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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皇女的承重

这里是斯坦镇,原本清冷的大街此刻已是人声鼎沸。通道口络绎不绝的人群,熙熙攘攘的闹市,提担叫卖的小贩,一群追着一群嬉戏打闹的孩童,无一不诉说着这个与世无争的偏远小镇,人们和谐而简单的生活。

人最快乐的时光应该是怎样度过。是富家一方,坐拥享之不尽的荣华与富贵?是声名显赫,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得到赞美与追捧?是淡泊名利,隐于世间繁华而不为所动,云淡风清只为平凡度过此生?那么为何商贾悉心盘算,万贯银钱却终日满面愁容。名人雅士警小慎微,如过街之鼠,人前人后收敛心神,绝情绝欲,唯恐稍不注意,天下便传遍了他面具下所掩盖的强颜欢笑。隐姓埋名者,既然能够不为生活所缚,随心放任自我,为何甘愿埋没。如若是无能,你的看轻不过是自我安慰,如若是历经风雨,只为寻找恬静的内心,你的云淡风轻也不过是浮华虚伪之语,是逃避的自我欺骗,依旧走不出人心的怪圈。

生活就是要经受考验的,来的时候简单而突然,走的时候依旧简单而突然。所谓快乐本就该是苦难重压过后的补偿,是能够喘口气面对明天依旧美好的馈赠,如同风雨洗净的天空才有的彩虹的绚烂。笑容随意的人不过是无忧,并不是快乐。

“大叔,这个糖栗怎么卖呀。”

“两个铜币一袋。“

“诺,给你。“

“谢谢惠顾。嗯?等一下姑娘,你这是两个金币。“

“......”

来往的人群不断,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正穿行在人潮涌动中。仿佛把自己当作了他们的一员,左手一袋糖栗,右手一串绵绵糕,小口小口的吃着,寒风中热气腾腾的小吃混搭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不断散发着白烟。只见这个气质华贵,外表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脸上不时露出像孩子一般满足的笑容,感染许多清晨惫懒而尚未醒神的人们。对于平凡朴素的人们来说,少女尊贵的气质原本应该是显得格格不入的。但现在的少女在小镇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天真馋嘴的孩子,好奇而笨拙地游玩着,全然没有一点公主该有的架子。

当然,这个正惬意在斯坦小镇上行走,宛如散步在自家花园的少女正是帝国皇女轩辕慕雪。皇女出行体察庶民生活?要换做在皇都又或是其余四城的话,应该早有因公主陛下的到来而惶恐迎接的城民,但是对这个偏远的小镇自由的人们来说,还没有身为主人家子民的自觉。因此皇女也只是简单披了件风衣,束着橘黄色的围脖便出了城主府。

轩辕慕雪遣散了要跟随的卫兵,一人独自闲逛着,首先他要找的就是他那不靠谱的蔚夕哥,丢下她这么可爱的妹妹就管自己跑去玩了,人家还得费神去和那尊大佬谈判。想到这里,轩辕慕雪就气的跺脚,那可是传说的人物,虽然没有确定是不是当年的那位,但万一没谈拢呢,想想都冷汗直流。

“也不知道白师和叶天比谁要更强。“轩辕慕雪心有余悸道。

轩辕慕雪边观赏小镇的风景边感应着周边的气息。对于开辟了识海的灵师来说,这世界的观感和气息会异于常人,会更为强烈的反应在他们的感知中。虽然蔚夕哥隐藏气息也很难找到,但是他的随身灵物在这灵师匮乏的小镇可是无法掩盖波动的,更何况他可是皇室之女,源自轩辕血脉的传承。

轩辕慕雪闭目感应,就在她感应到一处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的时候,却感应到身前一股平凡的气息挡住了他的去路。轩辕慕雪睁眼,只见一个鼻涕娃正一脸好奇的注视着她。

轩辕慕雪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单薄的小男孩,圆鼓鼓的小脸蛋腮红一片,不知是不是寒风的凌厉冻红眼前这个小男孩娇嫩的脸颊,不自觉的有股怜惜之意涌上心头。

“小弟弟你不冷么。“轩辕慕雪好像一个大姐姐道。

“......“鼻涕娃沉默了半晌,瞥了眼她手里冒着热气的纸袋。

轩辕慕雪见状,将手里热气腾腾的纸袋递出道,“想吃么?”

鼻涕娃看了眼纸袋,又看了看轩辕慕雪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吃的话给你咯。不过呀......”轩辕慕雪正要说话,却被不远处传的一阵吵闹声打断了。

只见她寻声看去,一个推车老汉正被一群红甲兵围在了中间。

“喂,老头。你这个红薯怎么卖呀。”一个长得凶相的红卫兵手指着老汉,态度嚣张道。

老汉看了眼身前这个穿戴红甲的卫兵,再一看他身后那个眼熟的士兵,不正是方才被二娃戏耍过的那个青年人么。只见老汉眯了眯眼,明白过来身前的这四人是来找麻烦的。

“喂,虎子,你刚才说的好吃的红薯就是这个么。”只见先前那个开头发问的嚣张卫兵回身道。说完随手抄起老汉手推车上的一个红薯,放在手上,不屑看了看。

“不怎么样嘛。“

“就这乡巴佬做的猪食你竟然也说好吃!”

