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的确是一件有益于身心的运动,尤其是每次登上山顶俯瞰绯郡,俯视皇城的那种感觉,会让楚飞羽将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忘了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男人,忘了背上夜夜炽热得让他难眠的凤双飞,也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身后大片的温暖围了上来,低头才发现是黑色的锦缎披风,再转脸不出意外的,撞上了南宫紫炎平静无波的眼神,“山顶风大。”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为楚飞羽系好披风。那专注的眼神让楚飞羽心底没来由地一荡,那一夜月光下那坚毅的侧脸再次浮上他的心头,那个时候他也是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她,淡淡的安慰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让她莫名的安心,他说:“没事了,我带你出去。”而他果然没有食言,家人,名利,君臣……为了护她,他几乎赔上了所有。而这段时间,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烟波楼,守在自己身边,甚至为了掩饰身份不惜染了紫发,遮了双眸,封存了紫湘剑。
某种复杂的心绪在瞬间抓住了他,楚飞羽抬起头看着山风中南宫紫炎随风而动的刘海,不自觉动了动嘴唇,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只是为了那个恩字么?一个恩字在他心里的份量如此重么?为什么值得他如此牺牲?
楚飞羽的话让南宫紫炎忙碌的手僵在半空,他抬起眼睛注视着楚飞羽的双眼,而后者也不闪避,迎视着他的目光。良久,南宫紫炎的手才再次动了起来,整了整楚飞羽肩上已经系好的披风,然后才垂下手开口:“我答应过的。”
楚飞羽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的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南宫石像有的时候还真是……只是他并没有将这些表现出来,伸手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转过身看着山下的美景,淡淡地接问道:“现在我可以继续刚才烟波楼的问题么?”看着楚飞羽有些单薄的背影,南宫紫炎微微敛下眉,刚要开口却又听见楚飞羽接着说道:“不要再说没事,不要每次都把我当三岁小孩子,那两个字我已经听腻了。”他顿了顿,像是犹豫了很久才把话说出来:“你……是不是有必须要做的事?”
“是。”这一次南宫紫炎的回答没有迟疑,不过他很快又补充道:“但我会等凤朝阳回来。”
“那他要是一辈子不回来呢?”楚飞羽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
“不会。”同样是干脆利落的回答,代表着南宫紫炎对凤朝阳的信任。其实楚飞羽从来没有想过凤朝阳会一去不回,所以他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却没想到换来了南宫紫炎如此郑重的回答,倒是让楚飞羽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南宫石像和凤朝阳之间的友情并不怎么深厚呢。
不知怎的,楚飞羽突然笑出了声,他转过身,嬉皮笑脸地看着南宫紫炎,“为什么要等他回来?你怕有人砸了烟波楼还是怕有人把我强掳去做压寨夫君?”说着煞有介事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完全没有发现以他的身高去拍南宫紫炎的肩膀有多么的不协调,“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办就放心去吧!打架我虽然不在行,不过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楚飞羽没正形的玩笑让南宫紫炎一向波澜不惊的面皮微微抽动了两下,压寨夫君?这都是什么称呼?也亏他想得出来。
正当楚飞羽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南宫紫炎的眼神变了,似乎只在霎那间便染上了冷峻。楚飞羽来不及出声询问,已被他大力拉入怀中,感觉到他扯下那条披风将自己整个人罩了起来,直觉地想开口询问,却被一只随后而至的大手将他的话全部堵回了嘴里。
“呵呵呵呵呵~”苍老而沙哑的笑声传来,竟是意外的熟悉,“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躲在这里,还真有胆识呢,怪不得我派出那么多探子都找不到你。”南宫紫炎眯起黑眸,凝视着被众手下簇拥而出的小女人,果然是她,西廊国的黑巫女。
离殇靠坐在舒适的软轿上,绝美的小脸上挂着淡笑,她轻抚着手里的水晶球,额间垂下的碎发遮住了她不为人知的眼神:“南宫紫炎,你以为你这样的乔装就能瞒过所有人么?现在你怀里之人就是苍南国的圣巫女吧?”她的话音未落,南宫紫炎的微眯的双眸中骤然漫起无边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