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皇后娘娘用完了早膳后,还要陪娘娘去御花园散步。说是去御花园里晒晒霉气,叶瑟心里清楚,不过是不想看见来玄月宫问安的妃嫔们。
“本宫去御花园了,来玄月宫问安的都让她们回去吧。”吩咐给玄月宫看门的太监后,一行人就跟着去了御花园。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皇后娘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拽了拽手绢,驻了脚步,有些徘徊不定。魏姑姑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了,看了眼叶瑟,示意她上前去问。叶瑟想了想,走上前,对着皇后娘娘轻声说:“娘娘,云妃最近都在宫里安胎,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御花园了。而闫妃如果在玄月宫碰了钉子,肯定会回去礼佛的。”
说是礼佛,众人都明白,对着佛祖诉苦,让陛下听到,成功地让陛下心中离皇后的距离又远了一分。
“还是你懂本宫的心思。”叶瑟这么一说,皇后心里的不快也没了,抬起脚继续朝前走。走了几步,因为现在叶瑟就站在她旁边,皇后似是不经意地问:“昨日本宫没把你伤着吧?”
本来伤口就在靠近耳朵的地方,有头发落下遮着,叶瑟又敷上了药,经过了一夜,不仔细看,别人也不会发现的。“娘娘说笑了,奴婢皮糙肉厚的,反而担心娘娘的纤纤玉手被奴婢给咯到了。”说起这些话,叶瑟就跟信手拈来一样,得心应手,又饱含了感情,又满足了皇后。
“哎,无事就好。本宫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去完成的。”皇后就此事的处理就到这里了。“昨日的事情你做得很好。”安郡主说穿了也只是一个郡主,又没有什么势力,如果不是为了卢辰欣,犯不着去拉拢她。
“娘娘谬赞了,奴婢惶恐。”就像早已知道了皇后要说些什么一样,很快就知道合适的词说出皇后心里最想听的话。
“不过接下来那件事,你可想好究竟该怎么去做了吗?”皇后又一次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叶瑟,眼神里有些不确信。
叶瑟一低头,又准备跪下的时候被皇后叫住站了起来。
“叶瑟,你会让本宫失望的,对吗?”皇后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失望会有什么下场,叶瑟比谁都清楚。
一咬牙,叶瑟将头埋得更低。“奴婢一定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托付,一定会将此事顺利完成。”
上刀山下火海也无外乎是如此了。比起之前让她做的那些事,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当宫女的,不听话,削骨剥皮也不会有人为你鸣冤呐喊。在一般的嫔妃身边,她们若是安分度日还能自保,若是心有戚戚焉,宫女往往就是被连累的对象。而在皇后身边,有的时候真不如浣衣局的洗衣婢。
再过不久又一轮选秀开始了,个地方送来的采女们都已经进京了。诸多烦心事一时压在心头,皇后也难免会比较烦躁了。所以,当又一个宫女因为奉茶的时候稍微慢了点,被拖出去杖责的时候,叶瑟与魏姑姑也只能叹一口气,继续屏气凝神。
“魏姑姑,前些日子浣衣局那事,你们办得如何了?”皇后两只指头选了一颗蜜饯,放入嘴中,又像是不经意的提起。
魏姑姑有些慌了,看了眼叶瑟。叶瑟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放佛没有听见皇后娘娘的问话一样。“回娘娘的话,这事,这事老奴办砸了。”其实也不算办砸了,只是中途被人截胡了。
“说说,怎么回事?”