“是不是军粮吃反胃了尝地瓜都有新鲜感啊,哈哈,你也是猪崽么“

“你尝过么。”

一言不发的老汉听着肆无忌惮的嘲讽声,沉声道。

“尝?“

嚣张跋横的卫兵仿佛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互相笑了起来。

只见凶相的红甲兵歪了歪脖子,脖颈的骨头“咯哒咯哒”作响着。

他看了眼老汉,轻蔑一笑,然后脸色冷落下来,红薯便滚落在了地。

“你说......我会吃么?“

只听“啪嗒“一声,红薯便被卫兵用力踩进了土里。

风声呼啸,远处枯瘦的古木被卷落了在寒风中艰难喘息的几片旧叶,肆意狂舞着,冷风切割下下匆忙逃窜着。

老汉沉默不语,身前的讥笑声不时传来,如同利刃刺激着他的神经。某一刻世界放佛安静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弭下来。空气停止了流动,只有士兵们的声音在悄然作响。

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时。眼前却是换了一副景象。当他们将目光汇聚向老汉时,他们放佛看到了这个世间最令人惊恐的事。瘦骨嶙峋的老汉不见了。只有两座岿然而立的山柱轰然而立。气势磅礴。仔细看时,不知哪来寸缕薄纱飘然而起,那眼熟的成色,扎根的灰白,劣等的布料,不正是原先老汉身上那如纸的衣衫!

身子就像放大了无数倍,古井无波地俯视着他们的老汉。此刻如同面对天地一般渺小,山峰崩坏在身前的惊惧。那股来自灵魂的震颤与渺小使士兵们无法动弹,恐惧蔓延在心间,天地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黑暗如同深渊降临。

......

当士兵们双眼无神,如梦惊醒时,世界已然恢复颜色。呼啸的风声随风席卷的落叶,远处伴风轻舞枝叶的古木,衣衫单薄没有变化的白须老汉。一切变回了原样,如同没有发生。

只是身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女,浑身散发一股圣然的金色光辉。

当士兵们看清来者的模样,立马条件反射地跪伏下来。

“公主陛下!“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感觉到身后湿漉漉的衣衫和早已发软的双腿。

轩辕慕雪没有回应。看着眼前沉默的白须老汉,以及此刻正抱着老汉双腿正一脸忧色看着他的鼻涕娃,收敛了灵辉。

“阿伯......“鼻涕娃出声道。

轩辕慕雪小心看了一眼老汉,虽然她不曾经历方才士兵眼见的一幕。但她庆幸于那股非凡的气息幸运的消失了,否则后果绝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我是帝国之女轩辕慕雪,拜会老前辈。“皇女俯首礼拜。

“......“

“此番冲突是我们的过错。是小女管束不严才会发生这样不堪的事,还请前辈原谅。“

“......“

“我愿意为我士兵的错误做出补偿。“

“前辈?”

老汉似乎并没有听到,一言不发。轩辕慕雪顺着老汉的目光看去,只见满是杂草的松泥地上,一块红薯深陷在沙砾中。再看了眼鼻涕娃,结合刚才的冲突和鼻涕娃的出现,心中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猪食么。”轩辕慕雪回忆起刚才的一幕。

轩辕慕雪挖出那块红薯,拍了拍尘土。还尚余着一丝温度的红薯早已变形,细碎不堪,混杂着泥块和沙粒。

士兵们不敢多言,看着轩辕公主盯着红薯出神。

但是眼前这一幕是不能原谅的。身为帝国之皇女,地位崇高而尊贵。士兵们看着皇女此刻手捧泥泞的双手,犹如圣洁被玷污,神圣被亵渎。羞愧而愤怒,虽然这红薯本就是他们中的某人留下的“杰作“。士兵看向老汉怒不可言,即便是隐世的高手,令皇女殿下因此而碰触这般劣等粗食,已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们等待着,渴望皇女殿下将这黝黑的泥快丢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儿脸上,教会他什么叫做礼数,什么是帝国之威不可侵犯。只要一声令下,我等必会拼尽全力出手。四人眼神交汇,彼此都知其心意。

不知为何,出神的轩辕皇女一声轻笑,放佛回忆起了什么,那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惊艳了士兵四人。

“嗷呜......!“就在这时不知哪发出的奇怪声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索。

然后令包括老汉在内的众人都愣住了,声音的来源正是眼前这位皇女殿下。

令人古怪而诧异的是,那黝黑不堪的红薯块此刻竟然已是缺失一角,再看皇女殿下咀嚼的嘴角。难道......!?

老汉瞥了一眼鼻涕娃,鼻涕娃醒悟过来,连忙上前迅速夺下轩辕慕雪手中的红薯块。

轩辕慕雪看了眼鼻涕娃,也对着老汉笑了笑,伸手拂去嘴角的泥。

一旁的士兵早已是瞠目结舌,皇女殿下,这......这是为何?

帝国最高贵的公主,陛下的明珠,帝国的珍宝今日竟然因为一个贱民......

“虽然有些凉了啊,不过......很甜很好吃。“轩辕慕雪轻笑,随意而安然,放佛品尝日常糕点那样的平常。

“对了小弟弟,我刚才想问你呢,这里是哪里呀,还有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头发白白的哥哥路过呀。“

轩辕慕雪看着鼻涕娃狡黠地眨了眨眼。

“瓦砾村,白头发的哥哥没有看到。“鼻涕娃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老汉。

老汉看了一眼轩辕慕雪没有说话,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薯块若有所思。

“瓦砾村么。“轩辕慕雪看着远处离去的老人,以及跟在老人身后,正拿着自己一袋糖栗边吃边挥手告别的鼻涕娃苦笑。

“好了,你们几个呀......“

只见轩辕慕雪转头看向士兵,眼中充满笑意。

不知为何看着那亲切可人的笑容,士兵们忽然有些不寒而栗,不知是不是霜落的天寒,冷意来的稍肆虐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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