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之后周围的同龄人都说我有个亲兄弟,幼稚的问我娘我是不是有个亲兄弟叫李四。我娘什么都没说只是扬起鞋底在我屁股上结结实实的留下一个鞋印。后来我从村里的叔婶们茶余饭后的那张嘴里得知在我之前确实有个哥哥,但是他并没有名字,在他还没有享受到拥有名字权利的时候便去了那边。我娘抱着他在村后的老庙里哭了一整天,最后我还是我爹把他的尸体扔到老庙后面的坑里。民间有更俗,幼儿夭折不能掩埋,只能任其暴晒任野兽餐食阳光曝晒才能祛除晦气,等下一胎才能安保。
我没有见过那个早夭的哥哥,但是后来我知道,他们之所以说我有个叫李四的哥哥完全是因为我的名字。那时我恨极了教语文的那个女人,是她动不动就拿小明小红小花来造句子,拿张三李四王五来举例子。往往小明小红和小花都是帮助老奶那过马路的好人好事,张三李四王五的事迹多是偷了谁家的鸡,摸了谁家的鸡蛋的小偷小摸行为。村里的小孩都知道我名字的来历,他们从来不叫我十五,却总是动不动就说张三今天摸了谁家的鸡蛋啊,王五明天又去哪家偷人家的鸡啊。我打不过那么多人,只能暗地里恨教语文的那个女人。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朋友,并不是因为我和他有多少共同语言,只是我们有相似的名字。他娘在初一那天生了他,他爹很即兴地给他取了初一这个名字。
我和初一分到一个班的时候,同学们的想象力更加丰富了,他们见到初一就会想到我。往往初一惹到高年级人,他们找不到初一便会找到我。因为他们从语文老师那得到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典故。他们觉得我和初一一定是同盟。在我和初一无缘无故因为彼此的过错而被揍几次之后我们便玩到了一起。再后来他们从长辈那里得知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烧香拜佛的习俗之后。又开始说,初一十五你们为什么不去庙里磕头。我会说我不信神。有人会说,既然不去的话,那给我磕好了。要是对方的体型在我和初一的承受范围之内,我和初一会把他揍一顿,打不过的话我就和初一去庙里拿神像出气。
当背景和现实无法改变情感和情绪无处释放和宣泄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寻求一种逃避或者自欺欺人的精神寄托,这种所谓的精神寄托往往是把自己束缚起来绑在那里罢了。
我们骂不得老师打不过同学更怨不得爹娘只能去摧残庙里的神像泄
在村里还有一座老庙,老庙里没有和尚道士,只供奉着几尊泥土糊起来的神像。
老庙是哪个动荡年代的残留,当改革春风吹满大地的时候对于我的乡村没有带来什么经济和物质上的改变反倒是烧香磕头的习俗死灰复燃。
但是残破的只是老庙被村里人简单的修饰了一下,原来的青砖换做黄泥,毁坏的佛像被村民廉价雇来的泥瓦匠随便糊了糊,堆放在那里没有神样也没有佛样。
现在虔诚的信徒只是在遇到坎或者难的时候才去拜一拜,烧几柱香叨念几句,平时很少光顾那座破庙,因为世界在开放,开放的程度像是开房的男女,你永远不知道今天和你开房的女人明天会和哪个男人开房,物质变得越来越不能满足,这个世界的现实和未知使得那些虔诚的佛道信徒渐渐迷失了自己的信仰,他们只是在这些四不像面前寻求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人们已经不再忌讳神佛,但是大多数人都还害怕鬼怪,每个人都没有见过惧怕的鬼怪长什么样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鬼。
我小时候那会每年六月的初一和十五村里总有很多人像是赶年集一样带着贡品和纸钱拥趸到破庙里烧纸磕头。破庙的后面的树林是这个村子的坟茔,信徒们在喂饱神灵之后再来到坟茔前喂鬼。我和初一心里对鬼怪没什么概念,只是单纯的憎恨初一和十五这个日子,在村民们祭拜鬼神的时候我和初一会偷偷的爬上四不像的后面,待他们集体跪拜的时候我们偷偷的撕一条鸡腿或者摸一个很大桃子藏在四不像后面咬牙缺齿地吃着,骂着。等纸钱燃尽香灰那些人结束了絮絮叨叨的之后我和初一从后面出来爬上四不像的头顶巴掌扇在四不像的头顶上说,叫你吃,叫你吃,你倒是吃啊。罢了脱下裤子在把吃剩的果皮骨头塞进四不像畸形的嘴里,脱下裤子撒一泡尿在四不像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