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安梦月在遮阴的长廊上行走,柳清然并未有任何的言语。
安梦月见柳清然如此,又怎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担忧着什么?
掏出怀中的帕子擦了擦面颊的细汗,安梦月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夏天到了,万花盛开,只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夫人说的是年年会过来一次的赤蓝蝶吧。”搀扶着安梦月的卿蓉接口,跟在安梦月身边这么久的她,又怎会听不出安梦月的话里有话?
“到底是卿蓉蕙质兰心。”安梦月满意的笑了笑,随口又说,“万花丛中万花开,如果缺少了赤蓝蝶的配成,也算是少了一道极致的风景,人也是如此,这次借着请宴将韩家的当家人请了过来,然儿莫不要错了时机才是啊!”
柳清然皱眉,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意了刚刚的事情,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打起了楚子乔的主意。
“孩儿有心拉拢韩家,只是这韩彩熹为人太过放浪,就算以后平定耀辉,也是个麻烦。”
安梦月长叹,“历代医毒之首出自韩家,而现在的韩彩熹又是兼并着毒医于医生的奇才,一旦平定耀辉,若宫中不能将自己人安排在太医院,为娘总是心有不安。”
“平定耀辉是日后之事,现在定下想必为时过早。”想着刚刚韩彩熹看见楚子乔的样子,柳清然总是觉得会后患无穷,一句话,刚这个话题堵死,日后的事谁又能现在预知?
安梦月见一向谦顺于自己的儿子第一次佛了自己的面子,心里实属不快。
回想着韩彩熹帮楚子乔解围的事情,心下暗暗下狠,看来她有必要自己亲自去找一趟韩彩熹了,如果韩彩熹愿意帮助柳家完成大业巩固大业,她不在乎将楚子乔送给他,任由他将楚子乔做成一个傀儡。
……
风,顺着打开的窗子吹进屋内,带起花雕木床上的柔纱轻幔。
韩彩熹打开自己的随身药包,手上一抖,将药包平铺在圆桌之上,根根银针由长到短,由粗到细,整齐的一字排列,展现在二人面前。
看着桌子上的银针,楚子乔有些惊讶,她只当韩彩熹是给自己解围,不想这厮竟然真会医。
修长的食指在整齐的银针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取出中间的一根银针,韩彩熹微笑转身,对着楚子乔伸出另一只手。
怎么看都觉得面前这只孔雀不太可靠,楚子乔犹豫了许久,一直没有伸出自己受伤的手。
韩彩熹见此倒也不急,慢悠悠的坐在楚子乔的对面,俯身靠近楚子乔的面颊,当俩个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上的时候,韩彩熹轻声一笑,“莫不是害怕了?”
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妖媚面容,楚子乔点了点头,她确实是害怕的,她怕这男人是一个花****的草包。
“噗——哈哈哈哈哈!”见楚子乔点头,韩彩熹忽然大笑了起来,精明算计的眼眯成一道弯弯的刀月挂在白秀的脸蛋上。
“很好笑?”楚子乔挑眉,她什么都没说好吧?
“只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子乔,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收起脸上的笑,韩彩熹再次朝着楚子乔伸出了手掌,“一针方可见分晓。”
看着面前微微摊开的掌心,楚子乔想,反正是手上的伤,离心脏远着呢,自己又何必斤斤计较。
“信你一次又何妨?”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楚子乔微微一笑。
一句简单的话,让韩彩熹瞬间呆愣,如狐狸般勾人的眸子定格字某一处,眼中光彩尽失。
抬起手在韩彩熹的眼前晃了晃,楚子乔疑惑,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
眼前的晃动让韩彩熹回神,拉过楚子乔不安分的手平摊在自己的面前,垂眸下针,专心的为楚子乔处理起了伤口。
冰凉的触碰,冻得楚子乔一个哆嗦,侧眼看了看外面大飘的太阳,楚子乔犯起了嘀咕。
明明外面是三伏的天,为何他的手指却是这般的冰冻刺骨?
