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肖楚楚走了好几家茶楼、餐馆、招待所等，都是满怀希望进去，带着失望出来。看来，今天已经不太可能找到一份工作了。
已是傍晚时分，在肖楚楚已经不再抱希望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孟婆汤水吧旁。这家孟婆汤水吧，应该是这座城市里生意最好的水吧，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不管是平日还是周末，这里的生意都很好。谈生意的、解闷的、拍拖的……都爱上了孟婆汤水吧。
肖楚楚也进过孟婆汤水吧。
就在初三复习最紧张的时候，肖楚楚和妈妈吵架了，吵得很激烈。其实，也没有为什么，就只为该不该写留言一事。肖楚楚觉得，三年的同学，马上就要分手，应该相互写一写留言，以作留念。妈妈却说，复习时间很紧，如果重点高中没考上，守着一本留言册有什么用，难道留言册能把肖楚楚送进重点高中吗？母女俩就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妈妈没收了肖楚楚的留言册。
肖楚楚气得跑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孟婆汤水吧门前。
一直以来，肖楚楚都算得上是一个乖乖女，平时都待在家里，从来不会一个人跑到水吧这样的地方来。也许你会问，水吧这样的地方就是坏地方吗？在大人眼里，水吧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个小女孩跑进去，没有安全感。
不过，肖楚楚还是踏进了孟婆汤水吧。虽然还没有到晚上，但孟婆汤水吧里依旧来了许多水客（水吧顾客）。淡紫色的光束，从屋顶照下来，给水吧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肖楚楚要了最角落里的一个小吧台，坐了下来。
噢，窗台上，那盆变色茉莉开得正艳，那些紫蓝色的、浅紫色的、纯白色的花朵，似一个个小家碧玉般，羞涩地开放着。
一个服务生端来一杯奶昔。这是一杯草莓奶昔，肖楚楚最喜欢的口味儿，她含着那根粉红色的吸管，轻轻地吸了一口，味道不错，比外面的冷饮店卖的要清香、细腻得多。喝着奶昔，肖楚楚又想起了那个被妈妈没收的留言册。
这个留言册是肖楚楚在精品店里淘到的宝贝，泛黄的页面上，那些流淌着青春气息的黑白涂鸦，深深地吸引着肖楚楚。肖楚楚爱极了那本留言册，她多么希望班上的每个同学都能在上面留下记忆，哪怕是只言片语……
“需要陪聊吗？”一个男服务生打断了肖楚楚的思绪。
“噢……陪聊？”肖楚楚听说过陪聊，但她真的没有做好有人陪聊的思想准备，所以，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放心，我们这里的陪聊，都是很健康的。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我们会为你分担。”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说，“我们的收费标准是……”
“噢……对不起……不需要……”肖楚楚有些害怕起来，她不知道站在身旁的这个人，会不会是戴着面具的色狼，因为妈妈经常给她讲，有些品行很坏的人，却时常伪装得像君子。
“对不起，打扰你了，请慢用。”服务生退下了。
当肖楚楚把那杯草莓味儿的奶昔喝了一半的时候，水吧的经理来了。经理是一个漂亮到了极致的女人：挽起的长卷发，用一个淡蓝色的发卡卡住，发梢自然垂下，显得风情万种。一件紫色小旗袍，裹住她那丰满而又娇好的身段。一双白色高跟鞋，鞋跟上那紫色的水钻，在灯光下闪耀……
经理说：“有烦恼吧？一个人跑来这里。”
“我……”
经理坐了下来，说：“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一说，或许，我们能聊得来。”
“我和妈妈吵架了……”此刻的肖楚楚在想，妈妈也如她这般漂亮，但却没有她这般善解人意呀。
肖楚楚把自己和妈妈吵架的事，讲给了眼前这个漂亮的经理听。经理说：“站在妈妈的角度，理解一下妈妈吧，她是希望你好好冲刺，不要被别的事干扰了学习。不过，妈妈的做法，也有点过激……”
