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的话让云一凡的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怎么可能已经死过一次呢。与其说不敢想象,不如说云一凡此时此刻的脑子里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无法想,完全是一片空白。
同时,看着陈双那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云一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真是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稀里糊涂的来了这里。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一凡已经紧张万分,但是陈双依旧不肯罢休,还在步步紧逼,俨然是不把云一凡脑子里的秘密挖出来不会轻易罢休的架势。此时的云一凡好像中了魔,他感觉陈双那气势汹汹的眼睛仿佛带有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顿时,脑海中闪过一些混乱的画面。
这些画面,云一凡既熟悉,又陌生,全都是那些被他忽略掉的,曾经发生在那条巷子里,自己与箐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云一凡的脑子里顿时就嗡的一声响,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原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自己的肚子真的被那恶鬼一样的恐怖东西撕开过。但是他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自己又好端端的活着?
云一凡看着陈双,眼睛里闪动着举棋不定的光。陈双心里知道,这个少年开始动摇,便准备继续施压。然而,她的嘴唇动了几下,突然停住了,因为她忽的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自己逼近。
不仅仅是陈双,云一凡也察觉到了,那是一股寒意,一股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寒意。云一凡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就如同被丢在了一个冰窟里,身体仿佛要冻僵了似的。然而此时此刻,窗户外面,一轮烈日正向着地面上肆意的挥洒着高温,躲在树荫下面的知了也还在拼命的嘶叫着。
这样的天气,自己怎么会感觉到冷呢,实在匪夷所思。
云一凡看着陈双,身体猛的抖动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里干的要命。
“陈···陈老师,我···”云一凡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他希望陈双能够将他放开,然而话到一半,却发现陈双原本咄咄逼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同时,在陈双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陈双一只手放开了云一凡,并且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云一凡原本就紧张得不得了,现在就更别提了。小小办公室里安静得吓人,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自己那几乎快要从胸腔里爆裂出来的心脏快速搏动的声音。此时,这咚咚咚的动静在云一凡听来,却是比他所听过的任何鼓声,雷声还要剧烈。
云一凡屏住了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突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干枯的鬼影,巨大的恐惧感疯狂的积压着他的胸腔,仿佛肚子里有一坨快速膨胀的巨石,正在用力的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就在这个时候,耳畔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咯吱声,云一凡和陈双两人心中同时一紧。陈双另一只手也放开了云一凡,她直起身子,转头往办公室的四周张望了一下。然而办公室里,此时除了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
云一凡又咽了一口唾沫,那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接着,那奇怪的咯吱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云一凡听得非常清楚,那声音,分明是自己脚下那木质的楼板发出来的动静。
或许是有一个人此时正在楼下走动?
但是,这里是二楼,而且楼下的地板是混凝土的,就算有人在走动,也根本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才对。
难道,楼下那个人,是倒吊在天花板上的?
一时间,一种极度的窒息感让云一凡感觉自己几乎快要背过气去。同时,强烈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然而,当云一凡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刚才那咯吱的声音变得更加明显,这一次,云一凡非常确定,那声音就是从自己的脚底下传上来的。
见云一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陈双并没有阻止,两个人面面相觑,并且同时往地板上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云一凡吓得叫出声来。
木质的楼板上有很多的缝隙,有的缝隙较宽,可以如管中窥豹一般的看到楼下的部分情景,而有的缝隙比较窄,只是一条黑漆漆的缝。此时,就在二人的脚底下,那些木板之间的缝隙中,很多好像头发丝的东西就好像发了芽的豆子一样,正慢慢的钻了出来。
那些黑色的东西像疯的一样,不停的蠕动着,同时用力挤压着楼板,刚才那咯吱声,正是这样发出来的。黑色头发仿佛某种活物,从楼板的缝隙间快速的蔓延开来,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云一凡脚下周围的木板就已经被这些疯长的头发给覆盖了。
看着那些不停扭动的黑色头发,云一凡的心里一阵发毛。