回眸正想说‘你是死人么?’不想却是被眼前的片刻美好弄得哑口无言。
长眉细敛,美睫轻遮,低垂的眉眼将精透到人心的眸子挡住,只剩下一根一根微微卷曲的浓密睫毛,在细瘦的锥子脸上,留下一层浅灰色的阴影。
“你如此窥视我,是要付银子的。”将楚子乔手上的最后一块碎片挑出,韩彩熹抬眼对视,语气轻佻柔媚,说完还不忘前倾着身子在楚子乔的耳边呵出一口热气。
“你很缺钱?”收回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细细的查看,不得不说这韩彩熹的手法确实一流,因为整个过程中楚子乔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我向来爱财,所以从来没有嫌它们多的时候。”收起手上的银针,韩彩熹起身走到楚子乔的身后,冰凉的双手轻轻覆盖在楚子乔面颊的上,由着下磕一点一点向上,轻轻描绘着楚子乔面颊的轮廓。
“你不怕我切了你的双手么?”转动着自己的手腕,楚子乔轻声问道。
楚子乔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虽然性格谈不上保守,可也没有开放到任由别人采摘的地步,要不是眼下韩彩熹处处行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想必此刻已经被暴脾气的楚子乔一脚踩在地上了。
带着细微的笑声,韩彩熹的手指离开了楚子乔的面颊,复而摸上她丝毫没有捆绑的一头华发,不禁感慨,“如此完美无瑕的坯子,如若做出傀儡玩偶,一定会是天价难求。”
赞赏挺多了,也是会腻歪的。
自从楚子乔不再遮掩风华开始,已经对赞赏这个词没有太多的触动了。
韩彩熹的赞赏,倒是让楚子乔觉得新鲜,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家伙并不是欣赏或者羡慕,而是再给自己做着一个整体的估价。
不过,她的豆腐岂能是说让人吃就让人吃的?
不动声色的抬起自己的手掌,摸上还留恋在自己脸蛋上的手指,顺势向上抓住身后韩彩熹的手腕,起身弯腰将身子拱起一个弧度,后脚用力向前带起,片刻间刚刚还站在楚子乔身后的韩彩熹,被楚子乔掀起仍在了前面的床上。
“当家的!”一直站在门外的大汉听见了屋里的响动,豁然推门闯入。
看着闯进门里的大汉,楚子乔冷笑,“这是我的房间,你家当家的没叫你先敲门再进来的规矩么?”
“你这女人少自以为是!”早上的仇加上现在恨,让大汉瞪着上前一步就抓住了楚子乔的手腕。
楚子乔看着自己被大力钳制住的手臂,轻哼一声,正想拿着这大汉出出气,不料这时床上忽然传来一声柔柔的话语“没事。你下去吧。”
“可是当家的……”大汉瞪着楚子乔,很不甘心的样子。
黯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少了柔软多了叱喝“滚!弄坏了她你赔的起么?”
大汉见韩彩熹动怒,当下放开楚子乔的手臂夹着尾巴逃出屋子。
楚子乔侧眼瞥着,床上已经侧过身子,单手支撑着自己脑袋的韩彩熹,“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价值连城的上等珍宝。”韩彩熹笑,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醉人。
呕……
楚子乔心里一阵干呕,这厮真把自己当成了货物来对待。
见楚子乔不说话,韩彩熹忽的抬起自己的一条长腿,套着白色袜套的脚轻轻滑动着自己的另一条腿,媚眼飞飘,轻轻对着楚子乔一勾,“哪天烦闷了柳家少爷,不如来我这里试试?包君满意~~”
不得不说,床上的韩彩熹很迷人,风情万种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荡漾着的媚态。
但是楚子乔却觉得这个男人危险之极。
他就好像是罂粟花一样,用魅俗惑世的倾国外表将被他吸引的路人骗来,在沉迷中对他上瘾,却再想要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毒已经深入到了你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
“死变态!我警告你滚我远点,不然指不定哪天我戳瞎了你那双狐狸眼!”推门而走,将韩彩熹仍在自己的床上,楚子乔并不好色,更不会触碰标记着危险的美好。
刚刚走回到院子的铃铛看着楚子乔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担忧的快步上前,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楚子乔反拉着走出了院子。
走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楚子乔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小姐?”铃铛看着余气未消的楚子乔,心里担忧那个韩当家是不是又刺激自己小姐什么了。
“铃铛,去你那坐坐。”死死的扣着铃铛的手腕,楚子乔心头忽然涌起一丝苦涩,偌大的地方富丽堂皇,却连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狗窝都没有,真是好笑。
将楚子乔的那一抹苦涩看在眼里,铃铛一直坚定秘密的心,再次动摇了起来。
“铃铛?”见铃铛愣神,楚子乔拉了拉手。
“小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走?”铃铛忽然看着楚子乔,大眼睛湿润了起来。
“傻丫头,我欠下的东西还没有还清,如何半途而废?”揉了揉铃铛的小脑袋,楚子乔笑,她也很想走,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