肖楚楚临走的时候，经理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让肖楚楚带给妈妈。
肖楚楚本来已经出了孟婆汤水吧，但她又赶回去，对经理说：“刚才的陪聊，我还没有交费呢。”
“今天的陪聊免费，我是想让你了解一下陪聊这项工作，其实，这是一份很健康很有意义的工作，也是压力太大的现代人所需要的，”经理说，“希望你以及你身边的人，都能从正面看待陪聊这项工作。”
肖楚楚看了漂亮经理身旁的那盆变色茉莉一眼，说：“经理，我可以带走三朵变色茉莉吗？”
“噢，你很喜欢花儿吗？”
“嗯，特别喜欢。”肖楚楚说。
“好吧，摘三朵开得最盛的吧。”
肖楚楚从漂亮经理的那盆变色茉莉中，摘下了三朵开得正盛的花，一朵紫蓝色，一朵浅紫色，一朵纯白色，带回了家，夹在了自己的那个留言册里。
奇怪的是，妈妈读了那封信，把留言册还给了肖楚楚。不过，肖楚楚也没有沉迷在写留言中，她会在周末的时候，才把留言册上的一页页取下来，分给同学，同时，自己也会带回几页，等做完了作业，再写上几笔。
“是你啊？怎么在这里呢？”一个声音，打断了肖楚楚的思绪。
肖楚楚一看，啊，原来是孟婆汤水吧的漂亮经理，那个曾经陪她聊天，给妈妈写过信的漂亮经理。今天，漂亮经理身穿一件浅蓝色小旗袍，显得非常温柔。
“我……”肖楚楚不知道该怎么说。
“中考成绩不错吧？”漂亮经理问。
“嗯，考上了重点。”肖楚楚说。
“天快黑了，怎么还不回家？莫非又和妈妈吵架了？”漂亮经理问。
“没有。”肖楚楚说，“我出来找工作，找了一天了，还是没找到。”
“不错，通过勤工俭学，走进社会，体验生活，锻炼能力。”漂亮经理说，“有没有兴趣到我的水吧里来工作？”
“好啊！”肖楚楚高兴地答应了。
回到家里，肖楚楚开始向往孟婆汤水吧，那里的变色茉莉，一定还在开放吧？紫色的花苞，绽放出紫蓝色的小花儿，然后渐渐变成浅紫色，再渐渐变成纯白色。
肖楚楚打开留言册，抚摸着那三朵变色茉莉。人生，也是一个颜色渐变的过程吗？
2
肖楚楚带着妈妈来到了孟婆汤水吧。
漂亮经理让领班把肖楚楚带去换装，简要学习水吧基本礼仪。然后，她要了两杯咖啡，和肖楚楚的妈妈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放心吧，我这里没有人们所说的特殊服务，都是正规的。”漂亮经理说。
“那就好。”妈妈说，“女儿出来体验生活，我很支持，但也要选择好工作环境。所以，我和她一起来看看。”
“我不会让楚楚受到伤害，我也是当妈妈的人。”漂亮经理说。
肖楚楚的妈妈放心地回家去了。
经过半天的培训，肖楚楚可以上班了。她身穿一件白底红碎花小旗袍，显得更加淑女。
“楚楚，你喜欢做哪项工作都可以，我不限制你。”漂亮经理说，“我姓吕名竹，你就叫我竹姨吧。”
“嗯，竹姨。”楚楚很羞涩地叫了一声。听见楚楚叫她，竹姨很开心地说：“楚楚，希望我们能很融洽地在一起工作。”
刚开始的时候，楚楚负责给水客们送水：茶、咖啡、奶昔、酒等。穿着白底红碎花小旗袍的楚楚，真的有些楚楚动人，她来往在闪着紫色光的孟婆汤水吧里，给各种各样的水客送水。精致的托盘，各种形状各种质地的杯子，各种颜色的吸管，各种味道的茶、咖啡、奶昔、酒等，都让楚楚喜欢。
楚楚喜欢上了这份工作。楚楚更喜欢孟婆汤水吧里的变色茉莉。在每一个小吧台的旁边，都有一盆变色茉莉。那些紫蓝色的、浅紫色的、纯白色的小花，绽放着五片花瓣儿，吐露着淡淡的芬芳，融进了水吧的灯光中，融进了水吧的音乐里……
夜晚，十点了，楚楚准备下班。楚楚的工作时间，是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十点，当然，中午她可以睡两个小时午觉。竹姨说，晚上十点以后的水吧生活，不太适合楚楚。
这时候，水吧里来了一个男孩，十六七岁，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黑白相间的运动鞋，把他打扮得青春飞扬。但是，男孩子看起来并不开心，他来到最角落里的一个小吧台前，坐了下来。
正准备换衣服回家的楚楚一愣：那个小吧台，不是自己最初来的时候坐过的吗？其实，这几天来，好多水客都在那里坐过，楚楚都没有特别的感受。而现在，男孩坐在那里，却在楚楚的心底掀起了涟漪。
