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秋天,陈纳德被派到长岛的米契尔机场,担任第46战斗机队的副官。
10月里的一个雨天,陈纳德奉命随部队行军至港口登船,开往法国。离开目的地尚有一半路的途中,忽然停止前进,且由原路折返,原来“停战协定”正在酝酿之中,第一次世界大战即将结束。
返回米契尔机场时,陈纳德旋即奉命赴弗吉尼亚州的兰黎机场,执行特别任务。
此时,兰黎机场已经发生猖獗的流行性感冒,该病的死亡率高得惊人。
于是只得把飞机从机棚中移出,以便容纳越来越多的患病士兵,当病人奄奄一息的时候马上就被抬出去,而将床位让给另一些新病人。
接着灾难不幸落到了陈纳德的头上。
他在一个住有102名病人的机棚里接受检疫,下午被抬到一个小房间里,这是一个垂死的病人度过最后几小时的地方。而与他邻床的一名军官就是在当日的黄昏时分死去的,进来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对他作了一番检查后,就把他抬了出去。
陈纳德不禁毛骨悚然。
恍恍惚惚之中,他清楚记得他们离开这间小房间的时候,医生同护士的对话,那个医生吩咐护士把门锁上。护士抗议道:
“这个还没有死呢。”
“他明天早晨之前就会死掉的。把门锁上吧!”那位医生这样的回答。
翌日早晨,陈纳德竟奇迹般地活着。
原来是劳尔夫中尉救了他的一命。这个劳尔夫中尉,就是陈纳德在凯利机场学习飞行时,曾多次让陈纳德独自驾驶飞机的机师,后来成了陈纳德的好友,此番他已从凯利调至兰黎担任宪兵副司令。他藏有许多没收来的名酒,昨晚来看陈纳德时,顺便带了一夸尔的波旁牌酒。陈纳德依靠这一点酒,战胜了死神的威胁,很快得以痊愈。
不久陈纳德接到调令,乘火车回到圣安东尼奥的凯利机场飞行学校。
这时,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
数月后,劳尔夫中尉不幸在一次飞行中罹难。
陈纳德遥望北方的晴空,向他的朋友、救命恩人劳尔夫中尉深深地鞠了一躬。
回到凯利机场,陈纳德首次正式飞行,险些被淘汰。
在接受正式飞行训练之前,陈纳德已经偷偷地独自飞行了80个小时,这使他染上了一些不良的飞行习惯。及至正式训练时,这些不良习惯便暴露无遗了。
而陈纳德的教官包理康,又是一个鲁莽顽固之徒。他对于见习生在飞行时出现不正确的地方,从不加以解释,只是暴跳如雷,把驾驶盘抢过来,以示其不满。陈纳德警告他说:
“如果下一次再这样做的话,我将拒绝驾驶,让你一个人去控制飞机!”
一次,在练习飞机迫降时,包理康因一时气急,又来那一套。陈纳德果然立即离开岗位,包理康只得独自一个人进行操纵。起初,包理康还以为他会平静下来重新操练的,可是陈纳德仍然无动于衷。于是,飞机不受控制地急转直下。
至此包理康意识到这个学员竟然同他一样地固执,只好自己设法使飞机降落。
飞机一着陆,包理康就迫不及待地向机航组跑去,写下了一纸淘汰陈纳德的建议书。
机航组给了陈纳德最后一个自新的机会,将他交给了一位优秀的机师爱里逊。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纳德时来运转了。
爱里逊非常通情达理,而且在航空界很有点声望。他在倾听了陈纳德的申诉后,觉得陈纳德受了委屈。于是在一次见习飞行时,飞行了一小时后,爱里逊指示陈纳德降落。爱里逊从着陆的飞机里跑下来,叫陈纳德独自飞行。
让一个曾经受到申斥的学员单独驾驶,这在飞行训练中是不常有的事。这使陈纳德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陈纳德后来兴奋地回忆说:
“我第一次真正的对天空发生了喜爱,应该归功于爱里逊先生。前此我所学的不过是容易的因袭的老法子。自从爱里逊把飞行表演的技术教给我,我就着了迷般的去学习,有如鱼之得水了。爱里逊本人对于飞行技术表演有经验,但对于这种比较冒险的尝试,他倒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呢,自始即乐此不疲。坐在飞机上,天旋地转,其味无穷。我把凡是爱里逊所晓得的都学习了,当1919年春天,我正式从飞行学校毕业出来的时候,我对于自己的学习成绩感到很满意——我已是一个战斗机驾驶员了。”
1920年,陈纳德退伍了。
然而,27岁的他对于航空飞行却始终未能忘怀。不久他申请加入新近组成的空军机构,这年秋天被录取,成为该组织的1000名空军军官中的一个。
这个空军机构不断扩大,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已扩大为规模可观的陆军航空队。
1921年夏天,陈纳德驻防于得克萨斯州的艾灵顿机场。
那时所用的却是一些外国飞机,如法国的斯巴德小型飞机,英国的SE-S型机。这是因为美国工厂当时还不能制造出一种可与法英各国相匹敌的战斗机。
这些外国飞机的机身,全都漆上了星条旗的标志。
经过短期学习后,陈纳德加入了亨特少校领导的第94战斗机队。亨特少校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升为少将,后来在英国指挥第8战斗机总队。
接着是四个月的飞行训练。
开始演习各种队形作战的方式,例如长时间的编队飞行巡逻,对敌作战,分成小队俯冲猛攻敌机,等等。
就这样,他们每天几乎飞遍了整个得克萨斯州。
渐渐地,陈纳德感到这样的飞行很不对劲,假若面临着实战场面,照这样的演习,很可能会全盘皆输。
有一次,为了使情景逼真,实行作战演习。陈纳德想到一种使敌机难于咬尾穷追的战术,他让祖?康农驾驶SE-S型机,攻袭史特斯和他的斯巴德型机。
当祖?康农驾机俯攻时,陈纳德和史特斯的飞机翻了一个身就向上升起,正在预备居高飞出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史特斯忽然改变了主意,使机身在空中旋转着。康农为了紧追,竟撞在史特斯的斯巴德型机上,这样一来,两架飞机的机翼便成了碎片,纷纷向四处飘坠。
史特斯立即采用迫降法,安全着地,自己没有受伤。
康农的飞机全部解体,从高空失了魂似地向下掉,碎片纷纷飞下来。
由于那时他们的飞机上还没有装上降落伞,所以当康农抱着飞机残骸倒在地面上的时候,陈纳德料想康农是断无生还的了,他立即回到机场,请求派出一辆柩车,而不是一辆救护车。
奇怪的是,康农竟然还能勉强走到了医院的大门。他的肋骨断了,下巴伤了,整个脸孔伤得不成人样了,然而他却得幸生还。
康农后来是美国在意大利第12航空队的司令。史特斯担任了美国驻日第7航空队的司令。
陈纳德的战术从此搁浅。
直到1923年,他奉调夏威夷,才有机会重新研究新的航空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