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扶正被翻的酒盅,顾儿看着无动于衷继续饮酒的安乂王,小脸上微愣了愣独自寻声朝回廊望去。
来人正是茵思王妃,穿着得体,气质不失端庄大方,一身素紫锦长裙衬出高挑修瘦的身材似一朵水莲花,步子轻盈显得身姿体态优美,唯感可惜的,是略施粉黛俏城佳美的容颜上,也难掩已流逝的三十年岁华,细看,眉梢暗藏忧郁思念,眼角别有用心的满足恰巧出卖了酒窝的漩伤。
走进了亭阁步停安乂王身侧,微微福了福身子,笑诚见礼,“臣妾给王爷请安,喜迎王爷回府。”
听了,饮尽壶中酒,安乂王俊颜上一笑,“王妃无需多礼”,起了身扶茵思在桌旁坐下,自己坐回原先位置,关切的慰问带有晚长辈之分,“王妃近些年,身体可安好?”
茵思微微一笑,心里默念刺痛人心的近些年,刚刚浮生的甜蜜在渐渐愈沉,她连自己都不知近些年,没他在身边,她可曾安好过?她知不该有此类想法,因,她岂敢忘记,他为何偏偏会娶一个丧离夫君已有孩儿的女人。
于当年,对他,可拒皇帝赐婚,对她,也算是救自己和祥儿出水火之中,给了一个安身立命的金鹊巢,合情合理,对两人都好,可,她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她的心,早已放在坐身边的男人身上,垂首逼回眼里点点泪星光,抬了头笑回,“多谢王爷关心,臣妾身体安好。”
安乂王接过丫鬟递上满盛的一壶酒,倒入盅里,饮酒换为品酒,看向茵思悠悠的仅说,“那就好。”
顾儿看茵思王妃,却不像看其他那些美人盯着目不转睛,听着两位大人慰言易语一来一回,顾儿拍拍空腹肚皮,自顾伸出小舌头,想尝一尝盅里余剩的酒味。
不料,舌头还没来及伸进酒盅里,再次被一只大手毫不留情的夺走,安乂王厉声笑斥,“小刁奴,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的酒,你也敢尝。”
“哥哥”,顾儿想抓,扑了空,伏身在桌上拉苦了小脸,激动急的脆声问,“我什么时候能吃到肉?我快饿死了。”
这么一说,倒是让安乂王转而质问身后的丫鬟,“慕管家呢?去,剔了蔬食,每盘佳肴,本王都得见到肉。”
丫鬟胆怯的小心翼翼张望庭院,回了慕管家在后厨,忙领吩咐盈步退下。
“呵呵!”,顾儿呲牙笑了离位走到安乂王身边,贴的近了,稍吸吸鼻就能闻见酒气,小脸上懵懵懂懂蹙了眉,急速抢过安乂王放下的酒壶,一本正经的劝告,“哥哥,你不可以再喝了,你喝饱了,等会就吃不下肉了。”
“哈哈”,如此有趣的劝酒说法,他还是第一次耳闻,不禁受听的招手不喝了。
堂堂安乂王会在一个小孩童面前妥协,颇感诧异的无非就是茵思,她也情不自禁的想仔仔细细打量,怀里抱紧酒壶的顾儿,这一看,更是暗暗心惊,来时,都怪自己一颗心思全放在了王爷身上,以至于没看清亭阁里还坐有一位小儿,除了相貌天差地别,装扮竟如模如刻。
唯仅让人疑惑好奇的,是俩人错乱的称谓,小刁奴?哥哥?茵思越想越糊涂,忍不住笑了看向安乂王开口询问,“王爷,臣妾看这孩子伶俐机灵,不知是哪位府上……”
“慕容府上的小刁奴当之无愧,哈哈!”,笑后瞧看发愣的顾儿,安乂王一揽小身子放坐在怀里,双臂抱紧,借顾儿撑住自己的身子,带满酒气的薄唇贴吻小脸,亲了一口,俊颜上笑昵轻语问,“顾儿,你为何就这样的小不点大?”
