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人在大湖旁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营地。
三人围着篝火而坐,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漂浮着一个缓慢摇动的铁罐子,清淡的香气从中溢出。
尹常闻着这股香气,对逍遥说道:“可以了,拿出来吧。”
逍遥点了点头,旋即控制着裹在铁罐上的卦息,将其从火中移出,放在了尹常身旁的水盆中。
嘶——!
随着一阵蒸汽的涌出和散去,萦绕在营地周围的香气也越发浓郁,本来围绕在营地周围的飞蚊声也消失不见了。
“这驱虫药的效果不错,”尹常对香气的效果表示满意。
逍遥轻笑了一声,调侃道:“看来你的炼药也并没有白学。”
“切!”随着鼻子吭出几声气,尹常斜着眼看向逍遥,旋即用带着几分唱戏的腔调反击道:“行了,军师大人,我们还是想好怎么上山吧,今天一整天都在看风景。”
“这个可能要到明天再说了,”逍遥望着漆黑一片的湖面,凉风轻抚过他的前额,停了几秒后,他问尹常道:“你知道书老为什么说,顺着水流走,就能找到山顶吗?”
“为什么?”尹常懒得想,直接问道。
“这附近云雾众多,气温微凉,地势虽然平坦,可是风力却微弱,说明我们地处高势,”逍遥捏着下颏,分析道:“我们现在的位置说不定是山腰了。”
“欸?是吗?”尹常打着呵欠,说道:“我不记得我们有爬过高坡吧。”
“双樱塔本来就建立在高山上,这么想,我们的位置也能估计出来,”逍遥补充道:“要在这么高的地方形成湖泊,除了雨水的积攒之外...”
“就是高处冰川消融后形成的河川,是吧?”尹常接着话茬说道。
“嗯,”逍遥说道:“只要找到流入湖泊的河川,其源头应该就是子裔山的山顶了。”
“你觉得若樱要我们去山顶是想干嘛?”尹常问道。
“不知道,”逍遥再度把视线挪到湖面,听他那不在意的口气,尹常不知道他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还是不想去猜测上官若樱的想法。
没了话题,营地一下子陷入了沉寂,昊苍一直看着噼啪作响的篝火,神情凝固着。
感受着拂来的凉风,尹常觉得分外惬意,便是问道:“如果有机会,你愿意住在这吗?”
“不会,”逍遥的回答分外干脆,仿佛没有思考一般,一会后,他似乎考虑到自己的回答太过敷衍,又添了一句:“没有樱花。”
“欸?这么漂亮的地方,难道比不上樱花吗?”
“......”
嗡——!
正当气氛又要沉寂下去的时候,忽然,逍遥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中,他猛然侧头看去,神情有些呆滞。
“.....”这时候,昊苍凝固的神情也出现了几分惊讶。
“怎么了?”尹常看他这种反应,忙问道。
逍遥随后正回身子,端坐着,他的身后,一个清丽的身影慢慢出现。
“欸?!”尹常一看那来人,便是惊道:“仙子?”
来人竟然是忆永仙,她的出现令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你怎么会在这?”一直沉默着的昊苍发话了,问道:“你不是不能离开永泣岭吗?”
“嗯,”忆永仙点点头,说道:“各位看到的我,不过是我的一缕分魂而已,并没有实体。”
“难怪走路没有声音,”尹常舒了口气,心里抱怨道:“逍遥这个草木皆兵的家伙,差点没把我吓死。”
说完,忆永仙便是跪坐坐于草地,与逍遥相邻,道:“我本只是暗中保护各位,不过见各位围坐而谈,便也想加入进来,举动唐突,望见谅。”
“没有的事,”尹常连忙客套着,心里十分高兴,毕竟他一直挑不起话题,忆永仙的出现,明显可以调动一下尴尬的气氛,他便是接着刚刚话题,说道:“仙子,你觉得这地方跟樱花比,哪个更好看?”
“这...”忆永仙轻弯樱唇,轻笑道:“这世间哪有更美的地方,只有最美而已。”
“欸?你的意思是,没有更美,只有最美?”尹常很是吃惊,反驳道:“不对吧,不应该是‘没有最美,只有更美’吗?”
“那么...”忆永仙看向尹常,问道:“莫抚云,令嫣寒,瑜儿,这三位姑娘在尹常的心里,谁更美?”
咚!
