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数天以前,那天给沉梦浅略地介绍了一部分理论,她很快就领悟到菲纳凯亚所表达的内容,一点就通,比以前的他学的还要快,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眸子一霎不霎地看着他,是如此全神贯注。到了正午她坚持要回去用餐,菲纳凯亚没有作过多的挽留,他隐隐约约有种风雨欲来的感应,不想将沉梦扯进来。
啜饮一口咖啡,将杯子放进盘子里,起身走到神殿第四层的走廊上,看到远处沉梦和吉尔伽美神父擦肩而过,菲纳凯亚那双清澈眸子深处交织着挚热的爱意和绝望的悲苦;还有一种,最深刻的光芒--名为"憎恨"的波动,摸着从上面垂下来的藤条,他心里不自觉地说道:"也许哪天我会死在她的手上。"
神殿第四层有片区域放置着像荡秋千一样的藤椅,信徒们可以在这里饮用菲纳凯亚制作的咖啡,边观赏着外面的风景边讨论神学、宗教、时事政治......能到这里来饮用咖啡,这些信徒身份自然不俗,他们一般是希雷拉郡本地的贵族绅士,神殿也是他们慷慨的捐款所建造的。
除了储备了咖啡等饮料,菲纳凯亚还简单地放置了些食物和烹饪工具,它们采用魔晶催动,功能类似于微波炉,电饭煲......魔导国处于资本主义萌芽阶段,伊伦维尔的技术最为发达。有些东西出现得早,比如上面的举例的生活用品,有些工具出现的晚,比如陆地交通工具,但是他们研制出了成熟的空浮舟。
菲纳凯亚随意加热一点面包还有肉类熟食,下楼去请吉尔伽美神父一起上来用餐,伊伦维尔的神职人员的清规戒条很少,除了对仪表风度、学问见识有较高的规定外,再没有别的限制了。
来到神殿大院前的走廊,突然门外出现三股强大的气息,接着走进来熟悉的三人,那位走在最前面的青年留着类似于沉梦的金色短发,比她的要短耳朵微露,梳洗得干净整洁,冰冷的眸子直视前方,瓜子脸型精致,身穿白色亚麻针织服饰,身材线条美甚,一尘不染;左边那位肌肉壮硕,金色长发垂在肩膀上,充斥着暴戾气息的脸谈不上俊美却很有型;右边那位身材没有他俩那么高大,将卷曲的金色长发梳在耳后,表情有些懒洋洋,他拿着一只小法杖。
三人走到距离菲纳凯亚十米外站住脚步,那位金色短发冷俊的青年看着菲纳凯亚微微一笑,如同融冰,道:"好久不见,我们的第一骑士,血染的菲纳凯亚大人。"他身旁的俩人都向菲纳凯亚鞠躬示意,"艾森,耶姆向大哥问好!"
菲纳凯亚心惊,金色短发的那位是第四骑士斩风剑罗切斯特,他的气息和两年前相比已经是冰雪两重天,恐怕达到了第二骑士幻影之普莉茜拉的水平,剩下的俩人中艾森是他的徒儿,他是剑士同时也是召唤师,如今在银锁骑士中只怕也挤进前十强了,懒洋洋的耶姆是第七骑士血之魔法师。
在脱离银锁骑士团后,每年都会有派人过来带着大量的礼物邀请自己回去,但是从来都是请一些能说会道的成员,没有像今天这般请排名前十的骑士出场,而且是同时出现三位,恐怕总部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菲纳凯亚那暖玉系的清贵嗓音轻柔道:"第四骑士斩风剑罗切斯特?好久不见,艾森,耶姆你们好。"菲纳凯亚走到旁边,对吉尔伽美神父微笑,道:"神父,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他随后对三人道,"这位是吉尔伽美神父。"
此时的神父有几分惊魂未定,神殿里突然出现这么多杀气深重的青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知道菲纳凯亚不是简单人,之前只是想让他摆脱那股暴戾的生活,却没设想过他的背景那么复杂,然而一个人改过自新是不念过去的。
罗切斯特冲神父微微点头,那如同融冰一样的声音道:"早有耳闻,吉尔伽美神父,您好。"耶姆也跟着点头示好,艾森生硬地点头示好。
吉尔伽美对罗切斯特顿时充满好感,他喜欢有礼貌的人,罗切斯特看上去那么冷冰冰杀气深重,他一开口问好,吉尔伽美就对他充满了好感,道:"三位从服饰上看不像本地人,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累,不如一同上楼用午餐吧,再喝杯咖啡叙叙。我想菲儿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罗切斯特听见神父叫曾经那个杀人如麻的血染的凶战士叫"菲儿",还叫的那么亲切,不禁哑然失笑,道:"好,谢谢诶。请见谅,我们接下来商讨的事情您不方便参与,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吉尔伽美也认为回避一下比较好,这几个人杀气都较重,他亦不想参与其中,只是期待不要在神殿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和菲纳凯亚简单地交待了数句,决定去神殿的分属机构疗养院,那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在登楼梯时,耶姆突然对想对菲纳凯亚说什么,他以前和菲纳凯亚的交情不错,他本人平时话也很多,耶姆看了罗切斯特一眼,他和菲纳凯亚并排走在阶梯上,耶姆便没有说话了。
隆冬的阳光洒进室内,轻薄透亮,把四周的空气都变成了浅金色,一切都柔化了,透亮了,然而坐在窗边藤椅上的身影恰似罩着一层寒冰,罗切斯特接过菲纳凯亚递来的咖啡,道:"大哥,我先将最近骑士团里发生的大事记简单和你做个说明,希望你保持镇定,而我们这次来,希望你能够随我们一同回去主持大局,虽然你两年前宣布脱离银锁骑士团了,然而有些事情没有你出场无法解决。"
