道这个杨总就是他的同学杨远，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小姐的后面来到了杨远的办公室。就这样，杨远给了汪明一个副总经理的职务。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汪明压根就没想到当年那个将他当神一样崇拜着，并且连大学都考不上的杨远居然成了他的老板。
舞厅的灯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不停地变幻着色彩，让人感到陌生而神秘。广州的夏夜热烈而奔放，但舞厅却是一个诱人的大漩涡，一不小心便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了。杨远便是这里的常客，汪明在光怪陆离的酒吧陪杨远喝那种五颜六色的液体，常常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杨远说：“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好烦的？寂寞了，我给你找一个解解闷！”杨远大手一挥，便有一个细腰丰臀的女孩忸忸怩怩地走了过来。杨远朝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便移步直往汪明的身上靠：“大哥，你需要服务吗？”汪明看了女孩一眼，女孩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上飘浮着一抹俗不可耐的笑容。他对着那张俗不可耐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需要！”女孩知趣地转身走了。
杨远哈哈地笑着说：“我知道你的心事了，你是想找个有点气质的是吧。兄弟莫急，明天我就给你找一个来。”
这时，汪明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清丽的身影，那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潜入了他的大脑深处。每当他的感情田园出现了干裂的裂痕时，那个身影便十分巧妙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尽管那只是个影子，但他却分明有了一种清凉的感觉，就如一个口渴的人突然遇到了一口清泉。这个如清泉一般滋润了汪明干涸心田的影子就是那个养鸟的女人。汪明不否认自己可能是爱上她了，甚至连他都感到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念头。因为他已不再是一个20多岁的毛头小伙，他的纯情时代也早已过去，如今，他只是一个离了婚的男人。离了婚的男人应该是成熟与沧桑的象征。连照面都没打一个，连话都没讲过一句就爱上了人家，这可能吗？
每天早晨，他总是在一串清脆的鸟鸣声中香甜地醒来，然后，他便撩开窗帘，让阳光丝丝缕缕地射进来。他很希望，那是女人迷人的目光，在他精壮健康的躯体上轻轻地摩挲。汪明发现，这个夏天，其实就是那几声鸟鸣给唤绿了的，那夹在楼林中的几棵树，代表了整座城市的季节。女人又在阳台上饲弄着她的鸟儿，她穿着洁白的衣裳，在粉嫩的阳光中穿梭，如一个可爱的天使在彩云间飞舞。这就是那个令他梦牵魂绕的身影，这个身影曾经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熟悉啊，可如今她却如一阵清风般飞走了，也许她就在这个城市，只是已不再属于他了。“史静。”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对面阳台上的女人太像史静了，当然，她肯定不是史静，史静不可能住在他的旁边，也不可能一个人孤独地与鸟相伴，也许她早就与那个商人结婚了。
星期六晚上8：00汪明照例要听一曲《梁祝》的音乐，这是史静最喜欢的一首乐曲。他在这首忧伤的曲调中怀念过去的美好爱情，只是，渐渐地，这种怀念已不再刻骨铭心，他毕竟是个31岁的离过婚的男人，他知道他应该坚强起来。并且他也没有义务更没必要为她守身如玉。爱情，狗日的爱情！汪明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手机便适时地响了起来，是杨远。杨远说：“快来‘红月亮’咖啡厅，佳人与你有约。”
“红月亮”咖啡厅设在珠江一条岔河的边上，坐在三楼的雅间对着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河水与灯光辉映的美好景致。杨远将一位穿着花格子连衣裙头发扎成一个大马尾的女孩介绍给汪明：“她叫阿宁，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汪明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杨远便不再理会汪明，只顾与身边那位穿黑色旗袍的女人谈笑着。音乐在宽大的厅堂里多情地缠绵，那些活泼的音符如不安份的孩子，顽皮地在桌子上或者人们的肩头跳跃。蓝色的灯光下，阿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闪动着蓝幽幽的光。她是那种让汪明喜欢的女孩，但汪明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孩。这个女人可以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只要不是太俗气。他甚至想，如果是那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也行，只要能够让他释放出每一个成熟男人所渴望释放的东西就行！于是他的思维便停留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穿黑色旗袍的女人的胸部挺得很高，是那种成熟得让男人心酥骨软的女人，汪明的目光便转移到了她的大腿上，因为那里是旗袍的开叉处，每一个成熟女人的风光都浓缩在了那里，这汪明知道。
