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政的言论一出来,就如同点燃的炸药桶,一发不可收拾。中立的朝臣对太后不满,纷纷附庸。朝中形成亲皇党与太后当分庭抗礼,亲皇党的势力不大,领头的也就是尚书福如山。掌管兵部的文冠林,象征性的说了几句,态度并不明确。
但文冠林上了一封奏折,控诉兵马大元帅顾一村行事不利。导致锦州赈灾五十万两银子失窃,也正因为没有赈灾银子,锦州才会爆发瘟疫,灾民无法得到安置。
奏本依然是送到长寿宫的,顾丽音上午头疼政务,下午就头疼后宫。因为太医局禀报,卓青芸怀孕了,切已经有两月,只是平日里不在关心身体,所以并未察觉。细想起来,卓青芸的预产期和顾蓝钰的预产期很相近。
卓青芸在后宫的势力自然比顾蓝钰高一截,她和谁的关系貌似都说的去。朱秀宫一下子热闹起来,妃嫔全都进进出出慰问送礼。
和同样凭借肚子的泰安宫,形成鲜明的对比。
“防着太医局的人,除了潘太医,谁都不准到我面前来。”卓青芸在消息传开之后,就嘱咐青黛注意着点。
青黛自然明白,隐约猜到主子并没有怀孕。那做这些都是为什么?
“去一趟蟠龙殿,告诉你真正的主子,最近多去长寿宫,我这里和这个后宫都别来了。”
“主子。”青黛仓皇无措的盯着卓青芸。
“你很吃惊吗?对我来说你是被派到我身边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可能不是明靖轩,那就是他身边的何道宁。你在长寿宫的地位不高也不低,当初愿意来这个朱秀宫走动,很让人吃惊。无论你选了谁,都会成为心腹。那日画像的时候,我问过你明靖轩会到的时间,然而他却是跟着我的时间到的御花园。你在试探我,我和明靖轩达成协议,你自然就留了下来。青黛姑姑不用担心,如果我排斥你的话,早就不会让你在我身边的。”
可青黛终究是食言的,卓青芸提醒过她成为卓青芸的人,但私底下青黛和蟠龙殿的联系,是不会断的。
在这个关头,纠结无用的没有好处。如果放青黛在身边可以让明靖轩安心的话,那也没什么。而且没了青黛,卓青芸就会失去‘眼睛’,宫内宫外的事,她都无法知道。
可怜韩毅林,为了不必要的送消息,还心惊胆战翻窗户好几回。
此刻最烦的不应该是朱秀宫,而是长寿宫。瘟疫、灾民、怀孕太多的事积压起来,顾丽音扶着额头连浅眠都做不到。以为使团一走就没事了,然而却有更多的事。回想起来,户部尚书、兵部侍郎、兵部尚书,似乎都不是碰巧,甚至连副将李然的事,似乎都可以串起来。他人做的很隐秘,但顾丽音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群臣早晚都会提出皇上亲政的事,顾丽音摸不准那个常年只在蟠龙殿和演武场活动的皇上的心思。
就算给他亲政也无妨,问题是他会追究吗?明靖轩是顾丽音一手养大的,她想保住自己也想保住顾家,权利和金钱从来都是迷人的。也就是这两样东西,顾丽音无法下决定。她可以再忍受一段时间,忍受到皇孙的诞生,必须是皇孙。但如果朱秀宫先出生呢?
听闻卓青芸怀孕,顾蓝钰在泰安宫哭的很伤心。从上次陈楚楚中毒后,她就鲜少再去长寿宫找姑母商量对策。陈楚楚变成陈妃,顾蓝钰也能坐得住。但她无法忍受卓青芸怀孕,按照皇上对卓青芸的宠爱,如果卓青芸先一步诞下皇儿,那么皇长子为太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顾蓝钰会被抛弃,何况她并没有真的怀孕。
“娘娘,别哭了,哭多了对胎儿不好。”丁嬷嬷站在一旁,愁眉不展的小心提醒着。从这批秀女进宫,似乎就没有欢乐的日子。
“丁嬷嬷就别说了,本宫根本就没怀孕……”
丁嬷嬷一把捂住顾蓝钰的嘴巴,谨慎的提醒:“娘娘,隔墙有耳,有些话能不说还是不要说的好。”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可本宫的机会是卓青芸让的,她虽然还是个答应,可你看皇上对她那么宠。含在嘴里怕化,放在手上怕掉,如果不是姑母在,皇上怕有人害她,我看卓青芸早就宠冠六宫。你让本宫如何放心的下,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怀孕多久,万一,万一……万一她比本宫先生产,那皇上肯定半步都不会来看本宫了……”去蟠龙殿侍寝,都是顾蓝钰靠着自身身份让卓青芸给的。从怀孕后,明靖轩来这泰安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抵不上他一天慰问卓青芸的次数。
顾蓝钰心有不甘,她从小娇贵,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很小的时候,顾蓝钰就知道她迟早会成为皇上的女人,会成为未来的皇后。知书达理、仪容万千,顾蓝钰绝对是符合标准的。
自小就经常出入宫廷,她可以说是和明靖轩一同长大,但那些皇帝哥哥却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哪怕是如今,他依旧不肯来泰安宫多看一眼。
“娘娘越哭,越只会让别人笑话。后宫向来多争斗,娘娘哭也无用,倒不如好好想想办法让皇上把心思放到泰安宫来。否则,等朱秀宫有动静了,娘娘到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丁嬷嬷一边帮忙擦着眼泪,一边眼色狠厉的苦心告诫。
听闻此话,顾蓝钰犹如醍醐灌顶,事实如此,无论她怎么哭,该笑的人依旧会笑。
顾蓝钰的哭是哭不来明靖轩的。
何止是后宫不宁静,繁城地方官京兆伊,全家上下一百二十三口人被灭。京兆伊的头颅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被人发现悬挂在门口,到处都是鲜血。府中饲养的宠物狗,也没有被放过。
本打算最近不要和明靖轩见面的卓青芸来了蟠龙殿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我做的。”
她相信也不是庄景七做的,因为京兆伊是从头到尾的无辜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好官。坐稳京兆伊的位置,至少有十年,不参与党争,只为百姓断案,还曾顶着巨大的压力审判过顾家的一位为非作歹的旁亲。杀了京兆伊,不是卓青芸的风格,灭满门,也不会是她的手段。但无疑的,这件事只会给当下的局势火上浇油。
人们出于惯性,不怀疑太后,就是怀疑皇上。但多部分大臣,会怀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