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藤椅慢摇，只见藤椅上有一老翁，白发白须，手拿蒲扇，身旁围着一众孩子。老人似从口中强挤出来一句：“刘小四带着弟弟们玩去，太爷爷睡醒了在给你们讲故事。”一个头上扎着冲天鬏，裹着肚兜拿着木剑的小胖子，一指老翁道：“老头，昨天你说醒了说，到今天你还没说，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那个眼睛也弄瞎。”老翁一听，猛地坐起身来，夺过刘小四的木剑，对着那圆滚滚的屁股就是几下。其余的一众孩子，看到太爷爷是真动了怒，纷纷跑开。那倒霉的刘小四，被打的着实不轻。别看刘小四才五六岁年纪，硬是忍着没哭，老翁打了几下，也就放开了。结果这孩子不哭不闹就是站在他旁边，一直揉着红肿的屁股。老头骂道：“还不快滚，找你爹和爷爷来，我打不死你家这仨小兔崽子。”刘小四淡淡道：“这么说你要不是老兔子，就是我太奶奶和老兔子生的我爷爷。”听到这话老翁不但没发怒，还笑了起来。摸摸刘小四被打的通红的屁股说：“想知道太爷爷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么？”“我知道，听爹说是你当年当山贼的时候让吴老头射瞎的。”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老翁那一个眼睛竟然流出了浑浊的泪水。那几十年前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老翁的眼里。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因黄巢之乱关中之人纷纷涌进蜀中，有个随着僖宗入川的禁军，眼看大唐气数将尽，便走在这定军山带了手下十数弟兄，落草为寇这人就是那刘果，趁着大乱禁军中也没人找寻，这一窝就是四年，这四年里靠着打劫沿路客商也过过一阵风光的日子。这一日一个从秦岭里流窜而来的山贼，头插野鸡毛围着野猪皮，手里提了一把生锈的障刀，竟然打得刘果献山而降，刘果虽然当不了老大，但是有了这么一位新大哥，日子比以前是好的多了。人数也越来越多，从十余人变成了七八十人。
又过一年，荀癞子回来报告，说有一众衙役六七人，押着五十流民从凤翔府宝鸡县到蜀中去，这鸡毛大哥叫来刘果商量，经过一阵讨论。两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壮大势力的机会，只要杀了这六七个衙役，山寨就能多五十人的生力军。于是便在山下埋伏，一看那伙流民一到，由荀癞子当先锋冲在前面杀将出去，天晓得对面有个年轻后生，骑在马上一箭就把荀癞子送去见阎王了，兄弟们是冲上去一个死一个，那后生像是箭上有眼一样，鸡毛大哥怕了，跑了。但是刘果是个重义气的汉子，眼看自己原先禁军的兄弟死了，拍马而上，也不知幸是不幸，那骑马射箭的后生箭袋空了，眼看刘果就要一枪刺上，那后生竟然从身下荀癞子尸体上把箭拔出来了，不过箭头还留在荀癞子的身体里，就是这没箭头的羽箭一箭射在刘果的眼睛里，好在刘果马术不错，带伤跑了回去。
眼睛的伤口刚刚愈合，鸡毛大哥又叫刘果去秦岭开什么山贼头目联谊会，带着新做的眼罩刘果出发了。过了一村又一寨，刘果累了才在休息，就见一个身披锈甲，手提钝枪的军汉从山道疾驰而来，当时就把刘果的马惊了。刘果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手底下的俩小弟看不下去了。是破口大骂啊！骂还不解气，一刀飞过去把那军汉的马扎中了。军汉当时下马而来，看见他仨这幅打扮，就问是不是山贼，恶匪。刘果一看这情况当时并没敢应声，这俩小弟却太不长眼。提刀就上，哎！让这军汉一枪刺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另一个刚要跑，让军汉一枪飞出，硬是钉死在了地上。刘果当时跪地大喊，那军汉也是着急赶路，骑上他的马就跑了。
刘果这次是吓得肝胆具裂，一路走在山里走了好久，好久才进秦岭。虽然勉强开了会，但是刘果已经有了回老家种地的心。刘果开完会，心想大路上恶人太多，回去还是走小路，结果走了三天，眼看就要回到汉中，刘果抓了只野兔，才刚刚烤熟。就见一个少年一袭黑衣，身后背了杆大枪，刘果看见是撒腿就跑啊！他怕了，真的是怕了。没想到这小子两步过来，拉住刘果道：“你别怕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迷路了而已。这里是什么地方？离CD还有多远。”刘果心想，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不想在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拔出腰间小刀闭眼就是一通乱刺。那少年却一步跳开，抽出黑枪用枪身一枪把刘果，打在地上。哎！这一下肋骨是断了不少，那少年还骂道：“你是不是有病，问个路你要杀我。看你那欠揍的样子，不说就不说那个破刀你挥什么挥。”说完那少年捡起小刀，但并没有再动刘果，而是过去用小刀把兔子吃了。最后那个人说了声谢谢，就扬长而去。刘果的世界彻底混乱了，以前都是山贼作恶，现在怎么自己天天遇到恶人。
刘果回到山上后这下卧床一年多，不能起来。伤刚好，就下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次刘果学乖了。但凡见人从关中来他就躲起来，等人走了他在出来。果然见了一人，身骑红马，背负银枪。从关中的方向而来，这次刘果摒住了呼吸，躲在路旁的草丛里。一动不动的，就连那红马的后蹄，踩肿了他的屁股，他都没动一下。
刘果的心情，十分低落。回山以后鸡毛大哥，为了给刘果带来点动力，准备在一天之后，亲自带人下山干票大的。嘻嘻！真的是老天祝刘果，第二天才下山就见了一个马车飞奔而来，上面的车旗是通惠商号，这可是货通天下的通惠商号，随便劫一下也能半月吃喝不愁。嘻嘻！发现车里只有一个家丁和一个不会武功的胖子，刘果太开心了。那家丁咋呼了两句，刘果就过去一刀砍下。终于有了当初的快感，车里的胖子还是那吴大户的发小，刘果正在幻想今后的辉煌人生的时候，不知从那里跑来了两个，拿棍的壮汉，一顿猛揍啊！那几十号弟兄，一瞬间几乎是被秒杀，打的个个都站不起来了。刘果心想抓了这胖子，还有一线生机。可他的刀还没架在胖子的头上，就让那黑汉用头撞掉了，自己的虎口裂了，刀卷了。人生彻底绝望了。不过这胖子最后拦住了黑汉，自己扶着鸡毛大哥走了。
把鸡毛大哥扶回山寨后，刘果想去自杀，他已经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失去了信心。没想到自己才去门口挂上吊绳，一绳子扔上去只听，哎呀，一声树上跳下个年轻道士。
刘果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了，因为他再想就剧透了。那个胖子会写死他的，刘果看着身边已经睡熟的刘小四，他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