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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李林的故事

李林,原名李秀若, 1916年出生于福建闽侯,幼年随养父母侨居印尼爪哇。1930年,李秀若随养母回到日夜思念的祖国,进了陈嘉庚创办的厦门集美中学。不久发生了“九·一八”事变,面对民族危亡的现实,她为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前往上海。

1935年春,李秀若进入上海爱国女校。上海是帝国主义者和冒险家的乐园,“十里洋场”上种种人间的不平,在她脑海里掀起汹涌波澜。她奇怪:为什么同样的人却过着天堂和地狱不同的生活?目睹日本士兵荷枪实弹、耀武扬威地走在中国土地上,她义愤填膺,写下了“甘愿征战血染衣,不平倭寇誓不休”的誓言。

1935年,日本妄图进一步占领华北,北平爆发了“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上海抗日救亡运动高涨,李秀若在爱国女校率先走进上海示威游行的行列,参与举办工人夜校,加入暑期下乡宣传团。学校因此要开除她的学籍。她毅然离开上海,于1936年奔赴抗日救亡运动的中心北平。行前,她仿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列宁名字的谐音,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李林,决心走列宁指引的道路。

在北平,李林考入民国大学政治经济系,如饥似渴地阅读马列主义著作,积极参加各种抗日救亡活动。这时,她加入了党的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

不久,李林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她多年的夙愿。同年底,她响应党的号召,离开故都北平,前往山西。

在太原,李林进了牺牲救国同盟总会军政干部训练班,接受军事训练,并担任训练班党的临时组织特委的宣传委员,后来又兼任女生连秘密党支部书记。她在训练班里刻苦学习政治、军事。为练好射击本领,她双肘磨破流血,结了厚痂。

1937年“七·七”事变的枪声点燃了全国抗日的烽火。李林热血沸腾,坚决要求到前方杀敌,被派往大同牺盟会中心区工作。

李林去后不久,大同、左云、右玉等雁北十三县相继沦陷,李林奉命撤回太原。她流着热泪,痛苦地离开雁北苦难同胞,南下入雁门关。在阳明堡遇到党派往雁北建立特委、创建抗日游击根据地的赵仲池、梁雷等。经李林再三恳请,被允许重返雁北。于是,她再出雁门关,来到已被日军攻占的平鲁县。

当时日军猖狂进攻,各县旧政权纷纷瓦解,武装汉奸和清乡队活动猖獗,我军缺乏有经验的军事骨干,李林要求承担组建抗日武装的工作。有的同志不赞成妇女搞武装,李林却认为,大敌当前,卫国杀敌,妇女有责,古有花木兰从军,今人更应胜过古人。她苦练杀敌本领,白天打柳枝,夜晚射香头,硬是练出一身百步穿杨的好枪法,在党组织的帮助下,她很快就组建了偏关雁北游击队第八支队,与各兄弟游击支队一道在左云、右玉、平鲁、朔县、怀仁之间展开游击活动,配合贺龙和关向应领导的八路军一二○师主力部队打击日寇,逐渐形成洪涛山抗日游击根据地。

1938年5月,八支队结束练兵,奉命北出长城到绥南(现内蒙自治区南部)开辟根据地。李林率八支队部分队伍在途中奇袭伪军,夺得战马数十匹,战士们全骑上马,步兵变成了骑兵。随后,雁北各抗日游击支队整编为八路军一二○师雁北第六支队,下设骑兵营,李林任骑兵营教导员。

骑兵营成立不久,就接受护送绥南工作团到长城边二十边村的任务,李林和王零余率部队乘夜穿过鬼火沟,突破封锁线,一天急行一百四十多里路把工作团送到目的地。为转移敌人的视线,他们又率骑兵营东进二百里,袭击大同泉镇长流水敌据点,稍事休息,又赶回二十边村。后来在护送绥南工作团回雁北的路上。骑兵营又袭击了平绥线上红砂坝火车站。骑兵营神出鬼没,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

这时,晋绥边区敌我交错,战斗频繁,环境艰苦,李林遇到的困难很多。她从炎热的南洋,来到朔风凛冽的塞北,有时严冬还赤脚穿草鞋,双脚冻裂得直流血。但李林精神焕发,工作起来不分昼夜。在四面都是敌人的险恶环境里,她深知,只有群众才是最好的依靠。她努力学习当地语言,每到群众家里,把枣红马一系,就担上水桶帮老大娘挑水。好多老大娘把她当亲闺女,都放心地把自己的子弟交给她带去打鬼子。群众怀着敬意描述她的英姿和勇敢,说这位南洋回来的姑娘,一头短发,打绑腿,穿草鞋,腰扎宽皮带,骑在高头大马上,双枪齐发,真是又威武又俊气。李林打仗非常勇敢,冒烟的手榴弹甩到她眼前,她也敢拾起来,再扔给敌人。可是讲起话来,却非常和气,句句讲到群众的心坎里。她关心爱护战士,全营每一个战士的衣裳都经她补过。战士们把她当做学习的榜样,都愿意和她一道冲锋陷阵。贺龙称赞她是“我们的女英雄”。日军对她又惧又恨,以重金悬赏捉拿。

