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恍若未闻,继续淡定的微笑前行。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一阵骚动,便有人嚷嚷道:“锦阳公主来了,快让路!”
锦阳公主?传闻中盛宠无双的锦阳公主?林青青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去。
这宫里总共有七位公主,一个是她这个痴傻四公主,由不受宠的赵昭仪所生。另一位则是长孙皇后所生的二公主林雪莲,荣宠无上。据说一出生就被赐封为锦阳公主。对比之,林青青至今没有封号。其他五位小公主,最大的年龄尚不足十岁,出席今日宴会不过是凑数罢了。
锦阳公主旖旎行来,穿着一身大红描金绣花束腰宫装,头上戴着的是七十二络金簪花流苏宝冠,容姿艳丽,气质华贵,远远望去便夺目逼人。身后跟着的十六人侍从队,十名宫女六名太监,俱是趾高气扬。就连经过那些大臣身边时,大臣都停下脚步,向锦阳公主微微弯腰行礼。
这种待遇,怎不让人艳羡?
锦阳公主一脸傲然,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平视前方,一路行来。
“公主,我们也走吧?”身后朵朵小声提醒林青青
林青青回过神来,朝朵朵一笑,点头应声,缓慢前行。
林青青刚转身向前一步,身后却传来了锦阳公主带着笑意的声音,那声音柔柔的问道:“妹妹,见了姐姐,为何不行礼?”
林青青一愣,回身,挠了挠头,茫然不解的问道:“姐姐,妹妹该如何行礼?”
“真笨!”
锦阳公主身后,一名绿衣宫婢鄙夷道:“你没封号,我家公主却是皇上钦赐的锦阳公主,按照璃国律例,自当如此行礼!”
说着,那婢女双手恭谨放到右边,腰身斜斜下压,行了个标准宫廷礼仪。
林青青恍然大悟状,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姐姐,我懂了,可是我们姐妹之间如此行礼,大臣们会不会觉得姐姐不近人情呢?”
锦阳公主假意叱责婢女道:“寒烟!谁让你多事?本宫与妹妹之间何需那些虚假礼仪。何况,妹妹今年已16,父皇尚未指婚,妹妹嫁杏无期,若是这次宴会上,哪个王公大臣的公子哥看上妹妹,说不定妹妹嫁出宫去,日后姐妹更难相见,姐妹之间要好好相处才是。”
这是在讽刺林青青已经16岁还没指婚了。林青青却笑嘻嘻的说:“是呢,姐姐,妹妹很想嫁人,可惜别人都嫌我笨。对了,姐姐,你不想出嫁吗?为什么你都18了还未择良人?”
锦阳公主一双美眸瞪着林青青,几乎要喷出火来。正气得不轻时,太子殿下负手行来,皱眉问锦阳公主道:“雪莲,你又在欺负青青了!”
锦阳公主恶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恼道:“谁高兴欺负这个傻子!寒烟,我们走!”
锦阳公主与太子殿下都是长孙皇后所生,一奶同胞,按理说是这宫内最亲密的皇帝血脉了。奇怪的是兄妹两个向来针尖对麦芒。
林青青甜甜的唤了一声:“太子哥哥,你来啦!对了,雪莲姐姐为什么看到你就不高兴呢?”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的牵起她的手,道:“别理会她,走吧。”
林青青一愣,没想到林烨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理直气壮的握住了她的手。想要挣脱,无奈却被握得更紧,只好任由太子牵着自己。
祁泓睿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若不是现场人太多,他怕自己差点就笑了出来。
黎歌笑偶尔回头,盯着祁泓睿薄唇边那抹有意无意的淡淡笑容,十分诧异,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定格在太子林烨脸上,心下暗道,皇上看着太子殿下笑得这么诡异做什么?
