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娜把我带到她的卧室和我说你相亲的事定在了这个周末的下午,我把你的个人信息已经发给了对方,对方对你也表示感兴趣。我和你说这回你可一定见好就收不能再拖了,但也不能太违背了你的道德底线,虽然这个人是雷占东的下属,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真看不顺眼也没关系,我还会再帮你物色一个直到把你嫁出去了为止。厉娜开始和我商量这回的相亲细节,她拿出徐守旺的生活照片让我看说:“上回我给你看的是他用手机拍的照片不是清楚,这回是他用卡片机拍的,像素很高,小伙长得还挺帅的吧。”
我拿过照片看了一眼就没看第二眼:“相貌无所谓只要能看得过去就行,都是剩男剩女了还玩什么回头率啊。我在乎的是他人好而且还有缘,你以为我还是大学时候的张小雪只看中对方的外表却让狼心狗肺披着羊皮的狼蒙混过关成了我的初恋男友啊。”
我以为我如此高尚的择偶标准一定会得厉娜连珠炮式的夸赞,可她却说你不在乎人家的外表可人家在乎你的外表,你看看你,都什么时候了还穿得跟60、70时年代的下乡知青朴素得只有黑与白,还有你带的那副眼镜,看了就让人心生敬畏,美国有一句俚语男人从不和带眼镜的女人调情。我刚才冷眼一看你还以为是一抓小三的大婶,一脸的情场失意职场不易。
我说那怎么办,长相是父母给的我又改变不了,你要是感觉我难看给你丢脸我就不去相亲了,省得再给你丢脸。厉娜说我没说你丑,我是说你不会打扮,你应该做个激光手术把眼镜给摘掉,然后再买一套时尚前卫的衣服。你这样我来帮你弄,我把见面的时间向后推半个月,我保管你经过了我的调教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连你妈都不认识你是谁了。
半个月后我做为厉娜的改造成品华丽上了战场,徐守旺约我在故宫里的星巴客见面,在没有听到他说出我们约会见面的地方之前我拿着手机脑袋里想出来的约会地方有浪漫的、有时尚的、有传统的也有具有教育意义的,可是我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约我在故宫里的星巴客见面,是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以前我坐在里面喝小资情调浓烈得像杯里的泡沫一样多的拿铁让我感觉到的从来都是在看一部现实版的穿越剧,外面宫女皇妃姿态优雅,里面音乐钢琴此起彼伏。
我向厉娜报怨:“北京这么大,咱不是一欧洲小城看到的全都是人家保护特好的古代建筑,这里是北京,一个人口上千万的特大型城市,可他怎么就把这么正经的相亲的事安排在了那些死人住过的地方啊,他道行有多深不会到了那里就和我说自己是过去的皇上,穿越到现代只是为了感觉生活,顺道把传宗接代的事也给办了吧。”厉娜听我说我俩约会见面的地方是在故宫也很吃惊,说:“他要去故宫星巴客见面,那你可不能答应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要旅游也不能选择这么冷的天啊,你是搞旅游的你比我清楚现在的日均游客量有多少,你们俩坐在里面喝杯咖啡,外面阴森恐怖得都可以拍鬼片,不行,我这就打电话给徐守旺让他换个地方和你见面。
故宫里的星巴客我去过,那回坐在了我对面给我讲昨天晚上他在校园广播里听到的笑话的那个人是姜大凯,当时好像也正是这个时节,12月的尾巴,偌大的故宫里同样是被白色的积雪覆盖得只剩下了凄惨与无奈。对于当时那个刚到了北京还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做小资情调的我来说,是他让我明白了何谓北京生活,我们可以在故宫里就能喝到一杯小资情调浓烈的拿铁,也可以坐在地铁车厢里去一趟新光天地买一件奢侈品,又或是在三里屯的酒吧街里用我当时还不是很流畅的英语和老外讨论中西方文化,即便是在生活费紧张的月份里我俩也可以跑到秀水为了买一件连衣裙在那里和人家讨价还价,是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城市里的生活如此的丰富多彩,世界这么大,一个人走终究是到不了那么多充满欢笑的地方。
等厉娜再把电话打给我,语气却和刚才愿意为我打报不平时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好像她给人家打完了电话非但没有把人家说得有口难辩,反到是自己被人家好好的训斥了一番。她说:“这回故宫就故宫吧,这不挺好你俩可以坐着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一百多年前的大清朝,我想那时候的人就算是慈禧太后也没这待见。你俩见面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下午的6点半,你记得手里拿好那天出版的北京晚报,我就不陪你过去了我怕看到乾隆。
那天我先到了我这回相亲见面的地方,我说我到了就坐在咖啡店中间一排,你进来以后挥挥报纸我就能看到你。他说:“不是6点半吗怎么6点你就到了?”我说:“你没有迟到,你6点半过来就行,我是想看看今天的报纸有没有重要的新闻。”
六点半一到他准时出现在我视线里,他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帽子、口罩、围巾和手套一个都不少好像一个大暖壶。他说不好意思,让你先到了,其实我是准备提前到的,但你知道外企公司管理都比较严格,所以我就没能溜出来。
等他脱下他那一身的防寒用品最终是把6点半开始的相亲推迟了3分钟。我说:“没关系只要人来了就行,那我们开始吧。东西带来了没有?”他问:“东西,什么东西?”我说:“你的个人简介啊,我和厉娜说过让你把你个人情况按照我的要求都打印在一张A4纸上,这样我可以一目了然,也许我们俩相一回亲连八分钟都用不上。”他说:“厉娜没和我说过这件事啊,但你可以问我,我一一回答绝不欺骗。”
我感觉徐守旺的真身比照片里好看,他皮肤白皙没有任何的因为青春期长痘而留下的痘印,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道,好像是我最喜欢的茉莉花香。他身高目视应该有1米78,身材虽然略胖有150斤左右但这也正是我想要的那种类型,会有安全感,女人好像都不喜欢偏瘦的男人。
我说:“你好,我叫张小雪,是一家旅游公司的职员,做广告策划。我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喜欢上网、看电影和逛街。”
“那我也同样方式介绍我自己……。”他把他的个人情况向我一一介绍,比我交待给厉娜的那个表单还要详细中肯。我说:“你是研究生学历,中国人民大学毕业,你才工作三年就爬到了经理助理的职位确实是相当厉害。”他说:“也多亏了雷总他的提拔,他这回让我来相亲我立马就答应了,我当时心想不管见到了什么样的奇葩女子我也不能伤了我们雷总的心。当然你算不得是奇葩。你还是挺符合我的择偶标准的。”
厉娜问我你对他的感觉怎么样?如果感觉还不错就赶快把婚期定下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拖拖拉拉了。你这个年龄相亲的可都是带着结婚而不是情意绵绵的目的去的,你要是感觉他人不错我现在就给徐守旺打电话问他的感受。
