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白骨深渊
就在所有人被异变的老人们吓了一跳的时候，左修带着厉道等人直接窜进了裂缝之中！
“嗯？”
黑袍老者最先察觉到，只见他那一身厚重的黑袍一闪而逝，就要跟着冲进裂缝之中。
可他的手刚刚伸入裂缝中，就惊恐地停住了步伐，因为裂缝内部横竖交织着许多难以察觉到的细丝，如蛛网一样，封住了入口！他的手掌上已经被断去一指。
蛛网之内，左修正淡笑着看着黑袍。
黑袍大怒，但就在此时，小镇上那些形如鬼怪的老人们已经步步紧逼上来，它们四肢着地，如蜘蛛一样地贴在屋顶、墙壁，将众人团团包围。
“小辈！你找死！”
黑袍目光阴森地盯着裂缝内消失的左修。
……
四人跳进裂缝之后，发现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刀山火海，周围只是一片漆黑与空洞，伸手不见五指。
“咔吧……”
风易一抬脚，似乎踩碎了什么东西，手掌搓出一团火焰照了照，才发现地面上全是森然枯骨，也不知在这里搁置了多少岁月，这些骨头脆如枯木，他轻轻一踩就把一个骷髅头踏成了碎块。
“全是死人骨，果然是个古墓……”他咕哝了一句。
“古墓只是个用来忽悠外面那群不明真相的傻子的幌子罢了。”左修嘿嘿一笑，“这是一角破碎炼狱，据说炼狱之中充斥着各种牛鬼蛇神，但是具体是怎样我也记不太清了，总之小心为上，你俩可不能刚进来就死掉。”
风易吹了吹气，手中火团燃烧得更加旺盛，他轻轻一弹，火团跳跃到一行人的正上方，这时候他们才真正看清了周围的情形。
一行人处于白骨堆积而成的一个巨大深渊之中。
“走这边。”左修朝着地势的深处走去，厉道几人只能跟上。
“那外面那群老人是怎么回事？”风易问道。
“它们本来就不是人，一群再生灵智的尸骸罢了。”左修淡淡回应。
“恶心，我还吃了那老头的花生。”风易吐了吐舌头，“拿到你要的东西之后，就解开我们身上的毒咒？”
说着，风易招了招手，上空那团火焰就漂浮着跟上他的步伐。
“自然。”左修走在最前面，没有回头，“当然了，前提是你们别先死在这炼狱中，既然称之为炼狱，肯定是有鬼的嘛……”
“你说的是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个东西吗？”
进入破碎炼狱之后就一直没出声的厉道指着身后问了一句。
“什么？”
众人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后面那个穿的红色衣服的家伙啊。”厉道眨了眨眼，比划道。
“我的妈呀！！”
风易一回头，看到一张又笑又哭的惨白大脸凑在他跟前，鼻尖都戳到他的脸了，吓得噌的一声倒跳出去好几丈。
那大红袍站起身来，一阵诡异的手舞足蹈，口中发出嘻嘻的笑声，它上蹿下跳，宽大的腥红色衣袍内空空荡荡，就像一架大风筝一样飘来飘去。
就在风易准备一拳头砸过去的时候，那红袍鬼嬉笑着消失了踪迹。
倒是厉道看到风易吃瘪，自己在一旁笑弯了腰。
“你知道后面跟了个东西还不早说！”风易怒道。
“哇，我们一下来它就跟在后面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嘞。”厉道两手一摊。
“鬼才知道！”
……
红袍鬼消失之后便没有再出现过，但是不知为何，众人总是隐隐约约听到那渗人的嬉笑声在耳边回荡。
他们踏着白骨缓缓朝着深渊最低处走去，尽管左修一再强调炼狱中如何凶险，但是目前为止，除了那一袭红袍，他们尚未遇到别的鬼怪。
而对于厉道而言，那些虚幻缥缈的鬼早已经无法令他产生恐惧的感觉，要知道当初在大傩阵，他可是见过密密麻麻满地的幽灵，相比之下，这些鬼物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他们几个都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远处，那个被风易踏成碎片的骷髅，正在一点点的恢复，重新由十几块碎块合成一个完整的骷髅头。
……
地势越来越低，却没有半点到底的迹象，厉道甚至觉得越走地势越陡。
