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只要进了你们家的公司,在你父亲的庇护下,就能给你幸福安稳?雪,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李云翔说,他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冷淡。
“你想要的?李云翔,什么都是你想要的,可是你为我想过没有?为我们的将来想过没有?是,你的理想,你的想法都很伟大,可生活就是这样。你以为现在我能拥有这些,是因为什么?因为我爸的身份,因为我是杨家的女儿。”杨雪恼急了,越发口不择言起来。她没有想过生活在不同环境中的两个人,会在对生活的方式和将来的选择上,有这么大的分歧,她也没有想过,自己在李云翔的心里所占的分量远不如,她以为的重。
在杨雪看来,如果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在乎他,那么就会想尽办法给她想要的东西,比如安稳。可她不知道那时候的李云翔却不是真的那些普通家庭的儿子,而是一个和父亲赌气,想要用一切证明自己的大男孩。
没有人知道从大男孩成长为男人需要经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从不懂世事的大小姐成长为了女人需要明白什么,李云翔和杨雪只知道,那一天他们再一次不欢而散,而不久后,在再一次因为这些问题争执起来时,终于也让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就好像设定好的一样,是杨雪首先追的李云翔,也是杨雪开口提出的分手,尽管那时候任谁都看出来了,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有可能了。
“李云翔,你想要的自由,你想要的梦想我给不起,既然这样,不如我们趁早分开吧!你给不起我想要的安定,我也给不起你的梦想,正好只能说明一点,我们有缘无分。你记得,我一定会过的比你好,一定会比你好,然后证明给你看,我一直选择相信的路,没有错。”
这是杨雪最后告诉李云翔的,她说再见,再也别见了,除非……除非有一天,我过的不好,站在你跟前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抱住我,什么都不要问的抱住我,就足够。
从回忆中回神来的杨雪远远看见了莫小西跑来,她的眼眶泛红,显然前面和周寒谈的并不愉快。而她呢?她和李云翔又何尝愉快过。自从在室友的婚礼上见到他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即便认命的选择父亲安排好的生活,可终究不快乐,因为没有了一个能肆意和她说话的男人,没有了她愿意心甘情愿付出全部的他。
李云翔显然也看到了莫小西,他轻咳了一声,转身伸出了双臂迎接了莫小西。杨雪看着他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和周寒吵架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后,黯然转身离去。也许莫小西说的对,今天她不该来的,不该在周寒随意提起一句“莫爸说想要见见你,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医院探望他?当然,你如果忙的话,可以不去的。”
她愣了愣,没有想到莫小西的父亲竟然和周寒之间的关系好到了这般地步,可她还是答应了,她想自己其实是不忍心让一个生命已经快走到头的老人失望罢了。如果正如周寒所说的,莫小西的父亲把他当儿子看待,之所以想见见她,无非是想安心的离去罢了,这样微薄的希望,她怎么忍心拒绝。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到病房后和莫小西的父亲谈了没有几句,老人家却突然脸色发白的昏厥过去了。她亲眼看见了周寒惊慌失措的一面,甚至她以为那个冰冷的男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过的表情,在那一刻看的清晰。
她站在一旁,本来也慌的心神渐渐镇定了下来,她安静的看着周寒飞快的冲到病床前按响了警报器,然后一个劲的喊着莫小西父亲“莫爸,莫爸!你醒醒,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小西,莫小西……莫爸你知道的,小西就是个胆小鬼还是个爱哭鬼,您想想她,如果您就这么走了,那丫头怕是要哭死的。这些年来,尽管她不说,可我们都知道,您才是支撑着小西一路走下来的力量。没有你,那丫头是会崩溃的。”
杨雪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周寒带着几许哭腔地喊着,她知道他是试图在唤回莫小西父亲的神志,可不知为何,那些话竟有些刺耳。
原来,周寒的喜怒哀乐只为了莫小西,仅此而已。
后来医生来了,她看着他勉强镇定了一下,握拳重重捶了一记墙壁,而后深呼吸了一下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一号键。
“小西,莫小西你在哪里?赶紧来医院,莫爸刚进了急救室,情况不大好。”
“嗯……你开车小心,会没事的,我就守在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会给你电话。”
放下电话的他,将头无力地抵在了墙壁上,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杨雪继续往前走着,身后是莫小西压抑的哭泣,李云翔轻柔的安慰,她笑了。她想,也许也挺好,周寒很明确的告诉过她,他和莫小西没有可能,他的妻子一定会是门当户对的她,而李云翔……哈,现在的莫小西怕是永远也认识不了当年那个也曾桀骜不驯过的李云翔。没有人生来就是温柔平顺的,只是在社会的打磨后,性子越发的淡然起来。她庆幸自己参与了李云翔人生中最自在的那一段岁月,可也后悔自己当初对幸福的模式化和笃定。
于是,她终于没有过的比他好。
如果……如果当初她允诺了他走自己想走的路,会不会现在的一切都不一样呢?不,或者如果当初李云翔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关于他是电视台儿子的秘密告诉她的话,也许她便不会那么反对了,那么现在的一切又会不会不一样呢?
