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经济开发,大片的土地被征用,拆得拆建得建,惊天动地。周边的农民多了打临工的方向,脚下的泥土也成了商品,一下子繁衍出N种致富途径。去年五队的土卖给砖窑做砖坯,今年先是七队的土卖给开发区的某厂,然后九队也正在办理相关卖土的手续,听说这些土是为了铺城市里的某条路。
于是,从十一月末开始,西天路上连续不断地跑着拉土的大卡车,车车都是用铲车装得还冻结着的大土块,每一辆都载重13吨。
这些红车黄车蓝车络绎不绝,白天黑夜不停地跑,西天路被压得左一个痤疮右一个陷坑,好好的直肠被过度使用成了小肠。农民用木头挡住路,拉土的车就绕着走小道。有些天路上没车影子了,听说是高桥的农民把路给挖断了。那里的村民先是把路用大木桩挡住,不让拉土的车过,说是因为这些车辆运输过于频繁,把他们花钱修的路都压坏了。又听说可能交了“买路钱”了,停止了一两天的拉土车队又开始运营了。
九队的卖土合同上说,一亩地的土能卖400块钱,先预付给农民200元,等拉完了再给另一半。并且规定买方必须赶在种稻子之前,把土拉掉。
眼望2月底了,再有三四天,就开始种麦子了,拉土的合同也签定了,但是答应先给农民的200元钱,还未兑现。
大家问朱老二怎么回事,他眼一瞪,说,急啥呢,钱在银行里,谁也抢不走。大伙私下议论,肯定是他又把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了。
有人就直接质问,“你们当官的有钱,当然不着急,我们又是给娃娃交学费,又要买化肥,没有钱吃啥喝啥?再说别都开始种麦子了,我们到底种还是不种?不给钱更不能耽搁我们种粮食吧!”
“让你种的是稻子,你要种麦子,你爱种啥就种啥,到时候8来问我要钱就行了!”高老二横横地回答。
拉土的车为了赶在插秧之前将土拉完,连天连夜的加班。
三四月的天,容易起风沙,农民土里来去惯了,谁也不当回事,可是车一进城就不行了,沙土飘扬,污染环境空气,而且影响路上其他的车辆行人。于是,装满土的卡车后厢,都用红蓝相间的蓬布将土罩得严严实实。
到了晚上,拉土的车从桥上一过,就像五级地震,摇得房子直颤。万全家离公路桥头最近。正睡得迷糊,连着几辆车,就听到屋顶哗啦啦的响,一睁眼掉了满眼灰尘,揉了眼再看,过年新吊的石膏顶棚裂开了N多缝,他气冲9方,只着裤头,披上衣服当斗篷,站到公路中央,迎着刺眼的车灯,拦住了车的去路。
万全骂着让司机赔震坏的顶棚。司机打手机叫来据说很有靠山的老板。万全不亢不卑,说:噪音扰民!城里人是人农民就不是拉,难道法律只保护城市人?拿钱来,再开路!
正义的万全像超人,歪门邪道只能拿钱摆平。
七队的卖土合同签订于4月20日拉完土,但是到期限根本没拉完,村民扯着队长的衣服领子,一起挡住拉土的车,要求赔偿影响种不上水稻的损失。
四条子田,只拉了一条子。车从桥上过,桥面至少向下闪15厘米。桥,又快被压坏了,底下的木头已经折了,钢筋和桥板也压弯了。桥压坏了怎么办?怎么也没有人挡住管?
去年拉五队土的车倒是被挡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肯定也就是吃喝罚款了事。今年听说拉土的老板是区上当大官的婆姨,你就是挡住了,人家一个电话,又没事了。干脆就等着桥压塌了再看怎么办吧!反正西天路的另一头是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