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墓碑的远去,甄善美暗骂一声,拔起双腿,丝毫不做犹豫,火急火燎地紧跟着它,一路狂奔。
“嘣。”
一声撞击声,响彻云霄,如雷贯耳。
“飞机撞山头了?”甄善美心中嘀咕道。
奔跑尚不足百余米,便已是尽头,墓碑在与前方岩石猛烈的撞击声后,停止了移动,似乎与其融合为一,构成了一堵巨型的石门。
不远处,似是一片悬崖峭壁的一面,怪石嶙峋,壁立千仞。高不见顶,尽是些黑暗。空旷的大地,格外的静谧。
光秃秃的崖壁上满是细细小小却又密密麻麻的抓痕,仿佛能因此看见一个个睁大的瞳孔里,四散的诡异幽光。灰白色的岩石,阴霾的空间,冰冷得另人心悸。
空崖寂寂,凄清幽幽,冷若寒沟。让人大赞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时,又萌生了忧心忡忡的顾虑。
甄善美双掌抵膝,喘了一口粗气,不解地道:“格老子的,到了这儿,怎么又没路了?”
甄善美暗骂一声晦气,上前抚摸着墓碑与岩石的接缝处,只见它们贴合的紧密度就犹如男欢/女爱中的男女,不分彼此。
伫足环视了一圈无边的四周,甄善美忿忿地道:“狗/日的,墓碑撞都撞上了,也不给撞出个洞来。”下意识地想起儿时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念咒道:“芝麻开门。”
话音刚落,镶于峭壁中的墓碑猛地抖动了一下,随即,自中间开了一道缝儿,裂缝越来越大,大倒足够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宽度。
“我滴个乖乖,真成了?”望着眼前近乎于匪夷所思的现象,甄善美先是一惊,再然后,欣喜若狂地大叫道,“天堂有路走不了,地狱无门自己开。两相比较,可见愚公之愚。”
初入墓洞,舒适的暖意顷刻间取代了冷冽的寒风,将身上腥臭的汗味去除的所剩无几。
不同于泥地里的干枯,死气。洞顶上,倒悬着数不尽的水草,花团锦簇,珊瑚葱茏,生机充裕,仿佛点点光斑,又如海底世界。
印象中的山洞,本应是凄清幽冷,荒芜单调的戈壁,而此处,却是火树银花,萤亮辉煌。荡漾着花的幽香以及草木的清香,两股香气交织在一起,异香扑鼻。犹如仙家修道的洞天福地。
羊肠小道,迤逦绵延,铺满着五彩缤纷的孔雀石,如同桥梁,连接着两侧的地界,融合贯通,相互渗透,有着难以言述说的和谐与深厚,但不知前方又是否如此瑰丽。
甄善美心中欢愉,乐呵呵地道:“等以后发达了,就造一个特别特别大的房子,种上花花草草,再给地面铺上琉璃水晶,宝石玛瑙,黄金白银。最后叫上成群妻妾,脱个赤条条,大跳钢管舞。把现在老子受的罪,统统都给补回来。”
……
前行五六百米,光亮尤为明显。
洞口处,一个全身赤条条而又乌漆麻黑的男子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从墓洞中走了出来,像是山沟子里摇着藤蔓飞出来的野人。
羊肠小道衍变为阳关大道,空间豁然开阔,似向着一处更为巨大的山洞前行。
甄善美有些喜悦地道:“真的出来了?”
大道两旁,连片的杨树、柳树映入眼帘,洁白的柳絮纷纷洒洒,如同天女散花。地面上铺满着绿油油的嫩草,一眼望不到边际,让得甄善美以为这里只不过是子母河畔边的大草地。
“啊切!”
声如洪钟,一枚小小的柳絮飘进了甄善美的鼻孔里,让的他异常难受。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地道:“这儿环境不错,有树有草,水分肯定充足,八成死不了人。要是有吃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沿着树木的种植方向前行,甄善美信心满满,将四肢的乏力彻底忘记。
“啁啾……呜呜……”
忽而,数声鸟唳划破了寂寥的草地,凭空多了一丝生气。
“鸟叫?”这突如其来的鸟叫声让的甄善美惊喜交加,话语有些颤抖地道,“老子不用死了!既然有鸟,那就一定有吃的!实在不行,打两只鸟下来充充饥也成。”
“嗷呜……嗷呜……呜……”
话音刚落,蓦地又响起了络绎不绝的狼嚎声。
鸟叫,狼嚎,此起彼伏。
甄善美有些后怕地道:“爷爷的,怎么还有狼!对了,狼会爬树嘛?”忽地,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己一个耳光,道:“狼会不会爬树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自己不会爬!遇到了,唯有死路一条。”
如此一想,甄善美再也不敢向前迈步,生怕遇见狼群,落得个碎尸万段的下场。忽的,视线一移,瞧见前方二十米处,一颗挺拔的参天大树。
止不住好奇,向前移动了几步,近距离观摩了一番,甄善美喃喃道:“菩提树?”
那菩提树的树桩粗壮雄伟,数十人不能合抱,树冠亭亭如盖,茂密的看不见一处树枝。树姿美观,叶片绮丽,古老沧桑中演绎着岁月的变迁,隐隐地能从中体会到一丝丝禅意。
这种树木,甄善美曾跟随父母在云南旅游时,导游耐心的讲解过,称它为希望之树,现在倒也不生疏,一眼就能够认出。至于希望不希望,以前的甄善美或许认为这些都是以讹传讹,子虚乌有的禅事,但现今的他,经历了观音庙事件后,果断地从一名无神论者脱变成了有神论者。而希望一说,倒也可以成立。
“树啊树,你最虔诚的信徒:甄善美,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嗯,如果这个要求太过无理,那就劳烦您把我送出这个鬼地方。”甄善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推,但好在没有将他心里最希望的妻妾成群的事兜出来。
细细观望,菩提树后,尚有一所破旧的小茅屋。而小茅屋前,更有一人!
端坐着一个纹丝不动的老人!
老者老态龙钟的老脸上刻着深深的皱子,庞眉皓发,头童齿豁,不知又是否能与菩提树争个年华。混浊不清的老目死死的盯着菩提树,仿若已无一丝生气在身体上游荡。身着一件污泥遍布的白大褂,大褂由白转黑,破破烂烂的,披头跣足的样子倒极似一个无望再造的老囚徒。
而那先前所闻的鸟叫、狼嚎皆是出自于老者的口舌,这也证明了,他还活着,并非一介死人。
此间,并没有鸟兽,有的,只是一个时不时叫唤两声的老者。不得不说,老者的口技十分的了得。但不知,他又为何会出现在子母河下,难道,也是被藤蔓拉下来的?亦或者,他是菩提树派来拯救自己的使者?但,但这个使者,为什么不是漂漂亮亮的神仙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