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先前打头的彪形大汉之时,落下一句话。
“回去告诉戚轩,这才刚开始!”
穆缘都走远了,风中才飘至这句话,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几个字却让大汉痛苦的扼住咽喉,扑通一下倒地,衣襟湿透……
“啪”……
一滴水珠滚落到穆缘的额顶……
举手望天,看着手掌上逐渐密集的透明雨点,混着血水蜿蜒流到手背……
砸在坑洼的水塘里,连成一条条狭长丑陋的血河……
下雨了……
阴霾压抑的暗空飘荡起纷飞的毛毛细雨,夹杂着噬骨的冷气……
渐渐的雨势越来越大,瓢泼倒灌……
漫天的风雨依旧带不走满身血污……
也带不回,来时那完完整整的十四个兄弟……
从来没有一场仗像这次一般累人,身体还能承受更多的厮杀,只是……
心累了……
穆缘负手立在厢房门前,硕长冷峻的影子投在白晃晃的纱门上。
屋内烛影摇曳,照得他的影子也是似真似幻……
一个坐在雅间,淡淡呼了口气,擦干净染血的“水晶球”默默揣回怀里……
一个立于风口浪尖,满目苍冷,雨水湿晕了斑驳血迹,刺眼的鲜红变淡……变大……浸染衣袂……
隔着薄薄的窗门,相对无言。
“吱呀”……门从里面推开了。
“缘,你不进来吗?那,我要过去喽。”
像以往的每一次,软糯依赖的抬起小脸走向那个在狂风骤雨的冲刷下更显嗜血暴戾的男人……
穆缘站在远处默然矗立,冷静的看着一步一步踩着泥浆水艰难的迈向自己的小人儿。
在她伸手就能碰触到自己的地方,穆缘冷硬着面孔,咻地快速举起“听雪”横在二人之间……
一一不可置信的看着穆缘建立起来的这道隔阂,呆愣的站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明所以的摇摇头,再看向穆缘之时小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泫然欲泣的泪水。
“想清楚了,这一步……可能就是人间和地狱的差别……这是……我给你……唯一的……机会。”
眼睛看向脚下只差一步就能靠紧的鞋尖,他用尽剩下的力气提起这把剑……
宝贝……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选择是否还愿意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在你看到我的残戾冷血……在你发现我也有保护不了的人……在你探窥到我内心的彷徨孤寂……
倾盆拍落的大雨模糊了一一的视线,却模糊不了她的心……
无视于淌着血水的剑身,巧然扑入穆缘僵直的怀抱,即使蹭得满身猩红……
“我今天很乖很乖的……所以……别不要我……”
近乎哭腔的喃喃,每说一字,腥咸的雨水就猛的灌入她的嘴里……
刹那间,“哐当”一声闷响,“听雪”垂直落下……
溅起数丈高的暗褐色污水,打湿了二人早不再干净的衣摆……
疯狂的吻,铺天盖地的侵袭过来,释放着最原始最激烈的情感……
擒住她的细腰生猛的嵌入炙热的胸膛,不顾老天的怒吼咆哮,他用本真的欲望宣泄着内心的痛苦。
穆缘迫切需要宝贝此刻柔软的回应来抚平他的不安,感受爱人还在身边的温暖脉动……
几个月内,江湖上风声四起,茶余饭后都不会缺少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
传言道,一批胆大妄为的武林人士趁着了生门门主外出之际,进行偷袭,几乎全军覆没,死状凄惨。
没人同情那些剑下亡魂,反而嗤笑他们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敢挑战了生门,这等不识时务的蠢材死了也不足惜。
不过,经过这一次恶战后,有两个人在江湖上倒是销声匿迹了。
了生门四大护卫之二的东风和南电……
这一时间引起了众人热烈的讨论。
有人猜测,是穆缘又派给他们及其重要的任务,暗地里从翻洲动身前往神秘的“苍漠”……
也有人说,他们其实是在为穆缘寻找隐藏民间多年的灵药,吃了可以瞬间再上一个武学高台……
更有甚者,觉得哪有什么事情需要同时出动两位至强的高手,怕是他们犯了大错,穆缘一怒之下秘密处置了……
临近翻洲的一个县城茶馆内,它作为四通八达的贸易地区的最大茶庄,许多人在此处整顿歇脚。
“瞎说,传言穆缘对属下都不错,特别是那四人。”
某一茶客甲伸出四根指头,在人前晃晃,“像是对亲兄弟一样……”
茶客乙故作深沉,暗自摇头道。
“这所谓‘伴君如伴虎’,何况穆缘可比皇帝老儿还多他三分面子呢!动起怒来,谁拦得住?谁又敢拦?想想那些蠢货的下场吧!”
茶客三鼠目滴溜溜的打转,嘿嘿一笑之下黄牙尽露。
“嘿……你们说,他们该不会是有那个关系……然后……被发现了……”
他把火柴棍般干黑的手指搅在一起,做出下流的动作,口里散着酒肉臭气,不住的向对面二人使眼色。
忽地一道劲风闪过,只见他刚才还缠在一起的手指连根截断。
那刀锋的速度极快,那四根手指掉落在地上时还完全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僵硬恶心的纠缠着……
惨叫声惊起了八方食客,都是五湖四海来的江湖人士……
同桌两人愣愣的顺着刀风的方向看到一个气质儒雅的少年一手执着貌似与他形象不太搭的赤铁钢刀,直指他们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