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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莫依怎无依(娴雅)

楔子

三伏天,没有云也没有风,火球似的大太阳辐射出紫外线,刺得人肌肤灼热又生疼。这段繁华的街道上,正午时分行人寥寥无几,一些个因为出苦力、摆摊讨生活而无法躲在家里纳凉的小人物,纷纷将自己隐在某棵大树或建筑物的阴凉里。这里是北方,却逃不脱盛夏带来的那份闷热。

莫依是典型的打工族,标准的小人物。也正因为她拥有这样不起眼的身份,在如此炎热的时刻才不得不在街角这间简陋的、连风扇都没有的包子铺里继续她的工作。笼屉前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有些木讷的盯着蒸气在笼屉上面盘旋,本就凌乱的短发,在汗水的浸染下,服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即使那些汗水让她很不舒服,但她却仍旧规矩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她知道,再过半分钟,这笼包子就该出锅了!

“莫依!”不远处敞腿斜坐毫无形象可言的肥硕店老板,手里拿着把蒲扇使足了劲往自己身上招呼着,可没风干热的天气,再怎么扇也是徒劳。不过那老板并不气馁,反而****了上身,胸口那几根粗硬的毛,在蒲扇的招呼下竟也轻轻动了动。轻佻的声调和放肆的眯缝眼,让笼屉前的莫依一阵战栗,随之而来的,是胃里的翻绞。

“这是今天最后一锅了……晚上有什么消遣?”店老板又道,声音是充满了肥油味的暧昧。莫依脑子里不由得闪过昨夜的那恶心的一幕。夜半惊醒的她,正巧看到一张超级肥大、放浪、充满****的丑恶脸孔,没有半点犹豫,就要向她的脸上贴来,不断放大的脸孔让她惊异之余,正要举拳招呼过去,老板娘一声怒吼,打断了这一切。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处在惊恐之中,一夜未眠。

如果今晚呆在宿舍,难保不会发生意外!莫依在心底叹息一声,老板无论如何不能得罪,妙鱿鱼事小,耽误了赚钱为妈妈治病才是大事。皱了皱眉头,极艰难地开口。“我要去看亲戚,今天不能回来了!”

“是嘛?好不容易那娘们儿今晚不在家……”

1 走近仇恨

街心花园,莫依有些悲凉自己的境遇。八点多了,天边的那些火烧云也知道天晚了,渐渐卷缩了自己的身躯回家去了。而自己却只能在拒绝了店老板后,跑到这里闲逛,连个安身之所也无处可寻。但为了避免惨死狼手,也只能强打精神开始她的小径之旅。

前面,有年轻的情人正手挽着手,呢喃细语;身侧,有一对老夫妇正相互搀扶,缓步慢行。不远处,莫依看到一家三口,小姑娘又蹦又跳,如同快乐天使一般,小姑娘的身后,是她一双父母,正慈爱的盯着小姑娘,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慢点,别摔着!”

“多好!”莫依打心底羡慕着,曾经在她很小的时候,也拥有这样快乐的日子,有爸爸,有妈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久的让她忘了时间。而改变,源自一个叫白缕的女人……那是个老掉牙的第三者故事,老的让莫依光是想起都觉得没有力气!

之后母亲积劳成疾患上了慢性肾衰竭,父亲虽然在不久前曾上门要补偿母女两,但一想到父亲的恶行,莫依还是挺直腰杆拒绝了。莫依告诉自己从今以后母亲只能依赖于她,治病的钱她可以靠打工赚回来!变卖了老家那仅够她们母女栖身的老房,她来到这座城市开始拚命的打工、赚钱。可那一分分积攒起来的血汗钱,离母亲十万块手术费只是杯水车薪,一切似乎都处于绝境……

“少阳,去看电影吧!”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甜腻腻的声音,这一声让莫依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正想侧身到一边的花坛,却猛然被人狠狠地一撞!

“你没长眼睛!”

尖锐的抱怨,出自莫依身后的女孩。

很好笑,明明是自己被撞,受害人的名头却被撞人者捷足先登。莫依侧过身想看个究竟,神经却蓦然紧绷起来。那是一个长得洋娃娃般漂亮的女孩,白嫩嫩的脸蛋毫无瑕疵,朱红的小嘴娇俏可人,漂亮的蕾丝花边的短裙,把她长长的美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外。多漂亮的女孩儿!莫依冷冷的在心底评价:简直是白缕的翻版!

这女孩正是白缕和莫依父亲许允刚的女儿。不久前莫依曾经偶遇“一家三口”,当时看着许允刚尴尬狼狈的催促她们母女进餐厅,却不敢告诉她们莫依的存在,那样子多么悲哀,多么让人恶心!

