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松,顾儿沉身落地,不屈的小脸上咬唇闷声吃痛,安乂王漠然俯瞰了一眼转身离去。
“哥哥不要走”,顾儿爬起身,一时没稳住脚,摇晃的小身子被仕祥及时搀扶,替了安乂王回,“父王就是爹的意思”,说起,脑子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英俊坚毅的脸,几年里,从清晰变得愈发模糊。
老头以前经常说她是个没爹娘要的孩子,顾儿眨着无辜大眸,愣看渐渐被暮色吞噬的白袍身影,挺拔凛然让人望而心生畏惧,若用了心看的仔细,又岂容易忽视染上肩头的孤独凝思。
顾儿转头问仕祥,“你是哥哥的孩子吗?”
仕祥轻摇头紧接点了点头,在他眼里,父王早已是亲爹的身份。
“哥哥等等我”,卷手送小嘴巴边,脆幼喊声瞬时加大了两倍,白袍身影顿了顿随即停下,顾儿欢乐的张开双臂,踩着安乂王留下的步印,追奔向转过身俊颜上勾起嘴角的男人,纵使暮色笼罩俩人,此景亦美如画!
拎小身子抱怀里,安乂王抚上顾儿的肚腹缓轻缓重揉捏了一把,嘴角惯带了邪魅一笑语气警告,“父王是你能叫的吗!你还没那个……”
“我不要叫哥哥父王,我不想成为哥哥的孩子”,顾儿说的认真坚定,小手握住抚在肚腹上的大手,笑的咯咯乐。
营帐外梁木架上依次置放了隔排灯笼,三人走到营前,众将和集聚的将兵们已在等候安乂王回营用膳。
锐眸无意扫视了惊诧的众将一眼,安乂王放下顾儿轻拍小脑袋示意上前,厉肃提醒,“我之前怎么嘱咐的,现在当着将士们面再说一遍。”
众将士们黝黑刚毅的脸上看则风平浪静,心里皆是疑惑重云。
顾儿瞧看站在身前周处一张张绷紧的眼生面孔,因下山后各形各色人见识了不少,两小眼珠子轱辘儿转淡定无好奇,回头愣看安乂王一眼,发出低嗡嗡的稚幼音说,“我叫慕容顾……”
“大声说。”
忽如其来的威慑声让小身子一颤,顾儿抬起头昂首挺胸,“我叫慕容顾,是安乂王的小侍从,七岁了。来此和你们一样志在胸怀,战为天朝。”
“志在胸怀,战为天朝。”
达到共鸣顿时举落兵器,数万人紧接异口同声,“志在胸怀,战为天朝”,威势气慑高昂,震响了整个军营久久不息。
收回了“今晚不准吃饭”责罚,营宴后,安乂王吩咐仕祥带顾儿去西帐陵歇息。
深夜,主帷帐内依旧在挑着灯火,安乂王端坐台案前,全神贯注手里的兵书,突然帐帷上映出一道身影,锐眸只是稍稍微视了一眼,泰然自若翻了一页书纸,命令,“出来。”
帷帘被掀起,走进着单衣束发的顾儿,小脸上毫无睡意问,“哥哥怎么还不歇息?”
“嗯,就歇了”,安乂王说着放下兵书看向犹豫不定的顾儿质问,“半夜不安歇,来找我有何事?”
顾儿走到安乂王身侧自觉蹲坐,盯着兵书封页上四个她识不得的字疑惑,“为什么从今晚起,我不能再和哥哥睡?夜里没哥哥在顾儿身边,我睡不着。”
“这里是军营,而顾儿,时刻都得记住自己是何身份,等时日长了,日渐习惯就好”,安乂王站起身,厉喊,“来人。”
立马一位守帐将兵进入,瞥了一眼嘟起嘴巴想躲的顾儿唯诺。
俊颜上嘴角勾起嘲讽的一笑,安乂王走回顾儿身边一拎起,将空中踢着双脚反抗的小身子放将兵面前,没追究守帐失职只声吩咐,“带她去歇息。”
“哥哥”,顾儿屈着脸转身,恰好给了将兵机会,扛上肩退出了帷帐。一夜里,外头断断续续传进顾儿被送去安歇,又暗自偷跑回来被发现的动静,安乂王帐内灭了灯火,却是不知,实则自己就是顾儿心里幽暗深处的灯火。
翌日晨起,天色还是灰灰朦胧亮。
只见武练场台阶之上摆放几十种类兵器,走近观望,数万将兵各持兵器集营操练实训,一举一喝,精神抖擞的体魄擦出阵阵兵器碰响。
威武神躯挺拔凛然,扫视每两人互为磋武的将士,不时,俊颜上脸色阴沉。
仕祥与一位将兵正对练手,可自见到安乂王,就分了心思,一边应付对手边谨慎的偷睨自己父王一眼,又故作不经意瞧向离不远处出的一颗粗壮树。
安乂王二话不说不质问,松了负背后的手,抬脚,身躯穿行在将士们周侧。
“顾儿”,仕祥瞥见安乂王消失眼前,提声掩喊顾儿迟迟没反应,忙后退步子疾速跑到树下,仰喊,“顾儿,父王来了,快醒醒,醒醒,不能再睡了。”
“哼!”
听身后冷哼,仕祥溜着眼珠子咽了咽唾沫,脸上附笑转过身,一紧绷,“父王早!”
“去”,阴沉的俊颜上使了眼色,仕祥应“是”担忧的看了树上只好先归队。
安乂王身近树下,抬眼望,壮实的树干上正趴着顾儿小身子在酣睡,粉嫩的唇瓣微张,清丝口水牵拉危危垂下,准确无误的滴落在靴头上,湿深了黑色。
没急着喊醒,安乂王伸出手,将兵授意取了斧头枪递进手里,旋起斧枪腾翻注入内力一挥树干,传出吱呀声随即裂断,小身子坠落,掉进踏实的胸怀里不太可能,被一只带了些宠悯的脚接住,踢在地上。
操练实训的将兵们视线纷纷被躺地上的顾儿吸引,自然手里的兵器变得迟缓,一一败在不知情的对练手下。
顾儿睡眼惺忪,擦擦眼看清了上空是何人阴沉的俊颜,忽略了阴沉,小脸上咯咯笑了,坐起身问,“天色还没亮,哥哥,我能不能再睡会?”
身在军营之中必要尊规守纪,严格克服苦训,使自己成为一支精兵厉将,然而,他亲自带来的小刁奴明目张胆的偷懒,违反军规。安乂王陪上笑,拎着顾儿走上台阶,当着众将士们面问,“这是什么何地?你昨晚说了什么?”
顾儿睡意已褪尽,看着底下所有人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小脸上憋的通红,提嗓音回,“军营,我说了志在胸怀,战为天朝。”
“嗯”,安乂王指向将士们,训斥的话遇认错的神情说出变了味,“下不为例,今日就责罚你擦兵器,擦不完不准吃饭,若再存心偷懒,择日送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