李林不仅在战场上杀敌英勇,而且在同顽固派的斗争中也能掌握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1939年3月,山西土皇帝阎锡山在陕西宜川的秋林召开晋绥军政民高级干部会议。这次会议旨在消灭山西进步力量,以便准备对日寇妥协投降。李林作为新军的特邀代表出席了这次会议。在会上,她慷慨陈词,大义凛然地以亲身经历和见闻,介绍了八路军和牺盟会在雁北和日寇浴血奋战的事迹,揭露阎锡山有些部队勾结日寇,遇敌望风逃窜的可耻行径,驳斥了顽固派对八路军和新军的种种造谣污蔑,引起很大震动。从国民党统治区来的新闻记者们都对她赞佩之至,纷纷进行采访,还拍摄了一段她骑马奔驰的纪录片。

1939年冬,国民党制造摩擦,阎锡山充当山西反共的急先锋,发动了“十二月事变”,向八路军和新军决死队大举进攻。李林率领十八团二营和边委政卫连,配合六支队奋起自卫,痛击顽固派,狠狠打击了国民党的反共逆流。

1940年1月,晋绥边区第十一行政专员公署成立,李林的丈夫屈健被选为专员,李林被任命为专署秘书主任。接着,她又被选为晋西北行政公署的委员。

为摧垮我洪涛山抗日根据地,日寇于1940年4月下旬,从同蒲、平绥线调集日伪军四五千人,分兵三路猛扑洪涛山区,对我根据地腹地发动了多次“扫荡”。当时,洪涛山区驻有中共雁北地委、专署等机关和各种训练班共千余非战斗人员。敌情紧急,六支队和地委首长决定:各部队于4月25日晚从各自驻地出发,连夜从平鲁、井坪两股敌人中间突出,向平鲁老城方向转移。六支队二营按计划转移出去了。六支队三营随地委和专署行动。当时李林的丈夫正在患病,她自己也怀孕三个月了,却不顾别人的劝阻,坚决要求担任重任。她策马握枪,率政卫连护送地委和专署的机关工作人员前进。由于这支队伍庞大,行动迟缓,晚了二三个小时,到26日凌晨5时左右和敌军相遇。走在前面的六支队三营猛冲突出包围,后续部队没有跟上,队伍被拦腰截断,敌人占领了前进路上的山头。情况非常危急,李林果断地决定由她率领政卫连骑兵把敌人引开,以掩护大队突围。她跨上战马,喊道“政卫连跟我来”,掉转马头,顺沟往东冲杀。这时,敌人已封锁了东路沟口,抢占了南北山梁。骑兵们猛打猛冲,杀声震天,尘雾弥漫。敌人以为是我主力突围,从四面八方向骑兵冲来,我机关大队乘机冲出山梁,安全转移。

李林率领政卫连的骑兵,经过反复冲杀,突过两重包围,虽伤亡很大,但也接近沟口,前面地形比较平坦开阔,继续往东,就可能甩开敌人。这时李林听到西边枪声紧密,担心机关大队突围受阻,又调转马头,带领骑兵往西冲杀,向正集结准备西进的敌人开火,牵制敌人。直到西边枪声渐稀,才又拨马向东突进。这时,骑兵已剩下不多,李林命战士向北山分散突围,自己率两名战士断后掩护。她翻过山梁直插郭家窑村,当他们转战到村后阴凉山时,三人的战马都中弹倒下,两位战友多处受伤,被包围在阴凉山的高峰上。

这时东方已经发白,只剩下李林一个人,她右腿中弹,胸部负伤,但仍依托山上小庙的断壁残垣,双枪齐射,往来转移阻击敌人,又毙敌多名,敌人不敢前进。最后,李林驳壳枪的子弹打光了,小手枪里也只剩下一颗子弹,面对越来越近的敌人,她用最后一颗子弹打进自己的头部。敌人逼近才发现,和他们周旋多时,令他们付出重大伤亡的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八路。

粉碎敌人“扫荡”后,群众找到李林的遗体,几位老大娘含着热泪洗净她身上的血迹,用白布包裹入殓。有的战士哭了几天,几十里外的老乡都闻迅赶来向这位年仅二十四岁的女英雄告别。雁北军民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李林的血衣几经辗转,送到了革命圣地延安。

今天,在山西平鲁县烈士陵园,李林跃马提枪、英姿照人的塑像高高耸立,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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