茵思静察安乂王举止,伤神失笑了笑,让她想到远在军营的祥儿,快一年没见了。
“哥哥,好香”,顾儿笑呵着深闻飘逸到亭阁内的肉香,不理安乂王的问话,扭动着身子想吃肉,迫不及待的放下酒壶,又拿起递给安乂王,眨着大眸脆生生的愣说,“哥哥,给你喝。”
接了,安乂王如顾儿的愿松开双臂,任顾儿坐回位上眼里只有肉。
一银盘接着一银盘美味佳肴齐齐摆放上了桌,伺候的丫鬟们揭了银盖,香气融合白气腾空抽起,各色鱼肉海鲜勾直了顾儿眼珠子,丫鬟布好的碗筷都忘了用,拿手就上,被猪肘子烫的立马又缩了回。
安乂王倒饮着酒,笑看心急脑热的顾儿,不慎,酒全洒湿了衣袍。
“王爷”,茵思忙起身,拿袖里锦帛帮着安乂王拭擦衣袍,浓烈的扑鼻酒气不得不让她心疼劝慰,“王爷,你醉了,臣妾恳请扶王爷去歇息。”
回廊上一寸一寸撑起了长灯,悬挂的灯笼里也一并添上了灯火,瞬时,整个王府如白昼般明亮宜人,身在亭阁内遥望水中叶荷,加上伴鼻的酒肉香,感叹岁月犹为味妙多姿也不过如此。
被钦指的两位男老奴在顾儿两身侧,小心慈笑的伺候,顾儿手点到哪道菜,哪道菜就进了顾儿碗里,兴奋小脸上吃的不亦乐乎,不经意抬头却见哥哥被扶起转身想走,顾儿忙丢了手里鸡腿,一溜跑上前揪住安乂王衣袍急问,“哥哥,你去哪?我”,回头看没吃完的满桌肉又不知如何是好?咬唇想了接着哭腔说,“哥哥,顾儿不吃肉了,你去哪?我也要去。”
安乂王停下脚步,未转过身。
茵思转头看紧揪王爷衣袍不肯放手的顾儿,对站一旁的两位老奴使了眼色,笑了安抚惊慌的顾儿,“顾儿,这里是安乂王府,王爷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先扶他去歇息,等你吃饱了,就能见到哥哥了。”
顾儿嘟起嘴,松手放了衣袍,两位老奴见状,一人牵了顾儿一只手,茵思扶着安乂王走在回廊,顾儿仰望两抹相称的身影愈渐愈远,突然,好像看懂了些什么,她很想快点长成大人。
茵思扶了安乂王歇在仕思居,是她入府的洞房栖身所,尽管,等候了一夜,仍是不见他人。
这些年,也只今晚,她才算尽了妻责,亲力亲为伺候夫君宽衣安歇,认真细看躺在床榻上阖了眼的男人,眼角的满足甜到了心。
窗外的月色高悬,夜渐深。
屋子外却传来一阵阵匆匆慌乱的脚步声,茵思笑看安乂王一张年轻俊美的睡颜回了神,担心会受了动静惊扰,起身离床榻前走向房门。
安乂王睁眼,喝醉是真,酒醉的不省人事实属不得已为之,他愧对的女人有多少?他不知?知道的也就唯此一位身旁的王妃。
“哥哥,我要哥哥”,安乂王阖上了眼,听见外头是顾儿的哭喊声又睁了开。
紧接传来老奴的劝慰声,“小公子,王爷和王妃已安歇,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茵思开了门,也想着要好心劝解,可见到顾儿一副披头散发,怀里还抱了一个枕头的模样,不觉暗吃一惊,她恍神间,看到的顾儿好像是一位女娃,思虑后,一想到她的祥儿披头散发,看的恍神也带几分女娃相,放了心,又立马提起,她不解顾儿抱着枕头哭喊哥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