我一个人站在公交车站里把厉娜的电话接完,但却没有说一句话。我准备乘坐的那辆公交车明明是进了站可我却还是忘记了跟着浩浩荡荡的人们挤进车里把我拉到来时的地方。我们每天都是这样,从哪里来还要回到哪里去,好像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使用价值只能是被退还回去,出门的时候自信满满,可最终却还是逃不了要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我换回的是风衣足食,可用掉的却是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
我很难告诉自己此时的我究竟应该到哪里去,我眼前的马路原本四通八达,可我却还是找不到那条我心满意足的宽阔大道,所以我决定不再挤上那辆越是拥挤却越感觉冷漠的公交车,而是踩着我一生从未走过的一条马路走向了下一个街口。是福还是祸已经不在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从新再来一次。
我回到大兴的家里已经是晚上10点多,原本一个小时就可以走完的路程,我今天却用了三个小时。我换了拖鞋习惯性地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无力,我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厉娜打个电话说明这回相亲具体的情况,却看见我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我妈打来的。我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我妈会接,可是没响两声我妈就接通了电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说:“妈,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她说:“没睡,睡不着,我怕你着急以为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就一直等着你回电话。”
我妈的话让我突然想哭,因为我妈平常都是9点之前准时上床睡觉,因为她怕吵所以手机也会在晚上9点自动关机,可是今天却因为怕我着急没让自己睡着。
我说:“妈对不起,我刚回来今天加班了。刚才我在地铁里人太多没听见你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吗?”我妈说:“我过两天想去北京看看你,你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过去陪过你,你总是说你在北京过得很好可是我知道那是你不想让我和你爸操心,我学校放假了我总是待在家里感觉寂寞就当是去旅游了。你放心我不会住得时间太久,我顶多住一个星期就回来。”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我这回相亲是自己提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我刚才坐下来和对面的男士相亲的时候想到的依然是姜大凯。徐守旺其实挺好,无论相貌、学历、事业和家庭,他仿佛就是一个为我量身打造的成功男士,可是和他在一起我却始终是感觉不到那种所谓的叫做爱情的东西。
我走到电脑桌翻箱倒柜地找出从药房买回来的安眠药,刚吞下去两片手机蹦进来一条信息,我以为是我妈又有什么话没说完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进行补充,却看到是徐守旺发过来的信息,他问:“你睡了吗?”我说:“睡不着。”他说:“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希望我们能有好的结果。”我说:“好。”然后就再也没回复他的信息,我吃到肚子里的安眠药开始起了作用,让我再无了胡思乱想的能力。
我妈来看我的那天我早早地去了北京北站,准备接站,在我妈来之前我告诉我妈买软卧车票过来躺着舒服,可是当我拿到了我妈手里的火车票上面写的却是硬卧而且还是上铺的时候我知道我妈又不舍得花钱了。我先带我妈去了附近一家饭店坐下吃饭,然后就问你怎么买的是硬卧啊,不是和你说了吗让你买软卧。你已经是人到了中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疾病,可是你也得学会照顾好自己。我妈说硬卧怎么了,硬卧不也把你妈我安安全全地从内蒙古送到北京来了吗。我虽然买的是上铺可是我这回在火车上遇见了一个好人,是一年青小伙子,他把他的下铺换给了我让我睡了下铺。现在正是学生放假的时候,火车票紧张,我能买到一张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我妈这回来看我带了内蒙古特产,有她自己做的咸菜和咸鸭蛋,也有她在外面买来的风干牛肉和奶酪,都是我没到北京之前最爱吃的东西,只是现在我已经是换了胃口,再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虽然还能想起当时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可是却再也不会垂涎欲滴了。我妈问:“我怎么不回家吃饭,干吗非要在外面吃,你挣的钱都是让你这么给浪费的。”我说:“妈你看现在都几点了,都快晚上八点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回到家就得快十点了。你肠胃功能不好早点把饭吃完省得睡前吃饭影响了你的肠胃休息。”我妈说:“还是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以为你一个人在外面不会照顾自己只知道拼命的工作挣钱,可却也对养生这一块了解得比我还明白。”我说:“那当然了,我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不学个才高八斗我还怎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啊。”我虽然现在还能够在我妈的面前活蹦乱跳,但却也比不过我小时候快乐幸福的劲头,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让我现在每回乐起来都感觉脸皮紧绷,是自己装出来的,我更怀念我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我的父母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我而变得如此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