“跑!”陈双这时候显得格外的冷静,她一把将云一凡往办公室的大门方向推去,同时自己也是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跨出了那些头发的范围。云一凡本来就紧张,这下彻底慌了神,被陈双这么一推,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他一个趔趄,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随着云一凡的屁股与楼板接触时发出来的闷响,从楼板缝隙里钻出来的那些头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发了疯似的朝云一凡涌了过来。云一凡当时就傻了,只看到大片大片如同黑色浪潮一般的头发疯狂的朝自己涌了过来,只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脚就被距离最近的头发给缠住了。
“愣着干什么,快跑!”陈双此时已经几个箭步跳到了办公室的门口,见云一凡还在发愣,忍不住大叫一声。
云一凡这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发出慌乱的呼救声。他的脚不停的踢着缠住自己的黑色头发,同时手脚并用想要站起身来。但是,那些头发却不肯轻易的让云一凡如愿,不但不肯松开,并且开始朝着云一凡的腿上席卷而来。很快,云一凡的脚踝就被裹了个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好像穿上了一只诡异的黑色毛线靴子。
云一凡当然不肯坐以待毙,眼看着踢是不行了,于也发了狠,反手紧紧的扣住了地板的缝隙,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这么用力的一扯。一连串清脆的爆裂声此起彼伏,云一凡被黑色头发裹住的那只脚终于挣脱了束缚。他不敢耽误,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想逃跑,突然又感觉脚下一绊,顿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再一次扑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和木质的楼板做亲密的接触,而是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一跤摔在了一片毛糙的东西上面,而眼前所见,是一片正在蠕动的黑色头发。一瞬间,云一凡全是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只是刚才那么一会功夫,现在整个办公室的地板上,已经被那些黑色的头发完全占据,看上去,就如同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地毯,而且这地毯还是活的,会自己蠕动,一浪一浪的来回摇摆,只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再往办公室的大门看去,刚才那个姓陈的女教师早已经没有了踪影。陈双竟然丢下了云一凡自己跑掉了。
一时间,云一凡的心里绝望了,他实在不甘心,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死得如此的稀里糊涂,不明不白。
大量的头发已经开始往云一凡的身上缠绕,将他裹得仿佛一个黑色的大粽子,牢牢的被固定在了地板之上。但是云一凡任就不肯死心,还在努力的想要爬起来。说来也巧,地板上头发虽多,但是其质量却是一般,云一凡用力一扯,竟然能够将手臂抬起来。
他利用一只手臂支撑,奋力的抬起自己的头,只希望那些头发不要往自己的鼻孔里面钻。最后,云一凡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两只手臂都挣脱了束缚,并且让自己的上半身支撑了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云一凡腰部以下已经完全被那些黑色的头发覆盖,根本连下肢的轮廓都已经看不出来。云一凡使劲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但是却奈何不得分毫。
完了,真的完了,自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云一凡努力的抬起头,想看看周围是否有什么工具能够帮助自己挣脱的。但是,快速的扫了一圈,周围除了大量的头发之外,就只剩下了几张木质的座椅,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就在这个时候,云一凡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喘息声,同时,头顶上一个黑影慢慢的压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足足有篮球大小的黑色头发团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从天花板上垂下,此时距离自己仅仅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而在这个黑色的头发团的中间,还有一只血红色的诡异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在那眼睛的周围,大量黑色的头发不停的扭动着,看上去,就好像希腊神话中妖女美杜莎,恐怖诡异到了极点。
“夜祸···不老不死···”那眼睛仿佛会呼吸一般,一边不停的膨胀收缩,一边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一个恶鬼在低语,在向云一凡吟唱着死亡的诅咒,又如同死神那夺魂的镰刀,正在拼命的撕扯着云一凡那脆弱的神经。
云一凡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样保持着双臂支撑着身体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几秒钟之后,那头发团来到了云一凡的面前,血红色的眼睛几乎要贴到云一凡的脸上。云一凡长大了嘴巴想要发出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声惨叫,但是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因为那团黑色的头发,竟然硬生生的从云一凡的嘴里钻了进去。
毛糙的头发粗暴的撑开了云一凡的嘴,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刺猬一般不停的往里面钻,那扭动的头发就如同一根根坚硬的倒刺,不断的刺激着他的食道,云一凡只感觉胃里不停的翻腾,想吐但是又吐不出来。最后,当那一整团的头发完全钻进他的肚子之后,腹腔传来的膨胀感让云一凡心胆俱裂。
那···那怪物竟然转进自己肚子里去了?
此时,云一凡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就如同有一只发了疯的猫在疯狂的撕咬,那滋味又痒又疼,抓心挠肝,真是比死还要难受何止千百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