看着莫依那身虽然整洁干净却已经破旧的粗布衣服,女孩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躲到一直陪伴自己的男孩身侧。“跟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跟傻子似的!”

莫依冷淡的看了眼女孩,继续走自己的路。

“你给我站住!”女孩喊,却因为怕从莫依身上沾到什么肮脏的东西,没有冲过去拦住她。反倒是那个男孩挡住了莫依的去路,上下打量莫依后,面无表情的道:“道歉!”

被迫停下来,莫依抬眼看着那个高出自己半个头,虽然英俊却一脸高傲的男孩。

“为什么?”

“你撞了她!”

“你的眼睛有问题!”对于胡搅蛮缠的人,莫依只当他是苍蝇嗡嗡叫。转个身,莫依就要从那男孩的还未占领的空地走掉。

“向她道歉!”男孩显然不打算放过莫依,一侧身又挡在了莫依前面。

莫依双手环抱在胸前,皱起眉头看着男孩。“你打算一直挡住我的去路?”

“向她道歉!”男孩依旧重复这四个字,像是对莫依再多说一个字,就是对自己的污辱。

自以为是的家伙!莫依在心底冷冷评价。再去看那女孩,她正得意的盯着莫依,那神情一如当年那个毁了莫依母女的白缕……

莫依心底的某根神经被深深刺痛,让她的血液跟着沸腾。再将目光投向男孩,莫依的唇际挂出一个莫测的笑容。“让我道歉可以!”

“那就不要磨蹭!”

莫依没说话,猛然间点起脚尖亲吻了男孩的唇,然后……“对不起!”向女孩郑重的鞠了一躬,在男孩女孩同时错愕、愣神时,绝尘远去。

莫依迟疑地站在电影《倾玉佳人》剧组外景地不远处。

几天前,莫依被一名自称《倾玉佳人》剧组导演的人拦在路上,邀请她出演一个角色。这是诱骗少女歹人的惯用伎俩,莫依本不打算理会他,可接下来他五千块钱酬劳的许诺还是打动了她。母亲需要钱,于是莫依终究踏着彷徨的脚步来到那位‘导演’所说的地方。看着剧组的人来人往,莫依先是惊诧一切并非梦境,后又有些畏惧。电影离她的生活太遥远,去演绎别人的故事,她可以吗?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不等莫依平复心情,几天前遇见的那位导演已经从远处走来。与印象中的装扮随意甚至特立独行不同,这位导演斯文、正统,如果不是之前有过那样意外的相遇,莫依无法想象这样的男人也会卤莽。

导演似乎也有些尴尬之前搭讪的方式,人还没到,手已经伸了出来。“不顾你的意愿拦住你的去路,虽然我已经拍过几部戏,但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如何请求你的谅解。”和莫依重重握手。

“给我提供赚钱的机会,是我受益非浅,怎么还敢怪你,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了!”这样的谈话让莫依觉得亲切,人也自然放松下来。

“给过你名片,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莫依这才想起竟然还没看过那张名片。从衣袋里掏出来,看姓名一栏上面写着李开两个字,抬起头:“我叫莫依!”再次递过手去。

“我们就是朋友了!”又握了握手。“跟我到处看看吧!”李开为莫依引路。

听着李开对剧组的介绍,莫依觉得他是极精细、极严谨认真的人,这么大的剧组,作为总导演,他竟然能关注到剧组里的方方面面,任何细节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为你安排的角色虽然戏份不多,在整部戏的份量却很重。”李开拿出本子送到莫依手里。“你可以先看看,一会儿和你搭戏的男演员就到,你们先互相适应一下,有什么问题再调整。”

“你不怕我会演砸?我从没接触过。”莫依不明白李开对她的信任从何而来,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李开笑起来。“演戏有时要看天份,有些人演了一辈子也只是花架子。”

“你太看的起我了!”

“其实我并不认为你会出现。”邀莫依坐下,李开眼角的余光看着剧组里忙碌的人们。“你给我的感觉,全身上下充斥着倔强、坚定、热情、果敢、朴实与深深的忧郁,你不会因为利益来到这里,除非你喜欢演戏,但我知道你不了解,更谈不上喜欢。”

莫依苦笑了一下。“你错了,我就是因为利益来到这里,是你五千块钱的许诺打动了我!”

李开对着莫依笑起来。“看看,你的野心也只有这么大!”

莫依也笑,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或者就是如此微妙!

正谈着,李开忽然看到从远处走来的人,于是兴奋地站起来。“你的搭档来了!以我的眼光,你们一定是绝配!”说着还搓了搓手。

李开的话勾起莫依的好奇心,跟着站起来,顺着李开的目光望去,莫依一下子被定住了,万没料到,从远处走来的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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