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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权臣肃顺

“老爷在哪?”

“在书房坐一上午了没曾出来。”

周管家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奔进书房,径将书房的门合上,箭步跟到书桌前,回道:“老爷,李光荣失踪啦。”

大老爷肃顺神采孤傲,身着缎面穿赤线黑凉褂,脚上丝鞋净袜,留着八字胡,约四十岁许,且左面眼睑下长了一颗不大的黑痣。听到周管家说某人失踪,便耷拉着脸皮,问道:“谁?”

“额……李光荣。”

“他是哪位角儿?失了踪,跑来告诉我,当我这是善后局么。”

大老爷的几句轻描淡写难道真不知出了什么事?周管家急得直转到他跟前,低声说道:“老爷您忘了?河南光山县剿匪那回,您的亲兵干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被当地的县令金朝栋给拿住了证据。”

正在浇花的肃顺叫打住,问:“什么证据?”

周管家去到窗边,见四周无人,将窗关严,回到老爷身边,方肯说道:“是万岁爷赏给您的那块鸡血石,前一阵子您还管哪找呢,原来是落在了光山县。那个县令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硬要替乡民鸣冤做主,准备拿着证据上京控告中堂您哪。”

“他是不知天高地厚,想做雍正朝的田文镜,扳倒个大头,一步登天。”肃顺突然驻足,顿了一顿,问道:“这人死了没?”

周管家笑道:“哪能够让他活到今天!”

肃顺道:“是谁杀的?”

“信阳知府廖庆谟。”

肃顺点了点头,“回头记得奖励他一万两。”

周管家问:“黄金?”

肃顺说,白银。

周管家六七十岁的人了,老态龙钟的,白眉绽放,笑呵呵地说:“甭了,廖大人早给您补了一万两冰敬,连带那块鸡血石一并奉还给老爷。可……可传送使者李光荣据说在途中被人杀了,尸体在西便门外的草林里找到的,还没腐烂呢,老奴估计,这事儿八不准又是恭亲王在暗中使坏,故意给老爷难堪。”

肃顺剔了剔小指甲尖里的花粉,继续浇花,随口说着:“那只不过是块石头,不见得有多么重要,恭王喜欢,就拿去好了。我担心的是光山县那帮子土乡民——廖庆谟是个尖酸刻薄人,他会使一万两打通我的关节?想必是这个烂摊子太棘手了罢,他没法安抚,所以来求我。”

周管家道:“这事儿是因为中堂老爷您而起,当初去剿空匪,匪徒连个影都没找到,那些当兵的活活地**掳掠,玷污了不少妇女,杀了不少壮丁,钱财自然也掠夺了些许,所以乡民们才大闹起来。廖庆谟已经为中堂杀掉一个惹事的县令,可他说,百姓当中有两个生员带头起哄,猛闯知府衙门,拦也拦不住,杀也不敢杀,只因那两个生员有功名在身,不像一个捐班县令轻而易举。”

肃顺的脸像冰块子,一动不动,冷的吓人,“不用杀人,查到那两个生员名头,去礼部取消来年考试资格。”

周管家吓了一跳,取消功名,那不是害人一辈子?“不是……爷,严重了吧?下令驱逐就行……”

“那是让他知道——国家法度。知府衙门都不放在眼里,他日改闯总督衙门,那还成体统么。”肃顺问道:“最近有捐班的么?”

周管家道:“昨天有个叫罗十三的花了五千两买实缺儿,明个安排天安门抽签。”

五千两可以买个候补知府,而这人却买了个知县,肃顺疑惑地皱了皱眉,问:“什么来头?”周管家道:“青皮棍一个,没能耐,不知从哪爆发了些银子,想过官瘾,对于钱谷刑名一概不知。”

“知道了,”肃顺挥了挥衣袖,“你下去吧。”

“老爷,信阳知府的信您不看看?”周管家递上手里的信。肃顺都没心思瞄上一眼,只说:“他一定是在向我诉苦,埋怨我给他留了座烂摊子,我就甭看了。你告诉他,一万两我没收到。”

“是,老爷的确没收到。那一万两在李光荣身上,李光荣死了,钱也丢了。”周管家自作聪明,笑问:“老爷的意思是再跟他要一万两?”

肃顺脸色一变,声色也变了,“我可没说跟他要钱啊!那一万两从头到尾我都没摸着,怎么说我要钱呢!”周管家连声称是,又说:“廖庆谟如若真制止不了那帮乡民,老爷您就狠狠心,办他几个犯事士兵,也好面子上过得去,再发一些抚恤金,消消民众火气,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你看这样如何,”肃顺不假思索,随口便说:“明日抽签做做手脚,将竹筒里的签全写成光山县,新进的捐班知县叫罗……罗十三的,他不是想过官瘾么,交给他去吧,也好叫廖庆谟歇歇。罗十三假如能处理好这件棘手的案子,就擢他个大官做;处理不好,所有屎盆子往他脑袋上一扣,咱们图干净。”

周管家觉得中堂有点过于果断,这罗十三是什么底细现在还不知道,怎能叫一个外人去处理私人勾当?那多不避讳。所以还想劝劝中堂,刚要开口,肃顺叫退下去,无奈,走吧。

肃顺一项谨慎,这种事情撇得越净越好,这是多少年不变的为官之道。其实自己就是想找一个替死鬼,这个人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好吃懒惰,贪财好色,样样都要俱全,这样才能够借着他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入手。

“——老周啊。”

周管家刚走到门口,听见回喊,忙转身回去,“您说。”

“明儿个找地方会会罗十三。”

周管家面相难堪,也十分不理解,这样的小人物值得您摆大驾会面么——掉价!

