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名佴勇,1963年生。宁夏公安厅经侦总队总队长。著有杂文集《不敢做青天》、《指甲里的沙粒》。曾任《宁夏公安报》副总编,公安厅宣传处处长,纪委副书记。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公安文学家协会主席,宁夏杂文学会副秘书长。
屁股问题
擦屁股的纸,叫卫生纸;擦嘴的纸,叫餐巾纸。
这纸,有质的区别吗?应该没有,只有优劣之分。似乎国人以为,嘴为尊臀为卑,擦嘴的纸质地细软而有弹性,擦臀的纸质地粗糙而薄脆。自然,由材料由包装由印制自是正出与庶出了。
鄙人有内疾,如厕常费纸,又因纸质差,尤为费纸,常怀愧疚之心亦无奈。
由纸的差别,见出国人的态度:屁股无价嘴有价。嘴的价值体现在能言巧辩,表达思想,表述观念。重要的,能品世间一切美味,没有嘴,人活的意义当减去一半。同为“口”字,屁股要么放屁,要么遗矢,恐怕再无第三功能,倘有,亦是“同志”间的娱乐罢了。
由纸,可见两个“口”的价值。
屁股的掉价,导致为屁股之需的房间也掉价。
屁股之需的房间不外乎两样:澡堂和厕所。国人于澡堂,历来是能“澡”则行。看了不少古典小说的我,印象深的是男女要“那个”,女的取一脚盆洗洗算是卫生过了,纵然富豪之家,如西门庆流,潘金莲也是如此将就着的。大约在20年前,国人的公用澡堂仍然是大池子里泡,一池之水,多人用之,近之于粥了。现在不泡了,改为淋浴,就以我单位现在为例,那淋浴太原始化,人挤人的场面,想想人哪有隐私呢?而一旦浴室堂皇起来,干净的外表则成为内质的肮脏,几欲与青楼同名,这是国人的极端。
林行止先生在2002年《万象》杂志有文《道在屎溺》,见之题目,把屎溺升为“道”学,见识自不一般。他的妙论是“中国的‘卫生间’是世界上最不卫生的地方”。斯言诚信:我在偏僻县城某单位如厕,发现土墙拐角黄然一溜,方知,是净屁股之为,确是国人的“节俭”品格。再过几年,仍在那县城单位的厕所,略有所变,泥土隔墙换成水泥隔墙,见出进步,而见出不进步的是水泥隔墙的拐角照旧黄然一溜,我很是惊叹起国人的屁股来,以肉身的屁股对付混凝土,依然如此潇洒,这“蹭功”该让吉尼斯总部知道,否则太可惜了。穷乡僻壤简陋,也罢了,不卫生就让不卫生去,见了蛆的厕所多了去了,人们不照旧生活吗?可是,再怎么着,把屁股丢人也不能丢到外国人那儿,而我却有过如此经历。在一个大都市的民航机场,候机的时间过长,内急,自然要方便方便了。方便之后冲洗,这起码的文明要讲,可怎么也冲不下去,越急越冲不下,抬眼一看,一外国小伙子比我还急,他急着等我出来。我别无选择,只好遗憾地出来,这丢“屁股”事件搅扰得我如今想起来也难以安宁。
国人的住房条件大为改观,而国人的厕所似乎进步缓慢,于屁股问题,我们历来不屑,还因了贱嘛。
说贱呢,似乎又不是。
先是遍地如春笋般冒出了无数个密布大街小巷的性病医院,为“脐下三寸”欢乐而导致的疾病提供了专门治疗场所,这是屁股问题的一大革命,无论社会道德如何,治病救人的确是革命的人道主义。没过几年,遭来四方抨击和诟病,缘由是不规范、宰客、非法行医。这春笋刚冒了个尖又折回地下长去了。
近时,我在街头发现又有“生殖医院”出现,我苦思了良久,对这“生殖医院”仍搞不懂,知道是医疗屁股的医院,也知道是为生殖器的幸福而设,可不知道咋就冠以这个名称?生殖器是人体器官之一,在医院仅为一个“科”,现如今上升为一个“院”,可见国人越来越认识屁股的重要地位,也算进步。但“生殖医院”以字义理解,就是为壮大生殖能力的。于国人来说,生殖能力不谓不强,偶有问题的,也在少数,专设此医院是何目的?
不解只得存疑。但好歹我们的屁股得到了如此的敬重,该满意是吧。
屁股是平等的吗?
人的屁股无优劣之分,倘若有,就是女人的屁股与国际三围标准接轨不接轨了,那是男人的审美范畴,不在此议论之列。
而人的屁股的确不平等。开会,台上的椅子与台下的不同,前者有绵软的弹簧衬之,后者只能是干板凳了。坐车,小轿车的舒适与大巴士的拥挤,同为屁股也不可同日而语。穿衣,贵胄的屁股裹的是名牌而百姓的屁股裹的是粗布,尊贵与否不言而明。洗澡,百姓的屁股自己搓,温柔乡的屁股别人搓,甚至玉手纤纤,想也想不到的快意。
屁股的不平等,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与屁股相连的生殖器的不平等。女贪官说:“女人搞男人不能不讲品位。”这品位就是搞有体面的男性生殖器才行。男贪官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男贪官的生殖器要比平民使用的对象多得多,使用率要多得多。
我以为,屁股问题不可小觑,值得学术界研究——日本人能研究出女人的溺尿声比男人的溺尿声响得多而音质也不同,国人难道不比日本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