那事是魏姑姑,叶瑟和玄月宫的总管福公公一起办的。皇后娘娘既然问话了,叶瑟知道自己也不能幸免。往前站了一步,回:“回娘娘的话,浣衣局的尸首被暗卫带走了。几个跟着邓姑姑身边的管事的被罚俸禄半年。然后邓姑姑,因为她是……”邓姑姑是尚宫局的,是管理着这宫中上下所有宫女的人,叶瑟和魏姑姑自然是动不了她的。莫说她们俩,就连皇后,想动她,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
“哦?动不了是吗?这尚宫局的人,向来就没几个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也该换换了。”
听见皇后不追究自己的失责,魏姑姑立马跟着话:“娘娘说的是,尚宫局那群人早该换了,她们也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就跟着闫妃的脚步。”
“闫妃。”一提到闫妃,泰然自若的皇后娘娘,就变得不冷静了,脸上露出了厌恶痛恨的表情。“魏姑姑,去把浣衣局的管事的给本宫带过来。”
就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识的,魏姑姑成功地点燃了皇后娘娘胸中的怒火。叶瑟觉得那事要息事宁人,不要跟闫妃娘娘正面冲突。而魏姑姑总是竭尽全力希望皇后娘娘在中宫里保持着超然的地位,让宫里所有人都敬她,畏她。
浣衣局的张姑姑进来的时候,叶瑟就出去了,这个时辰她要去给皇后娘娘煎药了。云儿已经准备好了药材,等着叶瑟过来后,按着叶瑟的吩咐将药材一一放入药罐中熬制。
“姑姑,姑姑。”
云儿叫了好多声,叶瑟才回过神来,一看,汤药都已经扑出来了。赶紧揭了盖子,手指还被烫了下,盖子也被扔了老远。
“云儿,你看着药吧,我在旁边坐一会儿。”
“是,姑姑。”
叶瑟就觉得心里很烦躁,因为皇后提起的浣衣局的事。事情都过去了快半年了,突然提起,心里有些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其实,当时这事发生的时候,皇后娘娘病着的,她没问,为了不让她心烦,他们这群做事的人也没有回她。旧事重提,是因为皇后娘娘发现了什么,还是真的心情不快,想给某些人找麻烦。
“云儿,一会儿让环儿将药给皇后娘娘送去,我出去一趟。”
“哦。”云儿听话的答了一个字,静静地看着药罐。
浣衣局离玄月宫的距离有些远,叶瑟脚程很快,也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到了。由于张姑姑被叫到了玄月宫问话,叶瑟见到的就是另外一个管事的。
“这叶姑姑亲自来浣衣局,不知道所谓何事?”叶瑟坐在上座,端了茶后,沈月就站在旁边,有些惶恐不安。
“无事,只是去年分派到你们浣衣局的那几个孩子还在吗,我想见见她们。”
沈月听见叶瑟要见那几个孩子,神情有些躲闪,然后就挤出了笑脸相迎:“那几个孩子这会还在洗衣服的,奴婢担心她们……”
“她们现在在哪里?”见她这么躲闪,叶瑟心知不妙,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了。
沈月噗通跪下,求饶:“姑姑赎罪。”
“你有什么需要向我求饶的,说,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那事明明就到此为止了,为什么突然皇后娘娘要问起,又为什么发现尸体的那几个小宫女会让沈月如此噤若寒蝉。
“奴婢,奴婢无可奉告。”沈月心一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叶瑟站起来,靠近沈月,用一只指头抬起了沈月的下巴,盯着她:“沈月,原本你什么都不说,我也奈何不了你的。但是你这么一来,不是就让我知道了,她们落在谁的手上了吗?”似笑非笑,叶瑟盯得沈月心中发麻。她只听闻叶瑟有手段,但是叶瑟会做什么,还未曾见识过。所以,带着一丝侥幸,想赌一把。只是还没博,就已经输了。
“叶姑姑,是邓大人吩咐的,奴婢如果敢泄露一点,就会被……”突然瞪大了双眼,看着叶瑟的笑容。完了,真的完了。
“那现在跟我谈谈为什么邓姑姑要将那几个丫头带走吧。”这宫里有能耐封口的也就那几个人,还以为是暗卫营做的,既然是邓姑姑,事情就好办多了。
前不久才送走了邓大人,今日又来了一个叶瑟。沈月不知道今年浣衣局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过完年到现在,没有一天消停的。早知道,当初发生那档子事的时候,还不如将那尸体埋了,省得给整个局里招惹了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