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嗡嗡!!”
粤海铁2号的起航鸣声已响起,震得渡轮走廊上的人群耳鸣不断,头脑发胀。
走廊上的人群纷纷走回船舱,只留下一个坐在直立的密码箱上的男子依旧留在外面,似乎未受到汽鸣声的影响,呆呆的看着海面。
这是一名体形偏瘦,看起来有些弱不经风的青年男子。
身穿紫色米格短袖衬衫、天蓝色短裤、一双凉皮鞋。偏黑的申字脸庞上,飘逸的的黑发随着海风随意摆动,微皱的黑色眉毛下,一双黑眸满是忧伤和悲凉,挺直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禁闭,似乎忍受着什么。
男子名为麦铓,是一名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看着墨绿色如若翡翠般的海水和因渡轮乘风破浪前进而泛起的白色浪花,麦铓心中依旧沉闷和无奈。想着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种种事件,连海上魅力无限的落日亦被他无视。
一个月前,壮志满怀的麦铓从母校毕业,开始走入这个复杂的社会,与相恋两年的女友从母校奔向杭州。
因为女友说杭州风景很美,想去那里发展,所以两人所找的第一份工作都在杭州。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发生的事,让麦铓犹如身处噩梦之中,也随之回想悲伤的往事。
初到杭州当天,已是傍晚时分,麦铓和女友郑菲儿一起住进录用他们的都能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安排的月租房内,小两口的恋情经过两年的发酵,正处于你侬我侬之中。一起住在不到十平方米的房子内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好了!小伙子你们的房间就是这里了,先把两个月的押金一千一百块交了你们才能入住。”矮胖的女房东道。
“我们交什么押金?公司不是帮我们交了吗?”麦铓道,对此感到非常不解。
“小伙子你可别想骗我!反正我这里就是没交两个月押金不能入住。”女房东不屑地看着麦铓道。
“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谎话!”麦铓愤然道。
因为当年那件事,麦铓发过誓不在说一句谎话,十年来一句谎话都没有说过,对所有的谎言都异常痛恨。
“小伙子你被骗了吧?你打电话试试!”女房东不屑地道。
等到麦铓打电话核实后,差点悻然离去,原本说好的在试用期间包住的待遇没了,连这个都要愚弄他们。
因为公司安排的房子是在边缘郊区,附近无任何旅馆之类的。为了今晚不露宿荒野,愤怒的麦铓只能拿出身上最后的十一张一百块。
在交了两个月的押金后,麦铓全身只剩下五十多块钱,换来的是一张收据单。
“麦麦!我们先下去买点生活用品和吃晚餐。”房东走后,女友看着只有一张床以及两张小台子,亲昵着拉着麦铓手臂,下楼去旁边的杂货店买东西。
被拉着的麦铓一脸无奈,现在他只有五十多块,能买什么东西?
买完东西,女友已经饿得不行了,未等麦铓把东西拿回去房间,便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他直冲一间兰州面馆。
说是兰州面馆,其实也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里面什么都有,炒饭、炒面、炒粉、炒菜、拉面、粉汤、盖饭等一一俱全。不过老板跟老板娘倒是很温柔和善良,装束很像甘肃少数民族。价格也很公道,跟学校附近的小店差不多,一份十块到十五块之间。
两人点了一份三鲜炒面和一份牛肉盖饭,份量十足,比学校附近的小店的量多了近乎一倍。女友只吃了小部分炒面,剩下的都进了麦铓扁扁的肚子。
“麦麦你真是一只猪!”女友取笑道。
对于女友的取笑,麦铓感到十分无奈,从小就是吃得很多,但是依旧偏瘦,这让他很无奈,每次回家都是父母和哥哥姐姐一顿猛说要吃多点东西长胖点。但他吃东西的量已是正常人的两倍的,可惜从未胖过。
美丽的夜幕总是在悄悄中流过,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仿佛昨日的怒火似乎已经消失的麦铓和女友一起按照指示,找到了都能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直冲人事部报道。
第二个噩耗到来,招聘时所说的每月两千八的正式工资变成了两千四,由公司帮交的上五险一金费用也从工资里扣,实际得到的是两千两百多,试用期则为两千,试用期为两个月,期间未签任何合同。
“凭什么你们又改了薪水!”女友愤愤的道。
“凭我们是雇用方!有本事你们在短时间内找到另一份工作啊!”人事部那名长相猥琐的男副经理道。
“算了,我们暂时忍忍就过去了!”麦铓劝解道。
既然房租定金都交了,麦铓也只能认栽,起码试用期的工资还是两千,虽然原本说好的包住已经不见,实际已经变成一千四百五十。
而接下来的几天,麦铓和女友都在生产部实习,和五十多名大妈等级的工人一起干活,每天不停地检查产品的数量是否有不合格产品。
女友很多时间完成不了要求指标,所以麦铓完成自己的要求指标之后,过去帮女友一起干活。
生产部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两人还是扶持走过。起码麦铓是这样认为的!