此话一出,尹常只觉得心脏突然一阵骤痛,他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作答,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却得不出答案。
“又或者说,谁更重要?”
“都...”尹常咬着牙,猛吸了口气,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都一样吧!”
“那答案不就出来了?”忆永仙说道:“所谓‘更’字,不过是人内心产生了动摇的产物,唯有‘最’,是停留在人心中顶层的存在,是人内心坚定自我的表现,因为这世间,没有东西能将其撼动。”
“.....”
“‘最’这个字,在我看来,并非代表着唯一,”忆永仙说道:“它表示的是,人将内心真正喜爱的东西置于同一层面,代表着彼此之间没有差距,一视同仁,而且也不会有将其超越的存在,至多也只是和其存在于同一层面而已。”
听闻忆永仙的一番话,尹常这才明白,原来莫抚云,令嫣寒,瑜儿三人在她的心里都是最重要的存在,就好比樱花对于逍遥来说,此处的风景再美,就算尹常认为这里比樱花更美,而在逍遥的心里,唯有樱花才是最美的存在。
“尹常可是听懂我的意思了?”忆永仙问道。
“呃...”尹常也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不是完全契合忆永仙的解释,只得干笑了几声,调侃道:“仙人的话就是不一样,我一个凡人表示很懵。”
“我不自认为是仙人,”忆永仙望着篝火,神情黯然,道:“这也不是仙人的话,不过是和我一样普通的人教给我的。”
“......”逍遥和昊苍看着若有所思的忆永仙,神情各有所异。
“只是...”忆永仙刚刚开口,却又停顿了半分,说道:“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得不在同一层面的重要事物上做出选择,你们又会如何选择?”
“这个...”忆永仙这个问题仿佛是是戳中了尹常和逍遥的心坎,两人竟无一人回答,面色有些凝重,双眼呆滞地看着篝火,若有所思。
“这不过是我一时兴起,两位大可不必在意,”忆永仙见无人回应,便是准备换个话题,他将双眸缓缓移向逍遥,道:“你是不是有些好奇,为何连书老的藏书室都没有关于子裔山的记载?”
“嗯?”逍遥没想到忆永仙会看过来,在她问话后过了几秒,逍遥才愣愣地点点头。
“因为没有人来过这里,”忆永仙说道:“或许这么回答太过于普通,我应该说,没有上官若樱的允许,没有人能来到这个世界。”
“什么?!”闻言,逍遥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沙...!
在敏锐的五感下,逍遥突然听到了感知范围外、不远处的森林中传来的刻意压低的踩草声的呼吸声,以及闻到了那令人感到反胃的腐臭味。
“血腥味?!”
逍遥把忆永仙的话放在了后头,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森林中,就在他警觉地站起来的一瞬,森林中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并且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叮——!
随着一个强大的卦息反应闯入了逍遥的感知范围中,一个黑影从林中飞出。
“什么?”尹常始料未及,那黑影却是扑向了逍遥。
借着火光,逍遥看到那腾空而起的黑影伸出一双锋利无比的长刃,他心里一惊,便是往旁边跃开。
唰!
黑影落下,利刃带着破风声和逍遥擦身而过,扑向了他身旁的忆永仙。
“糟了!”逍遥心里一惊,他只顾着躲闪,却忘了忆永仙的安全。
但是焦急之中,他也忘了,此时坐在其身边的忆永仙不过是一缕魂魄,没有实体,只见那黑影穿过了忆永仙的身体,在地面上翻出了两道土沟,而忆永仙只是坐着,神情淡定地看着逍遥。
“我擦!什么东西?!”尹常慌忙起身,望着那黑影问道。
呼——!
随着逍遥往火堆中注入火卦息,旺盛的火光将那黑影的全貌显现了出来,竟然是一匹狼,而且体型至少比普通的狼还要打上几分,光是四足站立的高度就有尹常的肩膀高。
竖直的灰色皮毛犹如一根根针刺,微微张开的口中,一排排瘆人的尖齿中不断流出血液,最令人在意的,当属其足部,那一根根长约一尺的黑色爪子。
“你他妈在逗我呢...”望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尹常忍不住哆嗦,他不敢轻举妄动,右手手心的筑间器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随时准备取出长枪。
狼的前体微微倾斜,火亮的双眸盯着逍遥,发出了令人胆寒的低吼声,似乎是已经选中了逍遥作为猎物。
逍遥克制着恐惧的心里,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做好了要与其血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