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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黑暗中的眼

冷风刮过,我们浑身有些颤抖,龙叔叫了一声:“什么鬼东西,吓老子一跳!”其他游客也都纷纷附和道。只有小九苦着脸念叨着:“二叔,文明世界,文明游客,从你我开始。”

导游小姐也明显惊了一下,不过立马恢复,解释道:“各位不要担心,这是因为这个洞窟多年不曾开启,背阴藏凉,很正常,下面就让我们一起去瞻仰那位高僧大德的传奇经历吧。”

不愧是高素质的导游,处变不惊,三言两语化解尴尬,果然厉害。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她能用高素质解决的了。

进入洞窟,走过远比其他洞窟长的一段通道,在冷光灯照射下的两侧墙壁十分斑驳,曾经精妙绝伦的壁画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走到甬道头,导游习惯性地将手电照向洞窟中央,谁知前方仍旧是一片黑暗。她手握手电来回晃动,却依然没有一丝光亮,她有些心慌,连忙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备用的手电。

“不好意思,我的手电没电了,大家稍等,我们配备有备用的。”

可惜事与愿违,黑暗像是吞噬了前方所有的光亮,静静地阻碍我们的前进脚步。

“各位游客,这次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失误,我们会特别给予相应补偿,您将欣赏到另外三个特定石窟。现在请大家转身依次出去,我们还要参观最有名的‘九层楼’和‘藏经洞’。”导游在联系了服务中心后,对大家如此说道。

可是谁都不希望来到洞窟里,却因为硬件损坏的原因而放弃这罕有人参观的特殊洞窟。

“什么呀,手电坏了我们还有手机啊,这可比那个小灯亮多了。都来到了,不看一眼怎么行!”从队伍后走上来一个彪形大胖子,看样子比龙叔还要猛的样子。只见他用肥大的手掌掏出土豪金色的手机,正要打开手电筒功能。

“这位游客,请不要这样!手电的强光对洞窟的破坏是难以想象的,我们会对您进行合理的补偿,但是违反规定的话还请您出去!”导游小姐据理力争,可还是阻止不了那土豪王老五的意图。

“补偿不补偿我不在乎,老子不差钱,今天还就是看定了。再说了你问问他们,想不想看啊!”

剩下的游客显然也是同样的心思,有几个胆大的也同样掏出了手机。见状,我和龙叔、小九都准备上前阻止。谁知四叔制止了我们三人。

“不用拦他们,恶人自食恶果,这是个废窟。”

三四个手电的强烈白光照射出来,使得整个洞窟一片明亮,我们惊奇地发现整个洞窟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佛像,没有壁画,没有功德碑。就当我们惊讶这一片空白之时,身边却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有鬼啊!!!!!!”

惨叫一经发出,照明手机的发光口瞬间破裂,窟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只不过在亮与暗的交界时刻,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了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球,竖瞳凌冽,爬满的血丝像一条条小蛇,朝我们面门扑来。

“救命啊!!!”

拥挤着,推搡着,游客们使出全身力气向外面跑去,而那个胆大的土豪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竟然是满头冷汗,小便失禁,跑不动了。和他同样站在原地的还有那位女导游,这位讲解员也傻傻的呆愣在原地,连四叔从她手中拿走冷光手电都没有感觉。

“四叔,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不知道他现在拿手电有什么用,问道。

“山海,别说话,好好看着。”一旁的大龙叔少有的正经起来,注视着眼前。

一道幽蓝的光线从小小手电发出,缓缓地向前推进,却并没有被黑暗吞噬。随着唯一的光亮,我们看到了一个体积颇小的洞窟的全貌。环顾四周,的确没有壁画,没有功德碑,不过却有一尊佛像静静安坐在莲花台上。佛像不算太大,只有一人大小,两侧并无菩萨相伴,从它的材质看起来像是石雕,由一块整石琢磨而成,因此不像泥塑的容易破损。佛像周身又雕满了小佛像,寓意千佛之佛,万法之法,朴素之中蕴含着至尊佛意。

最令人叫绝的则是佛头上昂首而立的一只金翅大鹏,大鹏全身鎏金,振展双翅,那一根根澄黄明灿的翊羽都精心打磨的圆润逼真。金鹏身后又镂空浮雕一圈佛光,佛光粉饰以七彩之色,将大鹏与佛像完美结合在一起,当为稀世珍品。

“四哥,这金毛雕恐怕有问题吧。”大龙叔盯着大鹏那双用红黑宝石制作的鹰眸说道。

“本就并非一体,偏要强行合一,这可是大不敬啊。”四叔将手电还给女导游,径直向外走去,我们赶紧跟上。

事情解决的颇为轻松,在工作人员领着那帮高喊“有鬼”的人重新参观了那个洞窟里的千佛佛像后,他们就乖乖闭嘴,认为那段记忆是因为自己得罪了神佛而得来的惩罚,选择性遗忘之后反倒显得更恭敬了。倒是那位女讲解员的神色一直很怪异,趁她现在没有任务,我们就上前向她询问一些事。

“姑娘,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刚才他们不是解释了是因为突然进入阴暗逼仄的空间,再加上之前看的鬼神画像在视网膜留下深刻印象,才会有幻觉出现么。”

漂亮女导游小心翼翼地向左右瞧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了出来:“我听别人讲,这种事情以前也出现过。那些去检查的、修理的人都被吓着出来,还有一个在晚上进去看到了,当场就被吓死。不过据说自从新中国建立,周总理拨款修缮莫高窟后就再没出现过这类情况。我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了才领了这条路线来作讲解,谁知道今天还就真的让我给碰上了,真是倒霉死了。”说完,一脸晦气的表情。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不过我们可不信什么鬼啊神啊的,这种事情的发生应该都有科学依据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四叔笑着安慰起她来。对此我颇为不屑,也不知是谁说的有鬼存在来着。

一番交谈之后,导游姑娘也显然轻松了不少,自愿带我们参观那几个没看完的佛窟。用她的话就是——“作为一名员工就要有高尚的职业素养,尽职尽责就是最好的表现。”

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整个莫高窟最典型、最引人注目的建筑——九层楼。这栋建筑从刚进入大门开始就能牢牢抓住你的注意力,但当你真正进入去看,便又是一番震撼。

“这就是敦煌历史上权势显赫一时的阴氏家族修建的第九十六库窟弥勒大佛,被人称作莫高窟北大像。修建此像完全是为了给武则天做皇帝造势,所以弥勒大佛的佛袍有龙纹缠绕。”

听完导游的话,我们抬起头仰望这巨大的佛像,男身女相,又以弥勒佛是未来佛,将主宰婆娑世界的佛教经典为隐喻,来讨武则天的欢喜,真是好手段,想法还真是绝了。真不知道修建这样一座大佛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那些统治者又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话说回来,这座大佛因为太大,所以是从上往下修的。原本是搭了三层,又为了方便塑像改建成五层,再后来民国时期经过修缮就成了现在的九层建筑。这些古人的智慧还真是难以估量啊。”导游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有通道可以上到那洞窟顶部去?”我望着遥不可及的佛头问道。

“原理上是可以的,原则上是不可以的。你看左边的围栏,那里是可以进入的,只不过是在农历四月初八佛诞日才开放,香客可以在此转佛,很是灵验。”导游笑着回答,很是风趣。

此时欣赏完精美壁画的小九来到我身边,低声说道:“佛像背后,定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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