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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水晶棺材

钻出一条悠长的曲径,黑暗被光明取代。没有太阳炙热的光辉,唯有淡淡的月光,如水又如霜。这光来源于头顶那片碧蓝,似有薄云轻点其间。一刹那会让人有错觉,以为那是蓝天白云。碧蓝的范围有限,约一个足球场大。

从地面到石壁,缀满发光的细菌,星星点点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瞭乱。

人类置身其中,身上被这些光芒映得朦胧,勾勒出一圈圈淡淡的光晕,看似那么飘渺。

“好美!”文文踏在发光的细菌上面,踩到的细菌会立刻熄了光亮,待她的脚步移开,光亮重现。

这种发光细菌不会逃跑,好像就此粘在地面和石壁,与其成了一体,永不分离。

胖墩子也在注视着发光细菌的妙处。

淘淘关注的地方是头顶——那片碧蓝。

“我们撞进了死角,没路了。”他的目光专注着碧蓝。

“不见得,头顶便是路。”伟明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像可以看穿别人的心事,待同伴反应过来,他又说,“那是云母,一种薄如冰的蓝云母。”

“那我们上去看看。”淘淘迫不及待地说。

“慢!一切小心行事。那只雪人引我们走这条路,恐怕没那么简单,先前遭遇的毒气和编钟就是最好的证明。”伟明再次提醒同伴。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文文问。

“我有。”淘淘已经取出弩,他示意同伴退后,在箭端系了一条长长的红绳。

“嗖”的一声过后,箭入蓝云母,一阵清脆的声音“劈劈啪啪”乱响,蓝云母出现裂缝,没有马上破碎落地。

淘淘走过去抓住垂下来的红绳,就势一拉,身形迅速向后退。

“哗啦啦”的声响有点刺耳,蓝云母便碎了一地。

头顶还有一层,白如雪亮如冰,唯有寒光不变。

“白云母。”伟明脱口而出。

四个人都顿住了,不是因为白云母,而是白云母上面托着一样东西,因为隔着白云母,朦胧可见一个椭圆形的物体,物体里面平躺着一个人,那人正面朝下,身着锦绣装,牡丹花瓣点缀,金丝滚边,隐约可见的图案大气又不失典雅,腰缠金黄色绸缎,环佩精巧,下摆长至脚尖,脚穿面料华丽的绣花鞋。

看样子是个少女,身长不过一米六,一身华服明显是古代装束,可惜她长什么样子看不清楚,好像脸上蒙着一层轻纱,无法细辨。

能看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如果拆掉那一层白云母,应该可以看得更清楚。

“喂——”胖墩子的尾音还没发音完全就被伟明捂住了嘴,他的声音很轻:“不能大声说话,否则那层白云母会被震落的。”

文文感到不可思议,更是无法理解,“那明明是个人,好像死了,又不像,似乎只是睡着了。”

淘淘看得津津有味,“看身段应该是个美少女。”

“她为什么穿成那个样子?”伟明奇怪少女的着装。

“把她弄下来不就知道了?”胖墩子倒是想得简单。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的服装好像在哪里见过?”文文苦思冥想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总觉得那套精致的华服眼熟得很。

一个悠长的声音响起,空旷如清早远山寺庙的晨钟,“仕女图!”

淘淘、文文和胖墩子同时转身面向说话人——伟明,看着他的眼睛脸露诧异之色。

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文文的思路逐渐清晰,“我在博物馆里见过,陈列品有仕女图,记忆告诉我她的着装款式来自唐朝。”

“对,唐服!”文文想起来了。

“唐朝?”

淘淘和胖墩子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文文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视线有点滞留,“你说她是唐朝人?”

“如果她一身华服货真价实,恐怕离事实不远了,但是——”淘淘把疑点提出来,“有可能吗?唐朝离现在约有一千四百年,如果她真是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伟明一直垂着眼眸掩饰自己的情绪,突然,他的双眼忽地亮起来,眼底徘徊着不安定的因子,“安静!”

静谧的气氛变得动荡不安,远处传来“轰隆”声似海水呼啸,撞击声似山崩地裂,水流声似万马奔腾。

四个人气色大变。

淘淘最先惊醒过来,他指着洞口一块凹下去的石板,发声时差点五音不全,可见他完全慌乱了。“果然,果然,我们踩上机关了,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原来——洪水来了!”

话音刚落,巨响和水流铺天盖地袭来。

四个人在水中沉沦,努力向上凫水,这一场突来之祸把他们震得晕头转向。

哗啦——

又一声响,白云母支离破碎,空中落下一个水晶棺材,砸得水花四溅,浪花翻腾,棺内正是那个穿唐装的少女。

四个人还未看清水晶棺材,一个回旋的浪头就把他们送到了洞外,把水晶棺材也一并卷走了。

他们感觉身体被水流缠得很紧,而且水位在上升,浪潮高高拍向四面八方,拍打着长长的结晶体,击碎脆弱的石块,涌向无边的黑暗。

四个人都奋力向上浮水,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

伟明在水中挣扎得最厉害,不是他的水性差,而是毒气在体内的影响越来越明显了。有虫噬骨的疼痛,烈火焚身的苦痛,撕心裂肺的惨痛,这种让人难以忍受的人间至痛早已令他“体无完肤”。

他疼得几乎晕过去,想呼吸却什么都无法吐出,更无法吸进来,原来这每种痛都可以令人窒息,仿佛脆弱的喉咙被无形的双手紧紧扼住。

一个身影在眼前停留,是淘淘。

他拖住伟明向上划水。伟明也紧紧揪住他的衣角,牙关紧咬,忍受剧痛。

哗啦!

两人同时出水,近处还有两个脑袋,是文文和胖墩子,他们还是惊魂未定。

“快点来帮忙,把伟明拖向岸边。”淘淘脸上写满慌乱、急促。

“他怎么了?”文文扑身过来。

三个人把伟明拉上了岸,让他平躺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然后他们几乎手足无措。

不远处的水晶棺材也浮出水面,向黑暗的角落飘去,或者说是顺流而下。

他们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伟明身上,完全没有心思看别的地方,连身处何种环境都没有细看。

“他看起来很痛,快给他止痛。”淘淘建议。

一针下去,伟明的痛楚似乎有所缓和,体温却在不断攀升,有着绝望的温度。

文文脸色惊疑未定,“怎么办?如果他伤在外表,我们还能有办法,可是看样子,他伤在体内,我们该怎么办?”说着,她抱头痛哭。

胖墩子傻愣在一旁干着急,他不知该干什么。

“赶快用冷水激,他好像很热。”淘淘握着他的手,感觉热气一浪高过一浪。

文文和胖墩子就地取材,掏出空壶装满身旁的地下水,一次次浇在伟明身上。

“不好,他晕过去了。”淘淘急忙探伟明的鼻息,听他的心跳,一只手搭在他额头上说,“还好,他只是晕了,气息还有,体温控制住了,不过还是很烫。”

文文和胖墩子终于舒了一口气。

噔噔噔——

空洞的脚步声仿佛来自冥府,由远及近,声声踏在淘淘他们心头。

他们的表情骤然紧张,有人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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