到杭州的第四天晚上,麦铓与女友一起躺在床上,女友突然迷茫的问道:“麦麦,你说我们这样混下去,能混出一片天地吗?”
“只要努力,我相信我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麦铓肯定道。双拳紧握,目光清澈而坚定,依然满怀壮志。
女友并没有接着麦铓的话说下去,目光依旧还是那么迷茫,从小就未吃过什么苦、一直被人宠溺的她已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
竖日上午,麦铓在一次工作时间去上厕所,突然听到装修得有点过好的男厕所内的其中一个门扉后面,传出了男女之间旖旎的调笑声,女声似乎有点喘息,而男的好像已经年纪不小了,女声有点像是生产部女主任的声音。
麦铓以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和男友在做什么寻欢之事,毕竟这些事在网上和电视电影中也经常出现,身为网虫的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咳咳!你们注意点动作和声音。”大发雷锋精神的麦铓提醒道,说罢美滋滋的离开了
“是谁在外面!敢在工作时间偷懒!”男子恼怒而着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可惜麦铓已上完小号逃之夭夭,无人理会。
而这件事很快就被麦铓抛之脑后,只是在当天和女友的谈话中提过一句而已,未想到这件事成了后面的导火索。
接下来的三周,麦铓分别在调剂部调节未成品的各类指标,在研发部帮忙配置试剂,在人事部帮招自己进公司的唐经理一起调节公司运作。
直到一天,唐经理把麦铓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小麦,你什么时候得罪蒋子文蒋董事了?”唐经理着急的问道,清秀的小脸庞上满是歉意和着急。只是一个小经理的她并没有多大的权力留下麦铓,虽然她很满意麦铓的工作。
“没有呀!我一个月来就在午休的时候见过他几次而已,而且都是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蒋董事在他的办公室里和几位客户谈话。”麦铓迷惑道。
“那为什么蒋董事他要我找借口把你赶出公司?还要和你的女友签一份正式录用的合同,工资还是和公司经理一个级别的四千块?”唐经理也迷糊了,麦铓是什么人,通过几天和第一次面试时候的接触,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在唐经理的心里,是十分中意麦铓这个刚踏出校门进入社会的大学生的,踏实、认真、执着。不太喜欢麦铓的女友,给人的个感觉太过于娇气和心计,要不去麦铓麦铓的面子上,唐经理才录用麦铓的女友。
“什么?”麦铓心中惊喜和悲伤的感觉同时涌现而出。为自己的女友感到开心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难过。
突然,麦铓的裤袋里传出一阵震动,显然是有电话打入。几分钟后,不耐烦的麦铓拿出震动个不停的电话,发现是在珠海的老爸打来的,这让麦铓心中一怵。
自己的老爸虽然只上了小学,连小学都未读完,但是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在自己上班时间内不断给自己打电话,定有大事发生。
“对不起!唐经理,我爸不断给我拨打电话,我怕有事发生,我先接个电话!”麦铓礼貌性的向唐经理请示,然后转身离开。
心已乱的他,已经有点不分礼节,直接走到楼梯口去接电话。
“老爸!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工作时间内一直拨我电话?”麦铓暂时抛开之前的心绪,通过电话问道。
电话的另一边,父亲满是怒火地用家乡的方言喊道:“你给我马上回来老家,你四爷爷去世了。原本我们一家人就反对你去杭州发展,立刻给我回来!”
父亲近乎吼出的话,让麦铓一下子就懵了,无论是父亲着急而又悲愤的语气,还是带来的消息,让麦铓一下子都无法接受,大脑立即当机,不知所措。
麦铓的爷爷辈一共有四人,四爷爷,是家族中最后一个爷爷辈,排名老四,是堂弟平的亲爷爷,就住在他家的后面。三爷爷在五年前也已经去世,在他的记忆里,爷爷辈只有这两人的身影,自己的亲爷爷在解放战争中已经战死,大爷也则是在文革后期被害,从今天开始四世同堂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