楚楚刚走过去，还没来得及问，男孩便头也不抬地说：“来两瓶啤酒。”
楚楚很快就给男孩送去了两瓶啤酒和一个酒杯，并熟练地为男孩打开了啤酒的瓶盖，倒了个满杯。
“坐下，我要陪聊。”男孩有些蛮不讲理的样子。
楚楚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没有做过陪聊，没有经验，不敢贸然接受客人的请求。
“楚楚，坐下吧，陪他聊一会儿。”竹姨过来了，她用眼神暗示楚楚：不要害怕，不会有什么事的。
楚楚便坐下来，一边给男孩倒酒，一边和男孩聊天。
……
“我真是受不了他……整天把我关在笼子里，像一只鸟似的，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管我去哪里，都要规定时间，如果超过了，就又要关我好一阵子……”男孩一边大口大口地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
“他是谁？”楚楚问。
“他是谁？我们家里那个神经质的老男人。”男孩说，“他整天疑神疑鬼……一会儿说我谈恋爱了，一会儿怀疑我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一会儿说我在学校没好好学习……我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我还没有给他争气吗？”
“那么，你妈妈呢？”楚楚小心翼翼地问。
“妈妈……我也没见过，生我那天，就……”男孩说，“那个老男人，总是把我握在手掌心，好像只有这样他才快乐……他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我真是受不了……”
楚楚说：“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我什么？”男孩瞪大眼睛看着楚楚，“你没有被关在笼子里，你体会不到鸟儿想飞出笼子的心愿。”
楚楚说：“我羡慕你有爸爸，有爸爸管着。要是我的爸爸还在，我宁可让他握在手心里……”
“噢……”男孩子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心。”
楚楚说：“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爸爸任凭你在外面扑腾，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装着不知道，你会怎么想？”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不管我做什么，他都装着不知道，那么，他肯定不爱我了。”
“这就对了。”楚楚说，“其实，我妈妈也同样不放心我，她总怕我学坏，总怕我不努力，总怕我长大以后没有出息……她也总把我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男孩已经喝完了两瓶啤酒。
“再来两瓶。”男孩说。
“你不能再喝了，你应该回家了，再不回去，你爸爸一定会担心。”楚楚说，“我也应该下班回家了，否则，妈妈会打车过来看我。”
男孩没有再要啤酒。他安静地坐着，出神地看着窗台上的那盆变色茉莉。那些开放过的小花，已经开始凋零，那些待放的花苞，正在窃窃私语……
楚楚摘下三朵开得正盛的变色茉莉，递给男孩，说：“三朵变色茉莉，送给你。我们的生命，也是这样的一个变色过程。”
男孩接过变色茉莉，点了点头。
这时候，竹姨端着一杯番茄汁过来了，她微笑着对男孩说：“喝一杯吧，可以解酒。”
男孩子喝着番茄汁，对楚楚说：“谢谢你陪我聊天。你回家吧，免得你妈妈担心。”
“好的。”楚楚说完，便起身来，朝更衣间走去。
男孩离开孟婆汤水吧的时候，除了酒水费，还多付了一些钱。他说，这是他应该付的陪聊费。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表现陪聊的价值吧。
楚楚回到家里，打开那个留言册，翻到其中一页，只见上面写道：“叛逆，为我们的青春增添了几多色彩。我们在叛逆中成长……因为叛逆，我们会付出代价；因为叛逆，我们会受伤……我们的天空在叛逆中变色，由冰冷的黑色渐渐变成温暖的红色……”
