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来过我公司几次,我们只是在一起吃了几顿饭而已。至于你说的她煮菜讨好爷爷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知道的,她外公和我们家都是一个小区的,进出很方便,不需要我领着她专门回去。”周寒忽然说,好像在和我解释什么。
其实我知道这一切完全就是我在无理取闹,他和杨雪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在一起吃饭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我从周寒的美女秘书那边听到了添油加醋的版本的时候,忍不住还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这些气和面对李云翔的无措以及和小郑的懊悔、尴尬融合在了一起,最终倒霉的在周寒这里爆发了。或者,我得承认,在周寒这里爆发是有着必然的原因的,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敢做回最真实的莫小西,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需要顾忌。
“咳咳”忽然从客厅传来脚步声和咳嗽的声音,我和周寒立刻分开拥抱的彼此,正襟危坐地端着酒杯,各怀心思。老莫同志手里拿着一盒牛奶走来,他的眼神里闪着光,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为我插好了吸管。
“赶紧喝掉牛奶垫垫胃,你这孩子,这么晚回来肯定又没吃饭。”老莫一脸心疼的说,边说着边给周寒又斟满了一杯酒来。“小周啊,你有空帮我劝劝小西,这孩子扭的很,也只听你的话了。”
“好。”周寒笑着应了下来,我咽下了想要反驳的话,只因为我知道,就在刚才,这个男人似乎已经和我和解了,而我越来越害怕和他闹别扭,冷战的日子。
周寒说过,莫小西你不知道你的坏脾气有多吓人么?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认识不深,因为头一次见面我就把这位大人物得罪了,是以大刘义正言辞的让我上门给人家周总道歉,并要求一定要取得他的原谅。
我彼时不能理解,怎么就能将这么一个企业的老总像个祖宗似的供起来,后来当时刚从时政新闻调来的老张推了把眼睛好心解开了我的困惑。这厮是电视台屈指可数的广告大户,单凭着这点,就谁也得罪不起。
周寒的脾气说起来,其实也不比我差。那时候我怀揣着十二分诚意去道歉,他却给我来了个闭门不见,楞是让我在会客室里枯坐等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我委实等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利用职权之便,威胁了他那美女秘书说,如果周寒再不出来见我,我就回去再写一篇报道,连标题都拟好了,就叫“知名大企业家耍大牌,职业素质水平亮红灯”。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美女秘书就领着周寒出现了。我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周寒黑的那一张脸,他冷冷的笑着嘲道“这就是贵台道歉的态度?如果是的话,劳烦转告李台长,周某可消受不起。”
后来……后来那一场道歉莫名变了滋味,缘由却是在那个关键时刻,在我攒好了满腹的道理要和这位冷酷且不可一世的男人好好理论之时,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充斥在只有我和周寒的会客厅里,他那本来带着冷漠的眼神,越发轻蔑了。
那通电话是我的初恋男友挂来的,他说要和我分手。
天底下的事情正好应了那一句无巧不成书,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和我初恋男友冷战了一个多月了,毕业之后,各种琐碎问题,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不喜欢我进电视台,他觉得我就应该选择某些企业的杂志,一个月做一期刊物,轻松快活。而我不希望他过多的干涉我的生活,还是在他自己已经面试了好多家外企都碰壁的前提下。
一个眼高手低,没办法脚踏实地,一个怀揣梦想横冲直撞,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于是那一天,我当着周寒这个只见过一次面,还结下了不小梁子男人的面从隐忍到大声的和我的初恋男友大肆吵了一架,最后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句“再见!”后,气呼呼地挂下了电话,扭头看见的却是周寒那一张依旧没有表情的脸,只是那闪着光芒带着几分好笑的眼睛终究出卖了他。
后来,周寒告诉我,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分手分的如此的干脆且悲愤的,特别还是那种明明得理不饶人,却其实委屈至极。
老莫晚上兴致好,以至于多喝了两杯,很快就回房睡觉去了,他临进房门前还不忘嘱咐我记得替他好好送送周寒。我故意吃味地瞅了一眼周寒,一边按下电梯按钮“喂,过来说点好话,陪着老莫喝两口小酒就成功的将我这个亲生女儿挤下位置,是不是心里忒得意?”
周寒前面因为替我喝了好几杯,也有些微醺,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叹息地说道“莫小西,这点干醋你也要吃?”
“我哪有,只是为了告诉你,不用白费力气做这些,哼,有件事情是你再怎么折腾也胜不过我的!”我洋洋得意地说道,眼神飞扬。
“哦?什么事?”周寒好整以暇地斜靠在电梯内的扶栏上,双手抱臂在胸前。
“我才是姓莫的那一个!”我说,见周寒微微怔然,而后大笑起来后,竟有些缓不过神来。
“周寒……”
“嗯?”