罗切斯特啜饮一口那香醇的咖啡,声音清澈而凛然,宛如水晶风铃的吟语:"伊伦维尔内战后,塞北那里的情况更加混乱,赤狼团吞并了周围的盗贼,前来挑战我们的地位,他们那群乌合之众自然不是我们银锁的对手,普莉茜拉率领众人击溃了赤狼并斩杀其首领,普莉茜拉平日里喜欢扶植党羽,这一次立了大功之后心浮气躁,带动第三骑士嘉拉迪雅、第八骑士比罗里加、第九骑士萨尔达还有其部下发生叛变。"
菲纳凯亚叹息一声,他和普莉茜拉交情素好,了解他始终是不甘于位居其次的人物,以前他在银锁时普莉茜拉还不敢有所妄动,现在终于动手了,这些年来团长罗亚路极受兄弟们拥护,但是他并不属于强力的战士。
罗切斯特那双碧眸静静地看着菲纳凯亚,道:"当初我们加入银锁骑士团时,曾立誓永远效忠罗亚路团长。他们违背了誓言,所以我将他们全部处死。"
这寥寥数语,如同惊雷响在菲纳凯亚耳畔,他一时之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俊美得妖异的脸上显出错愕的表情,耶姆、艾森亦从未见过大哥何时有过那么惊讶的神情,他们明白菲纳凯亚此时的心情,他以前和众人的关系都那么好,对普莉茜拉、嘉拉迪亚、罗里加视如兄弟,猛然听见罗切斯特说已经将他们全部处死,他怎能不悲伤,怎能不惊讶。另外,他不知道罗切斯特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罗切斯特实力晋升速度异常恐怖,如今他在银锁内地位仅次团长罗亚路。
罗切斯特等菲纳凯亚有几分钟的时间休息,等他理清思绪,接着道:"经过这样的变动之后,人心浮动。觊觎我们地位的鹰之团又想要动,目前他们已经逼近我们的领地,在最近数日里恐怕会有所行动。"
罗切斯特站起来将双手放在菲纳凯亚的肩膀上,沉声道:"大哥,银锁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地步了,外面还有强敌威胁,难道你不出手相助,不过来给予兄弟们为信念而战斗的勇气吗?请回去吧!我们需要你,大哥!"
菲纳凯亚被他推得靠在藤椅后的木架上,由于藤椅靠顶部悬下来的植物固定,本身很不稳定,被这么双手一拍,所以菲纳凯亚向后倒,罗切斯特向前倾,俩人几乎扑在一起,脸靠得很近,险些吻上。菲纳凯亚生着一副俊秀得堪比女人的脸,罗切斯特也是异常的俊美,俩个美男靠这么近,姿态又这么有好感,一时之间让旁边的耶姆和艾森生出不好的联想。
俩人连忙站起来,为了掩盖刚才的尴尬纷纷整理服饰,罗切斯特的慷慨陈词被小小的藤椅毁坏了意境,不禁有些懊恼。
菲纳凯亚拿过咖啡啜饮一口,声音有着轻微的感叹,眼眸也蒙上回忆的薄纱,然而只一忽儿,他的眼神又回复一贯的清冷明澈,语调也变得冰酷,道:"我既然宣布了脱离银锁,那就意味着再也不过问你们的事情了。罗切斯特,如今你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了,银锁的事情,就请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气氛顿时陷入僵硬之中,沉默了数分钟。
艾森忍不住了,眸子冒出火花,语气也变尖锐,道:"菲纳凯亚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大伙需要你啊,我们三人千里迢迢过来,就是过来恳请你回去,难道你希望银锁分崩离析吗?你能忍心将团长罗亚路扔在一边不管吗?"
菲纳凯亚叹息,如果他这次随他们一起去了,又不知何时才能脱身,与之的纠缠理不清剪还断。看着艾森步步逼近,他叹息道:"我不去了,你们还准备和我动手吗?"
"艾森不敢。"艾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后退,对于菲纳凯亚的恐怖过去这么久他依然记忆尤深,况且他是自己的师父。
罗切斯特温言道:"菲纳凯亚,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永远效忠罗亚路团长吗?可是你后来脱离银锁了,团长始终挂念着你,希望你回去,而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恳请。"
当菲纳凯亚还是少年时,罗亚路对他有恩,使他从终日不安的恐慌中安定下来。菲纳凯亚很尊敬他,也为他付出了很多,可是这一次他有些不忍心拒绝,无奈道:"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在这里居住了两年,已经有了自己平静的生活,这些年来你们常来看我,却也没有打扰我的生活。这一次你们影响了我的生活,希望以后类似的事情不要发生了。明天早晨会有一个女生来神殿,我本来计划指导她剑术的..."
罗切斯特轻轻一笑,道:"我们可以带她一起去塞北,你在那边也可以教她剑术。由于鹰之团的逼近,情况非常紧急,我们还是不要为这种事情耽误了。现在就让艾森和耶姆去找那位女生,怎么样?"
"不可,她是空浮舟骑士,你们这么去会惊动希雷拉郡的正规军的。不如让艾森、耶姆留下来等她,明天接她谈谈,如果她愿意去塞北,就带她去。"菲纳凯亚双指轻轻磕击着桌子,道:"万一她不愿意去,那么我得为她留下一点文稿才行。不如你们先休息一阵,等我把要说的话写给她后,我和你在走,艾森、耶姆留下来随后跟上。"
艾森简直暴怒,他们居然要为一个女人耽误行程这么久?不过看到罗切斯特同意了,他也不敢挑战罗切斯特和菲纳凯亚俩人的权威,只得将满腔怒火留在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