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感觉到女柚正奋力牵引自己朝反方向走去。她们尽可能抄小路绕着圈子走,但毕竟女柚有孕在身没办法走太快。
不知怎得溜进了一片小树林,感觉身后的脚步声可能被甩掉了,她们倚着粗壮的树干暂作休息。
“我们……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一一并没有放松下来,剧烈的喘息也没有让她失去理智,这种貌似不危险的偏僻树林或许就是最危险的!
“快……找找看……应该就在这儿……”
人声、脚步声,刀剑挥舞划过的悉悉索索声又不合时宜的从地平线上冒出尖儿……
脑子里嗡嗡的一片浆糊,或许她应该……
“啊!靠近了,快点……”女柚迅速拽起她的衣袖继续在阴暗的林子里穿梭。
一一有些吃力的在野外状态下竞走,心里泛着嘀咕,怎么女柚走得那么顺,这里像她家似的?
两旁的密林愈发葱郁,不留一丝可以穿过的空隙,能够行走的小路也是越来越窄了,目测可以通过的地方只有不远处一个遍布青苔的洞口……
任凭身怀六甲的妇人越走越偏,毫不犹豫的好像预知路线般踏进山洞。
一一边躲闪着尖锐毛糙的枝丫荆棘边充分发挥了她在危机情况下就会变得无比清晰的头脑。
客栈……粥棚……马夫……受惊……杀手……山洞……
死胡同……
每一眨眼就是一个酸涩的名词,艰难的抬眼却发现视线被水雾模糊了。
她怕的事、不愿去想的事、以为就这样过去的事还是发生了……
如果没猜错,那个最恨她的人已经在等着自己了……都是该来的……
有人像是和她有心灵感应一样,生生停住了脚步,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被她捏得很痛很痛了。
阴暗潮湿的甬道尽头是偌大的洞厅,四周渗沥的粘稠的液体声“滴答滴答”的让一一无比反胃,强压下恶心的呕吐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女柚太强悍了!怀着宝宝还敢来这种地方,难道都不会害喜吗?
“放开我吧,跑不掉的。”
一一苦笑着小脸露出自嘲的神色。如今四面楚歌还怕她会跑掉吗?
轻轻拍拍女柚颤抖的手背劝她放手,一如曾经同样的动作,心境却是大大的不同,不是很讽刺吗?
静默的挺直腰板抽出红肿的手掌背到身后。
缘……我又不乖了……不要骂我好吗……以后……一定乖乖的……听你的话……
突然,明晃晃的光束乍起,照亮了原本黑漆漆的洞壁。
一一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习惯了黑暗的双眸被猛地挑起的蜡烛刺痛了,酸涩的想要流眼泪。
洞厅的角落里显出一个女人的影子……涂抹成血红的指甲、浓厚的脸妆、惨白的粉底、暗灰的长裙……
诡异的装束刺激得一一不禁踉跄了好几步,攒紧胸口的衣襟,这个女人她……
像是从黑暗中爬出来的女鬼……带着诡异的兴奋和……深深的绝望……
“你不知道我是谁吧?”缓缓走近的女人狰狞双目疯狂的大笑,又自言自语道。
“哈哈哈……是啊,你怎么会知道……”
“但是!就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空荡的石壁上回响起歇斯底里的怒吼,望着原本算是妖艳的脸蛋扭曲变形,一一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
为什么越是这样的情形她就越能保持镇定!
“殷大小姐……是吗?你觉得什么是属于你的呢?”
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一一的直觉反射出一个讯息:能够恨到如斯地步的只有那个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取代了她,才会得到穆缘宠爱的殷家大小姐。
果不其然,一一瞥了一眼,留意到一旁的女柚身子倏地颤动,咬住唇瓣别开眼神。
“本来站在他身边的是我?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爹娘又岂会偷梁换柱强迫把我押上花轿,以此来断我的念头!”
似是喊累了一般,她敛下眉眼,语气陡然软化,疯狂的眼波变得温情似水,嘴角裂开呆傻的呲笑。
“呵呵……你们都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他是六年前的雪夜……”
“他拥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最好的观景楼上喝酒赏雪……”
“每一次仰头灌酒的那种张狂的姿态,我都记下来了哦……”
“当时……嫉妒啊,为什么不是我?”
她已然失去了理智,空洞的眸子里是虚无的妄想,伸出干瘦的手动情的抚抚自己的面额,
“我比她们美,回去后我总要照镜子,一遍又一遍,我都知道的,哈哈……”
眼神随着她四处走动忘情表达心意的癫狂而愈发暗淡,这个女人陷得太深了,她被梦幻虚无的执念不断拖向深渊。
只是摇摇头,闭上的眼睛里也尽是她没有结局的结局。
若换做自己,爱上一个不会回头的男人,她会潇洒的转身离去,给那人一个坚强骄傲的背影。
别人可以不爱自己,但决不能自轻自贱!她觉得就算输了爱情也不能输了自己,连自我都没了的人,拿什么来谈爱?
“只有一次就忘不了了,我不要嫁人我不要生子!我只想呆在他的身边……”
殷大小姐说着说着好像感觉冷了,双手开始摩擦衣料,幅度与频率越来越来……
而后面的话也不用再讲下去了,到此为止一一了然于心。
她的这种行为放到现代来讲就是受到巨大刺激以后引发的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