一刻钟过去之后，他们开始看到，正前方的深处，有一点微弱的亮光，像寒夜中的烛火，时隐时现。随着他们的一步步靠近，微小的光芒开始放大。
待他们走到光亮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块碎裂的区域，整片空间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方圆数十丈中，充斥着无数晶莹剔透的裂痕，这些裂痕交织一片，不断在这片区域内滚动，发出淡淡的微光。
“这是啥？看起来挺漂亮的。”厉道看着眼前无数晶莹的裂痕。
“看上面。”左修指着这片区域的最上空。
厉道几人抬头望去，在这块区域的上方，有一个复杂的诡异符文悬浮着，在那儿泛着淡淡的寒光。符文印在虚空中，甚至能看到它边缘延伸出来的龟裂痕迹，就像是有人强行拿刀剑刻画出来的一样。
“这个东西……”厉道看着那个奇特的符文，脑海中一阵恍惚，“时光图腾？”
左修惊讶不已，“你怎么会知道时光图腾的？”
“啊？”厉道回过神来，立马摆了摆手，撇嘴道：“猜的猜的。”
左修眯着眼睛盯了厉道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随后说道：“这只是时光图腾上的一个小符文，有人领悟了之后，将他刻在了这里。”
“厉害了，直接往虚空上刻东西。”风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晦涩难懂的古字。
“那这东西刻在这儿是用来干嘛的？”厉道隐约猜到了这东西的用途。
“算是封印术的一种吧。”左修望向这片区域的最中心处。
“你要的东西就封在里面？”
“没错，之所以留着你的小命，就是要你进去帮我把那东西取出来。”左修对厉道说道。
“我？你在说笑么？我走进去还有的活？就算活了下来，变成个老头儿，还不如直接毒咒发作而死呢。”厉道蹭的一下跳开，连连摇头。
“看来你真的知道很多东西嘛……”左修眯了眯眼睛，笑似非笑地说道，他那张白皙的脸在这乌漆墨黑的深渊中非常显眼，若是真的有鬼怪遇上他，估计也只会把他当成同类。
“猜的猜的……”厉道讪讪地摆了摆手。
“放心吧，这个符文还没强悍到真的扭曲时光，这片区域充斥着时光乱流并非不可承受，只要有足够强悍的生命力，是可以撑下来的。”左修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厉道一脸不信。
“我？”左修呵呵一笑，他直接把手伸进那片区域之中，说道：“我这副身体走进去，立马就得化成灰啊……”
果不其然，左修的手掌刚刚伸进去，血肉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子一样消失了，但是突然又逆回来，自行修复好，并且不到两息之间，血肉再一次随风而散。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就再也无法复原，连同那白森森的手骨也一同化为灰烬散落在地，左修的这只左掌就此断去。
他缓缓收回手臂，在厉道面前晃了晃手腕，说道：“看见没？”
“那我进去还不是一样要嗝屁……”厉道小声嘀咕了一下。
“话虽如此，但是你要是不试试看，我可以让你立马嗝屁在这里。”左修奸邪一笑。
“你大爷的。”厉道感觉到自己筋脉内那股黑色气息又开始不安分地滚动起来。
“得！”他鼻孔中窜出两缕黑烟，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试试先！”
厉道深吸了一口气，眼角偷偷地又瞥了一下左修那只断去左掌的手臂。
他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探进那片区域内。
……
最能泯灭一切的，不是那些上古大贤的通天手段，而是时间，跳脱不出法则的生灵，生前再如何恐怖，经历了千万年的消磨也终是一堆白骨罢了。
岁月长河之中，所有生灵都是随波而流，强悍者或许能争渡一二，甚至能行逆流而上之事，但是终究会归于平静，哪怕是河底的磐石，也终有被流水冲磨碎裂的那天。