3
楚楚除了给水客们送水，还陪同龄人聊天。单个来水吧闷坐的同龄人，多半是遇上了烦恼，想找个地方，要么清静一下，要么发泄一下。楚楚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们聊聊，聊家人，聊老师，聊同学，甚至聊到男朋友女朋友……一些看起来私密的话题，其实，不就是懵懂的青春情愫吗？说出来，也就没那么多的烦恼了。
这段时间，孟婆汤水吧所在的这座城市里，好多少男少女们的QQ上，都有着关于孟婆汤水吧的签名：
走，去孟婆汤水吧。
带着烦恼进去，揣着快乐出来——孟婆汤水吧。
孟婆一汤，轻解愁肠。
变色茉莉，是孟婆为你献上的三朵心花。
……
于是，前来孟婆汤水吧解愁的少男少女，日渐多了起来。竹姨怕影响楚楚的情绪，也怕楚楚太累，她规定，每天上午、下午、晚上，楚楚分别最多只接待两位倾诉者，如果遇上无理取闹的人，竹姨会出面替换楚楚。
楚楚觉得，倾听同龄人的烦恼，让他们走出心灵的阴霾，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情。
这一天，进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他坐下后，点名要楚楚陪聊。
“对不起，先生！楚楚只陪少男少女聊天，聊他们花季雨季的那点小心情、小故事。而您的身分，不太合适。”竹姨对中年男子说。
中年男子很无奈地说：“可是，我遇到的是一个我没办法理解的属于花季雨季的少女，她的心事，我真是没办法理解。”
“少女？她是您的什么人？”竹姨不敢妄加判断。
“她是我十五岁的女儿啊。”中年男子说，“这些天，我和她闹得很僵，她已经绝食三天了……”
竹姨破了例，让楚楚坐到了中年男子的对面。
“小姑娘，你喝点什么？”中年男子问。
“叔叔，您叫我楚楚吧。我不用喝什么，能和您说说话，就很好。”楚楚说。
“楚楚，来一杯奶昔吧。”中年男子说，“我女儿最喜欢喝奶昔。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草莓味儿吧。”楚楚说。
楚楚并不是想中年男子为她破费，她只是觉得，一杯草莓奶昔，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来一杯草莓奶昔，一杯牙买加咖啡。”中年男子吩咐服务生。
“叔叔，牙买加咖啡，又名蓝山咖啡，这种咖啡，酸味、甜味、苦味都有，有极佳的风味及香气。”楚楚说。
“楚楚啊，看到你，我就像看到女儿一样。”中年男子说，“我女儿和你一般高，刚刚初中毕业。三年前，我和她妈妈因为感情上的一些事情，离婚了……这三年来，她一直不愿意和她妈妈接触，觉得当初我们的离婚，是她妈妈的错……最近，她妈妈提出复婚，我也考虑到，女儿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家，便答应复婚……可是，女儿却不同意我们复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叔叔，您难道不可以作一下让步吗？”楚楚说。
“我怎么让步？如果这次不答应复婚，这个家，可能就永远……我和女儿讲了不少道理，可是，她听不进去呀。唉！”中年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得出，他是想挽回这场婚姻。
“可是，事情总是可以缓一缓的呀。”楚楚说，“如果我是您的女儿，我现在最不愿意提的肯定就是‘复婚’二字，可您却偏偏就提这两个字，还想说服我，我心里就有了过不去的坎儿一样……如果您暂时不说复婚，等我心情好了，再抽时间慢慢培养母女间的感情……”
“唉，我真是急糊涂了，一门心思想早日复婚，让这个家早日完整，却忽视了女儿的感受……我这牛脾气，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没迈过这个坎儿，唉，真是的！”中年男子说，“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却被大家弄得很复杂。看起来很复杂的事情，有时候只需要稍稍一点，就化解开来。