肃顺倒吸了口凉气,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突然灵光一闪,又好像恍然大悟,道:“我还真不放心这个人!我惟恐是恭王的底细。总之,明儿先探探底,是葫芦是瓢本老爷一眼即可辨认得出。”

“那…回春楼成么?——气派!”周管家竖着拇指,啧啧赞叹。

“免了吧,”肃顺却竖起单掌,“去正阳楼,喝二锅头。”

回春楼是京城三大名楼,以“雅”定称,而正阳楼却是中低档花费,除了涮羊肉和熏鸭名声响彻,楼里的桌椅板凳十来年也不曾更换,实实不是达官显贵所聚之处。周管家十分不理解,你是大学士,又管着户部,人称“中堂”,怎么好去那会客?很不体面哪。

肃顺说了,我这“中堂”不知能坐到哪一天,别把身份抬高了,到最后坠得太疼。周老爷苦笑地答应了,肃顺又加以嘱咐道:“下午去估衣铺为我置办一身行头。”

“您要唱戏?”

******************

话说两头,罗十三和进叔在估衣铺里买旧衣裳穿,明天就要抽签了,总不能没一身官服吧?现制新的也来不及,所以去估衣铺里挑一身装扮。

“嘿嘿,这靴子可比我上班穿的皮鞋舒服。”罗十三踩着一双崭新的内联升靴头,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如踩金沙一般,好不荣耀!再换过补服,装了顶子,一枚翡翠搬指环扣于指间,与食指的钻石戒指摩擦起来叮叮作响,好不奢侈。因为明日掣签,关乎生计,必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为给清吏司的郎中留个好印象,也不枉混个官面相熟,日后也算得上是同朝为官了。

这时周管家走了进来,递上请客条。罗十三懒得看,问,“写的是什么啊?”周管家道:“七十六先生请罗大人到正阳楼番酌一叙,务要赏光。”

七十六就是肃顺,这是他在外交友的专用名字,因为肃顺是郑亲王七世(他哥是郑亲王,他是二奶生的),他排行第六,所以谐音“七十六”。

罗十三听了这个名讳,糊里糊涂地,干巴巴地笑道:“嘿嘿,七十六、罗十三,加起来等于八十九?我还没当官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人’?”

周管家笑道:“瞧你这身装扮,可不是要当官么!”

罗十三听了心里非常舒坦,终于略略地享受到了一丁点做官的感觉,满足地说道:“还凑合,官不大,七品知县。你家先生干吗要请我?”

李进喜插口说道:“他家先生知道了你要当官,事先打声招呼,怕日后生分了,就当结识了一位官员,日后在朋友当中要是值得炫耀的。”

我家肃中堂对一个七品知县有什么好炫耀的?周管家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下。

罗十三倒是趾高气昂,心想这京城里头随便揪一把都是三品以上的官,谁会傻到去请一个七品知县去喝酒?不过能吃顿好的,那倒是十分愿意的,遂说道:“行!叫你家先生等着吧,明天我抽完签就去赴约。”(竟然叫肃顺等着,真真大胆。)

“好,明儿个我就在正阳楼外迎您家。”周管家自去估衣铺的内堂为肃中堂置办明天赴会穿的衣服,不在话下。

此时罗十三还在沉醉在美轮美奂的官途之中,这套官服虽旧,但还是较干净的,最令自己得意的是脚上内联升的靴子,纯粹的奢侈,亦有“宫廷大内连升官”的寓意,斯时京城当官的都穿这个,绝对能拿得出“脚”。当下,饶有兴致地问:“进叔,你瞧我这身打扮,还可以不?”

李进喜更会说话,连声夸赞之余,又说:“这哪里像七品知县,分明就像……就像一品中堂大老爷嘛!”

罗十三俏皮笑道:“别吹牛了,能做到中堂的份儿上哪个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我如今是风流倜傥、风华正茂、风度翩翩的万人迷,你和我拿他比什么啊。”

“把你比做中堂算是抬举你!就你,还万人迷呢,”李进喜哂道:“普天下就老货的女儿对你爱搭不理。就你这穿开裆裤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整日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哪有一家正经姑娘能看得上你?白白让你捡到一万两,那是你家祖宗积德,要么就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要是全天下的知县都像你这熊样,那还了得!”

罗十三不忿,说道:“老爷我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去,是福是祸,现在还难定呢!你明天赴完约,赶快去庙里上柱香罢。”李进喜一向听信命运因果,这么不靠谱的钱,到头来债主还不逼你要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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