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是好客的,看着杨笑被拉到了杨铁家,也都纷纷拿出了平时储备的吃食凑过来,一顿晚餐整成了一个欢迎宴会。
酒水是少不了的,甚至杨铁拿出了多年前在山中得到的猴儿酒,还有那杨河里的灵鱼、稻田里的巨鼠肉、天上飞的魔鹰干,而杨铁和那群汉子最喜欢的还是今日刚打到的乌金豹肉。听他们介绍,这一界,大凡生灵,不论动物和植物,都蕴有灵气,特别是乌金豹这种凶兽,更是大补之物。而平时修行之人,吃了这些食物,对自身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虽然有些隐晦的叹息杨笑不能修炼,但也不住的劝他多吃,说白了,对身体就是有好处的。也难怪,杨笑初到村中,就觉得呼吸中,空气都充满了力量,原来竟然是村中也都种植了一些灵药,那种气息,让人神怡,为之一振。
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些陌生却好客的脸孔,让杨笑在喝了不少猴儿酒后,也酝酿着新的思想,也许,他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尽管身在未知,而那个老教头更是直言他的身体不能修行,但在热热闹闹的杨家村,杨笑觉得很真实的活着。天上的太阳明天依旧会升起,天涯何处不家乡?
狂欢式的晚餐,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妇孺都去安歇了,杨铁拉着猎队的几个首脑在海吹胡侃,在这一界,天地极其广袤,他们每日狩猎耕种,最远的也只是到过雨城,谈得最多的,还是周围的那些凶兽和邻村的风土。
因为还记得村长叮嘱他要过去,杨笑起身告辞,杨铁他们继续讨论他们的围猎大计。屋外,远处有流星陨落,而乡村的夜晚,在月光的清辉洗礼下,更显宁静。
村长家还是很容易找的,杨笑循着村路,走到他门口。
“真想不到,将近三百年了,村里来了贵客,却也和我一般,是个不能修行的你。”村长示意杨笑坐下。“我当年过来,也如同你一般懵懂,上届的村长因为我体弱,选中了我当接班人。这一当,就是近三百年。平日里,也就是个和事佬,给村里分分食物,安排安排来年的打算。”
“村长,这里的人,寿命都很长吗?”杨笑怎么都看不出村长有三百岁。
“哈哈,看不出来吧?这一界,有个命数之说。自然老去死亡的,大致都有三百五十多岁。村里有许多是因为狩猎而牺牲的,还有更多的,是雨城每隔五十年的征召,传说在这一界的万里之遥,有边境,那里异族横行,每隔五十年,雨城城主便要征召周边的可战之士,为保卫这界的安宁出力。而出去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回来的。这么多年,我们村里,也只有你见过的老教头回来。只不过,他也已经算是半废之人,平时只是指点着村里的年轻人修炼。当然,村里还有一些年轻的游侠儿,不愿留在村中,长大了,便自行出去闯荡,可惜,这么些年,也是只见出去的,没见回来的。”
“来,喝一些浆香茶,这东西养人,虽然说不上大补,却也可以调理人体经脉。”村长看杨笑听得入神,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按照你从外界到来走了一夜的路程,也许并没有遇见什么凶险,但那只是因为你一直行走在我们杨家村护村大阵的保护范围内,而护村大阵的外面,是一个凶兽横行,步步杀机的世界。所以,我们村里狩猎都是起码五十人以上结队而行,可即使这样,每一次,都还是会有伤亡。今日他们招待你,欢迎你的同时,还有庆幸自己和家人在这个世界还活着。”
既然老教头测试过杨笑的体质,觉得杨笑修炼下去没有前途,那么,老村长也准备将自己的衣钵传授给他,村中愿意干这个的,基本没人。
在以前,每一年,都会有像杨笑这样的人懵懂的来到村里,然后,村里根据来人的体质,划分他们的工作,要么耕种教书育人,要么修行护村狩猎。虽然村里已经数百年都没有外来客,但这个传统还在延续,只不过对象改成了村里诞生的新生儿,可在这种荒野能诞生下来的文弱孩子,毕竟在少数,自然的选择,总是最强大的才能生存和成长,所以大多数的新一代村民都向往修行之路。
村外的守护大阵,也不知道是何年何人布下,只是一代一代的村民传承,知道方圆三百里,生人勿进,凶兽勿进,不然便是格杀。据说数百年前,还有村民能在村外捡到一些凶兽的尸体,当做食物,更有一些歹人被发现死在村外。而现在,仿佛周边的生灵都知晓了大阵的恐怖,所以保得杨家村安宁了数百年。而村东头那座小祠,供奉着一个泥塑老翁,据说是一个神灵般的存在,村民都习惯性的叫他土地。但这么多年,村里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大发神威,只是每年的上元节,村里都会举行一次祭祀,拜祭那祠堂里的土地,数百年不变。
一个晚上,村长都在和他讲村里的一些规矩。让杨笑觉得有些憋屈,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那里直接被人宣判了死刑了,干不了修炼的,只能干干农活当当村里的和事佬,难以淡定。
唠唠叨叨到最后,老村长拿出了一张老旧的纸片,也不知道是何种材质做成,“这是计商诀,是每一任村长都必须熟记的口诀。”
“这个有什么用处?”杨笑端详了许久,却不认识上面的古字。
“我也不知道,当年的老村长,也只是说这口诀将来的一天会有大用,这文字,在这一界,早就已经失传。我只记得口诀的发音,村里世世代代也都是这么传授的。今日,我便传给你。”老村长也有些踟蹰,曾经有一个人也是学会了的,只是,就像鸟儿总归要离开母巢,他还是走了,要去看外面的世界,要去寻自己的道。
随着老村长的吟唱,杨笑只觉得那是一种沧桑感很强的战歌,仿佛可以勾起内心一丝的共鸣,他仿佛看到星辰陨落,看到斗转星移,看到战火和悲伤,但是,稍瞬即逝,想抓却抓不住。
跟着老村长神神颠颠的吟唱了许久,杨笑总算是有一些入门的感觉,只是,当村长还得学唱歌,在他的内心世界里,还真有那么一些自嘲的感觉。
“村长,这发音,你准还是不准啊?”
“我看差不多,就是这个调调。”
杨笑无语。
收下了那张计商诀,村长又叫杨笑明天要早起,说是辅导他学习这一界的文字,而后总算放了杨笑,让他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以后,杨笑习惯性的整理这一天的经历,这好像是多年以来的习惯,但是记忆里还是什么都没有,仿佛他只是今日才新生的,一切记忆,都只是从他一丝不挂的行走在山路上开始。神秘的村庄,热情的村民,然后自己算是被强掳留在村里了,还有自己莫名其妙据说被搭错的经脉,理不出一个头绪。
想不出,就不想,这也是习惯。杨笑反而吟唱起村长教给他的计商诀,不管这是什么鬼,但是人家是很慎重,甚至有些神圣的传授给他的,白天睡了一天,此刻躺在这里吟唱,也是聊胜于无聊。
渐渐的,好像是晚饭的猴儿酒或者是那乌金豹肉起了什么作用,杨笑感觉自己走到了一个远古的战场,那里各种生灵在厮杀,有人形的,也有飞禽走兽,巨大的或者是渺小的,各种灵器都朝着他扑杀而来,他左右躲避,被击打的身体断裂,四肢淌血,到了后来,更是肤发不存,只剩下思维在四处游荡,看着血色的大地上,纷争四起,烽烟袅袅。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一切画面,突然被一只举手粗暴的扫开。天地间豁然一片漆黑,耳根一片清净,黑暗中,一个老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