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芸寻求一个出宫的机会,跟随韩毅林走下地道。韩毅林一路上都在描述这次的任务,他实在是无法对无辜者下手,文厚民的一帮妻妾大半都是他抢来的,根本就没什么情分。文府的奴隶和仆人也只是战战兢兢混口饭吃,他们已经如此凄惨,不该被连累受罪。
卓青芸并没有解答韩毅林的疑问,他没有听从庄景七的话灭了文府满门,这事好坏都不该由卓青芸来决定。
掏出腰牌出宫,换好衣服,卓青芸上了马车,韩毅林起初驾着马车在程中绕圈子,快到午夜才缓缓的靠近文府后墙。
今天承受了太多的文冠林,吃不下睡不着,点灯坐在房间里发着愣。
文府高挂白灯笼,文厚民的灵柩停在大堂里。当家夫人和各房姨奶奶真真假假的哭,尽管文冠林已经表示不会有人陪葬,文厚民的丧事办完,这些活人都会遣散的。她们还能那到一笔钱,可这些姨奶奶仍然在私底下嘀嘀咕咕。
一向都能稳住的当家夫人,这次也异常沉默。她一天当中,就只有早上看到尸体的时候发出一声尖叫。
文冠林奉旨入皇城,迷迷糊糊地听着皇上的圣旨。他没有怎么抬头,但就是觉得皇上这个旨意颇有意思。圣旨的金印依然是到长寿宫顾太后哪儿盖上的,顾太后在使团当前,不得不妥协。可文冠林自知,左看右看,他都不是一个顶替父亲的好人选。
道士在前堂诵经,支撑不住的文冠林想休息,却闭不上眼睛。
头顶的瓦片稀里哗啦的发出声音,习武的文冠林立刻警戒起来,也许他的答案现在来了。
一路轻功追着黑影,文冠林眉头紧皱的停在地面上,这是自家的后墙。文府上下披麻戴孝,而后院又甚少有人出没,这里停着一辆马车也没人发现。那个黑影站在马匹的旁白,他背过身没让文冠林听到他的脸。
“敢问马车里坐着何人?”文冠林礼貌的拱手敬礼。
“听闻文大人的父亲去世,深感痛惜,前来吊唁。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无钱财二无地位,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既然姑娘有心见面,可下马车。”
“如果是我杀了你父亲呢?”
文冠林心中一惊,这说话太直白,前面还在客套,怎么下一刻就如此咄咄逼人?马车的主人语气稀松平常,她是有备而来。文冠林也不敢轻举妄动,且看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希望文大人坐稳兵部侍郎的位置,等北姜使团一走,我保证文大人还会高升。”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很简单,文大人坐拥兵部大权,我希望你能查清前些日子五十万赈灾银两去了何处。文大人就算无法悉数追回,我也要见到结果。是谁劫走银子,银子在什么地方。文大人如果敢耍花样,下次就不是你父亲一条人命,而是文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的血债。”
五十万两的赈灾银的确丢失的蹊跷,可福大人都已经伤好才来追问不觉得太晚了吗?五十万两也许早已被人侵吞,甚至重铸。文冠林手上那到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显然不能大张旗鼓的查。
“我如何联系你?”
“文府正门前,放着一只鸽子。”
卓青芸敲了敲马车,低头的韩毅林立刻坐上车架着马车疾驰而去。文厚民这条命,无论如何也不该算在卓青芸的头上,但她应该背负这条人命。文冠林与父亲的关系不和,不代表杀死文厚民的人就不是他的仇人。
在回宫的路上,等候已久的庄景七靠在树下咬着折扇喝着酒。见到穿着羽林卫猛虎服的卓青芸,赶紧行李:“娘娘辛苦,那文冠林可有什么反应?”
“他不重要,北姜使团你可有对策?”
“北姜王正在行馆内和他的大臣开会,想来明天就见结果。”
“如果解姑娘一个人就可以让姜训白退让,先替本宫谢谢她。顾太后最近处在被动,肯定已经心生怀疑,皇上拿着文冠林的圣旨去长寿宫,和顾太后说了很久,她才肯盖下金印。本宫想来,顾家恐怕是要按耐不住了,打掉兵部尚书,下一个就是顾一村。”兵部有文冠林,礼部和户部有福如山,六部掌握一半,打掉顾一村让太后措手不及,明靖轩亲政的路,就走了一半了。
“武平候如何办?这位顾家家主在内阁六位大人之中的威信不浅,老不死的当了十年武平候,六位内阁大人元老不附庸皇上亲政,恐怕咱们到时候起不了事。”庄景七的忧虑不无道理,内阁虽然没有实权,但都是一群靠资格吃饭的人。国家大事没有他们的点头,恐怕会落下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由头。六个老东西,都是狡猾的狐狸,对付起来不会太容易的,何况其中几个全年到头都甚少露面。
“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他们还能起什么风浪。先走一步看一步,本宫自有对策。”卓青芸想起什么似的,笑吟吟的面对庄景七:“如果你以后在敢恐吓韩统领,自己去负荆请罪。就因为你一句话,韩统领这两天人都慌了神。韩统领将来会走的比你我更远,而今的确还需要磨练,但不该是你来磨练他。”
“可属下是怕,咱们没那么多未来了。”庄景七忧虑重重的说。
“什么意思?”
“三年前雷州地震的灾民已经没有妥善安置,锦州水患也让百姓民不聊生。属下接到密报,两地均有出现瘟疫的迹象,虽说只有一个县城的地方,但属下忧虑瘟疫毕竟不是小事。灾民没有吃的住的,更不用说大夫和药,今天也许只是几个县城,可明天说不定就是好几个州。”恐怕未来会比大家想象的来的更早一些。
然而这些事依然没有上奏折,京中和使团周旋。结果就是姜训白带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有京城第一美人解羽灵。册封一个歌妓为公主,对白月帝国来说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使团离京的当晚,明靖轩疲惫的坐在蟠龙殿的地板上,头靠着卓青芸的腿上:“朕好累。”
阴谋阳谋丝丝紧扣,明靖轩小心翼翼的应付太后。使者在大殿上几番放肆的羞辱皇权,但他要忍,周旋了半天,还是让姜训白笑着离开。
“因为你是皇帝。”卓青芸喝口茶淡淡的安慰着,累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