而眼前这一片笼罩在符文之下的区域，就像岁月长河之中一处隐藏的暗流，在某些因素之下自成旋涡，暂时脱离了主流趋势。
脑中灵识并没有告诉厉道“时光图腾”是什么，但是厉道却大体上理解了这片区域的玄妙。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封印者利用时光图腾的一个符文牵动出这一处时间暗流，暗流之内不存在时间规律，时而顺流时而逆流，这也是为什么左修的手会反复地破碎和恢复。但是，因为暗流终究是出于长河主流之内，它所造成的反复并不彻底，一旦生机耗尽就只能泯灭。
与其说是封印，不如说是一座绞杀阵，厉道想象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在暗流区域内保存。不难猜到，封印者的意图不是封存，而是毁灭，只是此物太难毁去，只有借助暗流来磨灭。
左修的躯体有些诡异，这一点厉道第一次与他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他把左修的手臂扭成了麻花，断骨都裸露了出来，却没有流出一地血液，如同死尸一般，并且很快复原。左修尚不足以承受暗流，厉道心里自然没底。
希望鬼老头给我那块断骨靠谱一点……
厉道心里嘀咕着，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如同沙雕一样被风吹散，而后又诡异地自行恢复，反复不停。
心想着，我可没有左修那么傻，先伸个小指头试试，就算失败了也只是断去一根手指，而不是直接丢了一只手掌。
指尖的血肉不断泯灭又修复，厉道能感觉到疼痛，就好像有细丝将他的肉一点一点的刮走，而血肉复原之时，疼痛就立即消失，如幻觉一样。
左修静静地盯着厉道的手指，眼神闪烁间，有着一抹很明显的期待。
突然，他眼眸微微一移，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什么异常。
“阿奇，先拦住那头红袍。”
他头也没有回，淡淡地吩咐道。
“是。”
阿奇十分恭敬地点了下头。
这时候，一袭腥红血炮蓦然出现在她身后，两手如勾，从红袍之中刺了出来，伴随着那张诡异的笑脸发出的嬉笑声，就要撕向阿奇的脖子。
阿奇似乎早就预料到红袍鬼的出现，白皙的脸上神色平淡，她那一身蓝裙突然变得模糊，红袍鬼的双爪扑空，指尖交错，发出刺耳的声响。
下一刻，消失的阿奇又出现在原地，正对着红袍鬼，她细手一探，印在红袍胸前。
没有任何声响，红袍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却又悄无声息地隐藏到黑暗中。
阿奇脚尖轻轻一踮，身形轻盈地飘了过去。
一红一蓝，如鬼魅般在黑暗中展开了厮杀，诡异的是没有半点声响。
左修丝毫没有在意阿奇与红袍鬼的对打，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厉道的手指，静静地等待着。
风易同样如此。
约莫过去半刻钟，阿奇又毫无征兆地回到原地。
风易有些纳闷，因为阿奇出现之后就只是微笑着盯着他看，看得他有些心里发毛。
直到他发现阿奇看得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后……
意识到这一点的风易大叫一声，提拳就朝着身后砸去！
“滚！还想吓唬老子！”
“嘻嘻嘻嘻！！！”
那红袍鬼不知何时回到这里，就躲在风易后面，脸贴着他的后脑勺，见到一个闪着青芒的拳头砸了过来，口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嬉笑，一闪而逝。
风易一拳砸空。
“哈哈。”
见到这一幕的厉道不由得哈哈大笑，尽管指尖时不时传来剧痛。
这头红袍似乎对风易很感兴趣，或者第一次成功地吓唬到了他，玩心大起。
然而左修却眉头一皱，他不耐烦地对着前方黑暗中印去一掌！
这一次不再是诡异的嬉笑声了，阴影笼罩下，传来一声刺耳的咆哮，随着红袍的远遁，那咆哮声逐渐消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