这时，汪明的衣角被一只小手牵住了，并轻轻地扯了扯。是阿宁。汪明将流连在穿黑色旗袍女人身上的目光扯了回来，不解地盯着阿宁。阿宁的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杨远提议大家喝酒，穿黑色旗袍的女人说，夏天最好是喝啤酒，啤酒解渴。杨远说声好，便让服务员提来了几扎啤酒。阿宁说，不要那么多，我可不会喝酒。汪明的观点刚好相反，他觉得，穿黑色旗袍的女人的提议太好了，这真是个令人解渴的女人！酒喝到10：30时才散场，除了阿宁只喝了半杯外，其他三位都有些醉意了。杨远说他送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回家，走时用手重重地拍了拍汪明的肩，说，好好照顾阿宁，她可是个好姑娘。
杨远他们走后，汪明望着狼籍的杯盘对阿宁说：“我也送你回家吧。”阿宁听话地点点头说：“好吧。”便站起来，双手习惯地理了理裙摆，不知是坐久了还是真的有了醉意，汪明站起来时身子还轻晃了两下，汪明察觉到了阿宁理裙摆的姿势竟十分眼熟，很像一个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阿宁赶紧过来扶住汪明的胳膊，他们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下了三楼。杨远他们早就没影了。一阵凉风吹来，汪明清醒了很多，这时他才觉察到了阿宁扶住他胳膊的双手，这是一双纤巧而光滑的手，很多女人都拥有这么娇好的手，可阿宁的手上却似更有灵性。汪明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幸福充盈了心间，这是一种只有初恋男女才可能有的感觉，汪明脚踩梦幻的阶梯，如被倒流的记忆带到了他与史静的初恋时光。
分手的时候，汪明居然有了些许不舍的感觉。汪明的声音柔和得他自己听起来都有些感动：“阿宁，我可以送你到家门口吗？”阿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还是下次吧要知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下次一定请你去我的住处玩好吗？”
阿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很久了，汪明的耳边还清晰地回响着那串清脆的银铃声。那是一串少女的声音，一串令男人心醉而却步的声音，如果他是一位少男，他会接受她朦胧的心事，朦胧的爱，和她用时间的丝线编织出999只爱情鸟。可他不是，他是一个离过婚的成熟男人，就像一位老人再也无法回到婴儿时代，他不可能再去做初恋时朦胧的梦。尽管那是人生中最美丽的事。
因为昨夜玩得太晚，加上临睡前又将阿宁的音容相貌回忆了一遍，谁知道这样一来，阿宁的身影便停在他的大脑里挥之不去了。直到凌晨2：00他才沉沉睡去。于是他想在星期天早上睡一睡懒觉的，可还是被那一声接一声的鸟鸣声惊醒了。汪明这才想起还有一位养鸟的女人在等着他去看一眼，当然，应该说是看一眼养鸟的女人已是他每天早晨的必修课。而养鸟的女人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在看她。
汪明像往常一样撩起窗帘，让他吃惊不已的是，阳台上竟然站着一个穿花格子连衣裙的女孩。这不是阿宁吗？怎么养鸟的女人也有一件花格子连衣裙却从没见她穿过呢？他本想向她挥挥手，让她看一看他，或者弄个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最终，他没做出任何表示。他将这个谜埋在了心里，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能够埋藏谜语的年龄了。
下午，汪明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好，他什么也没想。傍晚时分，他接到了阿宁打来的手机。当他赶到“红月亮”咖啡厅时，阿宁正在门口等他。阿宁穿着一套黑色旗袍，就是昨晚杨远身边的那个女人穿的那种。今晚的她与昨晚的她竟然判若两人，是这套黑色旗袍让阿宁有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怎么，不好看吗？”阿宁扑闪着一对美丽的大眼睛问。
“好看，好看。我们去厅里坐坐吧。”
“我看见你老是看昨晚那个女人，就知道你肯定是喜欢她的那套旗袍，其实我也有一套的。”阿宁边说，边跟着汪明往楼上走。汪明皱了皱眉，女人是无法妆扮的，就如春节联欢晚会里的那个小女孩学成人唱京剧一样，总是那么蹩足。就是这一句话让阿宁暴露了她的天真。所以他有那么一点点失望，尽管他并不讨厌她的天真，甚至还挺喜欢。
今晚不像昨晚，有那么多人，两个人的世界气氛便没那么紧张。十多分钟后他们便消除了彼此拘束的心理，谈话变得热烈起来。两双眼睛也毫无顾忌地对望着，汪明发现，阿宁的眼睛简直太美了，曾经，他就是被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所迷惑，明知道那是一口美丽的陷阱，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结果最终被人抛弃。抛弃一词也许不太准确，但汪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儿能表达他当时的那份痛楚。而阿宁的眼睛却像极了那双眼！
分手的时候汪明坚持要将她送到家门口。
阿宁勾着头站在阑珊的夜色中玩弄自己的手指，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答应了。
汪明跟在阿宁的身后，意料之中，而又在意料之外地来到了他的对面楼。从今天早晨起，他便一直在心里揣摩着这件事，当事情得到证实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房间里，阳台上到处都挂着鸟笼，因为夜已深，鸟们早就睡着了。阿宁拿出那套洁白的衣服换上，立即，汪明便觉得眼前一亮，这个身影曾让他迷恋了很长一段时间。阿宁在汪明的面前天使般转了一个圈：“我已经注意你很长时间了。”汪明想，是啊，我们其实早就认识了。接着阿宁又换了那件花格子连衣裙，再又换回了那件黑色旗袍。
汪明突然对阿宁的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触及到鸟的话题，阿宁便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她开始向汪明讲故事，讲她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还是在哈尔滨读大学时，她爱上了一个男孩，是她的同学。