“以后不许你随便对别的女人笑。”我想了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因为太难看了,你还是冷酷点好看。”
“莫小西……”周寒无奈地摇头,正好电梯到了,他跨出电梯,对我说道“别送了,太晚了,你一个姑娘家的不安全。”
“哦……那个,周六你有事么?”我低头,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刚和这厮和好,也不知道他在我们闹别扭期间是不是已经将要去参加张小费婚礼这事早就抛在了脑后,还是杨雪那边其实也早就佳人有约。我是从来不夺人所好的,更不会和人家的正牌女友抢时间,因为有些东西,你抢不来。
周寒看着我,目光深邃,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周六是张小费的婚礼,我没有忘。”
一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抬眼看向他“那你那天会陪我去了?”
“当然,说好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有做到的了?”周寒好笑地道,伸手敲了我一记脑门,“这些天着急坏了吧?你啊,就这么点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
我捂着脑门子,放心地笑了,心里好像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舒坦。我知道这个男人最重承诺,他说到的必然会做到,而我需要做的,便是到了周六那天将自己收拾地漂亮些,等着周寒来接我去参加所谓的前男友的婚礼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周寒却失约了。那个说承诺过就一定会做到的男人,终究还是渐渐离我远去,就连答应好的事情,也变的幻灭起来。
周寒的手机从最初的无人接听到现在的彻底关机,我已经不记得挂过多少通电话给他了。婚礼是晚上7点的,可现在已经晚上五点半多了,他依旧没有一点音讯。
将手机一丢,我泄气地坐在床铺上,看了看身上那一套白色小礼服,还是他当初陪着我去挑选的,他说我适合穿这些浅淡的颜色。心里琢磨着实在不行就不去参加什么劳子前男友的婚礼了,谁规定这年头,前女友都要没事找抽地去参加的这种虐心的戏码。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周寒,也没来得及看一眼号码地飞快地接了起来。
“周寒?我说你……”
“是我,张小费,怎么很失望?看来你在等周寒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张小费得意笑的声音,我才有些怔然地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等那个男人的电话。只是嘴里说放下了,不去参加了,可心里却没有舍得放下。
那时候的我不懂,当时的自己其实并不是特别想要去参加那一场婚礼的,只是因为周寒承诺了我会陪着我去,还当着张小费的面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我才格外的想去罢了。可后来,当我明白的时候,一切已然太迟。
“怎么新郎不都是挺忙的么?张小费,你怎么还有空给我这个前女友挂电话?”我回过神,打趣地说道。我觉得自己是已经将张小费当做了朋友,只是他如何定位我的位置就不得而知了,我想肯定不会是朋友,想来该是冤家对头,是仇人了。
“这不是担心我的前女友临阵脱逃,不敢来参加我的婚礼了,不放心特地挂电话来郑重再邀请一回。莫小西,我等着你来。你不是说要祝我们幸福么?那就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吧!你要是不出现,我会以为你还放不下我,你的心里还有我,那么……”张小费说,故意停在了一半,而后淡淡地道“那么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厮威胁后飞快地掐断了电话,只留下我对着手机郁闷不已。虽然我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因为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那个小新娘都能给予,以最快速的方式达到他想要的顶峰,所以他是不会为了根本不爱他的我放弃的。张小费是个聪明的男人,这一点我一直很确定。
可我还是决定要赴约,去参加这一场逃不掉的婚礼。
最后一次挂电话给周寒,依旧还是关机,我的心好像落空了一般,挣扎了好久后终是捏着手机一咬牙拨通了李云翔,我的正牌男友的电话。
李云翔很快就开着蓝色大众出现在我家楼下,看着我一身白色礼服,他没有掩饰眼底的赞许,笑着说道“是什么朋友,看得出你用心打扮过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前男友的婚礼,我想着肯定不能被新娘比下去了。”李云翔显然被我的话唬了一跳,愣着看着我,好像要一分究竟,我则笑道“开玩笑的,就是看你这段时间神经太紧绷了。”
他也笑了,伸手揽过我的腰,为我打开车门,俯身系好了安全带后,才一路朝西庐酒店开去。
张小费的婚礼请了不少宾客,显然是女方的家里显摆需要而折腾的。我在一旁看着,等着签礼金帖的空档冲身边的李云翔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结婚,肯定不会搞这么大排场,只需要两家人在一块简单的吃个饭就好。结婚这回事,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而不是给别人看的,也不是现在办的有多隆重,将来就能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