午时,璃庆宫中,宾客席地而坐,宫女穿插期间,礼乐宣鸣,一派热闹景象。璃国皇帝林正德与皇后长孙容兰在太监的引领下,出现在高高的座椅之上。这是林青青穿越后首次见到璃国皇帝——自己名义上的父皇,不知是否是前世的老爸,她欣喜雀跃,却隔着人群看不清楚皇帝的样貌。
皇帝与皇后高高在上,大殿之下,宾客则分坐两旁。为表尊重,左边首席便是祁国使者团。祁国连打胜仗,在这种情形下,似乎就连使者团都很自信,今日入宫,连同皇使本人,以及左右各两名侍卫,拢共只有五人!
左手下席,便是璃国的礼部侍郎、兵部侍郎、太学院的太傅大人,以及其他迎接招待祁国使者团的官员,约有十余人。
而右侧上席,则是璃国皇亲贵族。首先是太子殿下,其下是穆贵妃与李贵妃,再则便是锦阳公主、林青青与其他五位年幼小公主。三皇子常年在封地,极少回宫。另外还有两名郡主。每个人身后都站着自己亲近的宫女奴婢,等待开席。
众人都心知肚明,祁国使团便是要在今日的宴会上,挑选一位公主成为西祁的未来皇妃。排除五位小公主不用考虑,那两位郡主也不过是场面罢了,四公主痴傻,众人一致认定:祁国使团所挑选的皇妃,必定会是最受荣宠的锦阳公主。
宫女们将七十二道热菜、三十六道冷盘和各种点心,一一送至各长几之上,传菜太监的公鸭嗓子终于停歇。
皇帝一声开席,林青青便急不可耐的每样食品尝一小口,不断的连连点头表示好吃,丝毫不理会左边锦阳公主鄙夷的眼神。
只是,她总觉得有一道热辣辣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而每当她看过去的时候,那视线又举重若轻的及时移开。林青青自然知道那是谁,但既然那人要扮冷漠装腹黑,她也乐得轻松,只顾埋头吃东西,也不去听皇帝与祁国使团的明暗交锋。
林青青风卷残云的吃饱了之后,打了个饱嗝,眼神却仍然留恋不舍的看着面前的甜点,直接用手抓起一块云片糕塞到嘴里。又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扭头去看,只见太子林烨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林青青便小心的挥手微微一笑。
这个动作落入祁泓睿眼里,那种没来由的不舒服感更加强烈了,他终于不再面无表情,而是紧皱眉头,满脸不爽。
作为祁国使团的正使黎歌笑,用眼角余光瞟到他们那位冷漠皇帝大人的神色之后,以为这位皇帝大人可能是饿了,为避免他脸色变成冰块泄漏情绪,黎歌笑端起金樽,笑眯眯的问龙椅上的璃国皇帝道:“如此吃饭实在无聊得紧,不知璃国皇帝可否安排歌舞助兴?”
使团发话,自然没问题。片刻之后,便有宫廷舞团侍女来表演节目了,环佩叮当,美女如云,礼乐欣然,众人都似乎沉浸于歌舞之中,乐不思蜀。
林青青先是兴致盎然的看着,后来无意中发现那个黑衣冰山男居然也聚精会神的看着美人们,顿觉无味至极。想想也对,没有舞台灯光和特技效果,哪里比得上她在21世纪看过的表演?幸好桌前甜点未撤,她虽然已吃饱,仍旧贪心的不时捻一块塞进嘴里,至于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她已经选择性的忽略了。
正百无聊赖时,锦阳公主忽然起身,笑语嫣然道:“父皇,母后,儿臣不才,祁国使团来访,儿臣愿献舞一曲,以助酒兴!”
外国使团来访,有礼部安排节目和宫中歌舞,已足够热闹。而锦阳公主跳舞给使团看,于理不合,于情不合,于制不合。但是,众人都猜测着,锦阳公主跳舞,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为了祁国使团身后所代表的祁泓睿吧。
锦阳公主的母后长孙容兰极其聪慧,深谙女儿心事。皇后温柔笑着,低声对璃国皇帝道:“皇上,难得莲儿今日有雅兴,臣妾也好久没见到她跳舞了,不如应允了吧。”
璃国皇帝面色沉着,目光闪烁,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