“哈尔滨？”汪明的心里一颤。
是的，哈尔滨！男孩的家在小兴安岭脚下，我则是个正宗的哈尔滨姑娘。我们的爱情是由一只鸟开始的，男孩很喜欢养鸟，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个养鸟的人。学校不准养鸟，他便被迫将鸟放了。可那只鸟却不肯走，每天仍然去男孩的宿舍与男孩一起玩耍。男孩睡觉了，它便站在男孩的铁架床的铁栏竿上休息。我也很喜欢鸟，得知男孩有这么一只好鸟后也常去他的宿舍和他一起玩鸟，那只鸟很漂亮，时间长了我竟被它迷住了。
后来，那只鸟带来了很多鸟，男孩的宿舍呆不下了，他便给它们在宿舍门口的一棵树上安了个窝。我和男孩依然每天都要去树旁看鸟，我们的心儿也像鸟儿的翅膀渴望飞翔。大学毕业后，我准备去他的家乡和他一起研究生态环境的保护工程。就在这时，他突然提出要和我分手。
我一气之下来了南方。后来才知道男孩患了绝症。他是不想拖累我希望我早日将他忘记才这么做的！可我却因此更加难以忘怀。我去了他的家乡，看到了他的坟墓，后来我找到校领导，将那只鸟带走了，如今那只鸟就挂在我的阳台上。
你长得很像他，所以我注意上了你……
阿宁不由自主地依进了他的怀里。
夜很黑也很深了，可邻居家的收音机里却还在放着音乐。是《梁祝》的乐曲。阿宁与那男孩的故事很凄美，汪明有一万个理由要受到感动，但却被这首梁祝的乐曲搅乱了思绪。汪明觉得这个故事很可笑，是在对他的讽刺么？他也很为女孩阿宁编故事的拙劣技巧感到好笑。难道他与史静的爱情还不够感天动地么？还不是……当然，他从没怪过她，他是个好强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他从不认输。夜很黑，像一个巨大的阴谋向这间屋子包围过来。
阿宁紧紧地依在汪明的怀里，汪明闻到了一股少女的气息清新地向他扑来，汪明将阿宁轻轻地推开，他的脑子异常清醒，他很清楚自己是个男人，已不可能再与人发生初恋故事了。但是当他的目光擦过那黑色的旗袍开口处时，火花竟在眼前熊熊地燃起，并且火势愈来愈猛，直抵他的心脏。汪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向那团诱惑抓去。
阿宁仿佛受到了某种触动，眼里闪着泪花，她开始在汪明的怀里挣扎，像一条垂死的鱼。阿宁的口齿变得含混不清：“明，你放开我吧，你、你轻点，别急，好吗？我会给你的，只是，不是现在，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到我嫁给你的那一天好吗？”阿宁慢慢地软在了汪明的怀里。汪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他是个男人，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很熟练的。他要的只是这个过程，他知道，既然是爱，就不能勉强。
“我该走了。”汪明穿上衣服准备出门。阿宁不解地问：“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夜很深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很近的，你开着灯照一下就行了。”
阿宁很幸福地笑了，她早就知道汪明是个好男人，果然他没有令她失望，虽然他也有澎湃的情感，但他是个理智的男人，也是个负责的男人。本来，如果他现在坚持想要的话，她想，她是会给他的，既然他听了自己的话，待到新婚之夜那就更加完美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又有一点失落。不为别的，只为另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那个人是如此地爱鸟，也爱她，更爱他。
杨远忽然对汪明说他要回趟哈尔滨，因为那里还有一些业务要处理，让汪明替他管好公司。
在杨远走后的第二天，有位穿黑旗袍的女人来找。汪明一眼便认出是那天晚上与杨远在一起的女人，便说：“对不起，杨总出差了，可能要过一个星期才回，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女人微微一笑，说：“我今天来不是找杨总的，而是找你的。”
“找我？”
“是的，找你！”
在很多地方，女人都比男人占优势。女人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使用肢体语言。
现在，汪明就是这样，那个穿黑旗袍的女人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让汪明就范了。甚至地方都没来得及选择。其实早在穿黑旗袍的女人进门时，她就想好了，那间光洁的办公桌就是一张绝佳的龙凤床。
就在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门恰到好处地开了。
汪明看到杨远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阿宁。杨远铁青着脸：“真是太不像话了，你让人好伤心啊。人家阿宁可是对你一往情深，谁知道你竟在这里与人瞎搞，你知道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吗？她是一只鸡，一只人尽可夫的鸡！你知道阿宁是谁吗，她是你的妻子史静的妹妹。史静患了绝症，为了不拖累你，毅然与你分手，死时还不停地呼唤着你的名字。史宁听说姐姐找了个好夫君，一定要看个究竟，不远千里追来广州还准备以身相许……”
“别说了，你就别说了，我不想听！”阿宁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一转身冲出了门。当汪明回过神来的时候，穿黑旗袍的女人早已不知去向。杨远在走出房间时回头看了一眼汪明，汪明看到杨远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胜利者的笑，这种笑的内涵只有男人才能明了。
汪明大吼一声：“史静，阿宁！”便快速向门外冲去。但很快他便站住了，他看见，阿宁正扑在杨远的怀里伤心地哭泣。
《女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