中年男子临走的时候，楚楚送给他三朵变色茉莉，一朵紫蓝色，一朵浅紫色，一朵纯白色。楚楚说：“把这三朵花儿送给您的女儿吧，告诉她，心情的颜色，是可以改变的。”
4
这一天清晨，楚楚来到孟婆汤水吧，换上一件白底小蓝花的小旗袍，准备开始工作。
“楚楚，我们一起去把那几盆不太精神的变色茉莉换掉吧。”竹姨说。
竹姨家后院的花园里养了许多盆变色小茉莉。摆在水吧里的变色荆莉，长时间光照不好，会缺乏生机，她会及时把它们换到后院去，享受阳光的照耀。
楚楚和竹姨一起，换上了几盆充满活力的变色茉莉。竹姨摘了三朵开得正盛的小花，一朵紫蓝色，一朵浅紫色，一朵纯白色。
“竹姨，您也喜欢这些小花儿吗？”楚楚问。
“用它们来改变一下心情，挺好的。”竹姨微笑着说。
楚楚也摘了三朵，她打算送给妈妈。然后，楚楚拿着抹布，准备把那些刚搬出来的花盆擦干净。
这时候，进来了一个男孩，他可是今天的第一位水客。他选了最角落里的那个小吧台，坐了下来。一名服务生向男孩走去。
“请问，您喝点什么？”
“来一杯奶昔吧，草莓味儿的。”
服务生为男孩送去一杯草莓奶昔。
“我需要陪聊。”男孩说完，把脸转向窗户，看着那盆刚换过的变色茉莉。
这盆变色茉莉，是刚换出来的变色茉莉中开得最盛的一盆。或许，楚楚是想让来这里的人，看到这盆紫茉莉，改变一下心情的颜色，让心灵的天空，湛蓝起来吧。
“早上好！”楚楚上前问候。
“早上好！”男孩子依旧侧着脸，看着变色茉莉。
男孩子肯定心情不好。楚楚知道，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小吧台旁的人，基本是心情不好之人。曾经，楚楚自己也选择过那个小吧台。
“喜欢变色茉莉吗？”楚楚说，“你可以摘下三朵开得正好的变色茉莉带走。”
“为什么要摘下三朵呢？”男孩问。
“一朵紫蓝色，一朵浅紫色，一朵纯白色。”楚楚说，“把它们带回家，兴许，可以帮你改变心情的颜色。”
“噢……”
“我来帮你摘吧。”楚楚说完，便绕过吧台，来到那盆变色茉莉跟前。
“肖……楚楚？”男孩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楚楚。
“是你？”楚楚正准备摘变色茉莉的手，停在了空中。
“嗯，古月。”男孩应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楚问。
“刚回来几天。”古月说，“听他们说，这里有一个陪聊的女孩，可以解愁肠去心事，所以，来聊聊。”
“你……有心事吗……”楚楚问。
“也没什么。”古月说，“我和我喜欢的女孩，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
“你喜欢的女孩？”楚楚脱口而出。
“嗯，我喜欢她，但我们又没有谈恋爱……”古月说，“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和她考进同一所大学……”
“填志愿的时候，怎么不填同样的学校呢？”
“因为，我的志愿，是我爸爸选填的……而她的志愿，是由她妈妈选填的……”古月有些无奈。
……
古月说了心里话，带着三朵变色茉莉，离开了孟婆汤水吧。看神情，他轻松了许多。
然而，这一整天，楚楚却不太轻松。
晚上，回到家里，楚楚拿出留言册，翻到那个空白页。“叭嗒”，一滴眼泪，滴在空白页上，盛开出一朵泪花儿。
曾经为他们解开百结愁肠的楚楚，如今，自己却愁肠百结。
留言册上的这个空白页，是楚楚为古月留着的。
古月是楚楚的邻居，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楚楚比古月小三岁。在楚楚的心目中，古月是最完美的男孩。小学的时候，楚楚努力考上了古月曾经读过的重点初中，现在，楚楚又努力考上了古月曾读过的那所重点高中。拿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楚楚告诉自己：看古月今年能考上哪所大学，三年后，她也一定要考上那所大学，然后，去古月工作的城市工作……
现在，楚楚决定，让这个空白页，永远空着。
楚楚把三朵新摘的变色茉莉花，夹进了空白页里，让这茉莉的芬芳，永远弥漫在生命的空白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