“看来今晚又要好好喝一杯了,人太清醒不是一件好事。”杨雪喃喃自言自语,将包甩在了肩上,笑着离开。
人说情场失意,职场必定得意,这话用在我身上相得益彰,很是恰当。老莫同志的身体越发的虚弱起来,可他偏偏 着不愿意让我请一段时间的假去专门陪护他,特别是在得知了李云翔是电视台的台长特别助理,而我竟然得到了电视台民生新闻部的总编位置后,他喜忧参半地告诉我以后要好好工作,不可辜负了给我找个位置人的希望。
我知道老莫同志的担心,他是担心我没办法在这个人鱼混杂的社会里适应,在每一个父亲的眼中,他的女儿总是一辈子长不大的孩子。
一大早,在送过汤水去医院,和看护的护士交代清楚后,我便照常去了台里上班。自从那一天和周寒大吵一架之后,他便再没有来看望老莫同志了,就连老莫同志也在念叨,还说几天不见小周心里觉得闷的慌,他说,我不如周寒来的贴心,很多话,他能懂,而我却始终不明白。我撒谎告诉老莫同志,周寒近来公司有一个大生意要做,是一个很关键的生意,所以他才没办法抽空来医院,理由蹩脚,可老莫同志点了点头,姑且算是相信了。
后来,我才明白一些事情,很多时候,经历多了,你就能比别人看到更多的东西,甚至是拙劣的眼神和掩饰。老莫同志一辈子过了大半,是以他看人的功底是我不能相比的,我想,他也许早在无数次的一瞥中看懂了我的情绪,那些被我试图努力掩盖的情绪,所以选择相信我的借口,无非是不想我更难过罢了。
刚到台里,就被肖蓓蓓神秘兮兮地拖进了茶水间,然后却见她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杯现磨豆浆和几片抹茶土司。“诺,赶紧吃吧。”小姑娘将东西一股脑塞进了我的怀中,还不忘朝门外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动作夸张的拍了拍胸口轻吁了一口气去。
“我吃过了。”我说,声音平淡。
“瞎说,你这个不吃早饭的习惯我不知道,郑师兄还能不知道?他说,你这个点钟出现,肯定就没吃早饭。”肖蓓蓓一副将郑方的话当做了座右铭的神情,信誓旦旦的说道,还自动自发的将吸管插进了杯子上,递给了我。“赶紧吃点吧,还有一场战等着你去打呢。我先回去,省的等下老张又说我给你买早餐是借机巴结你,动机不纯。他啊……现在完全是陷入死胡同了,要是他等下又说那些酸里酸气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老张那个人就是这样,我跟着他小半年了,刀子嘴豆腐心,坏心眼倒没有。”
肖蓓蓓交代完话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我则手里拿着早餐哭笑不得的站在了原地。肖蓓蓓说等下还有一场硬战等着我去打,这话听起来格外的耳熟,大刘就也曾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和大刘的那一场谈话出乎意料的不是在电视台里,当他说在电视台正对面的茶馆里等我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讶。
大刘好茶这点我倒是听说过,从前我总看见老张和其他同事时不时的往他办公室里送各色的茶叶,而我每次有幸喝到他亲手泡的茶,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大多时间都是边喝着茶,边听着他训斥叨念。
“小西啊,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喊你来这个地方?”大刘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之后,拿起闻了闻,闭上眼睛半晌心满意足的问道。“那个地方,诺,还亮着灯的办公室,我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出来之后,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勇气走进去了。这么多年了,我整天都在那栋大楼里忙活来忙活去的,鲜少有时间在这个角度欣赏我们的电视台大楼,你别说,还真是一道风景。”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了茶盏,给他满上了一杯。我煮茶的手艺是从周寒的秘书小姐那边学到的,可惜我家老莫同志却不好茶,我除了偶尔抢了那秘书小姐的饭碗,替周寒泡上一泡外,倒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是以手难免生涩了点,好几次差点打翻了茶盖。
大刘一直没有吭声的眯眼看着我有些笨拙的动作,直到我将茶倒入他的杯中才满意的笑了。他说“小西,我知道你找我是想要问什么。一定是云翔那小子告诉了你,主编这个位置的接任人选,是我提议的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