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竹海云天的临江居里却是忙碌刚歇,青竹小居内一名身材窈窕的年轻女子出出进进,将一盆盆乌黑的血水,一件件换下的血衣端出,然后再从厨舍里端出已经准备好的热茶和小菜放入竹盘中,送入屋内。她眉目清秀,虽不是绝色佳丽,但那柔顺的眉眼,小巧的朱唇配上那一身飘然若仙的粉裙,让她似乎有一种不染尘埃的美。
当然,这些饭食并不是给南宫紫炎和莫夕颜吃的,因为此刻的他们正躺在两张相距不远的竹床上,进气没有出气多,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状态。粉衣女子端着竹盘走到两个隔桌而坐的男人面前,小心地将竹筷摆放在两个男人面前,然后在将清茶,热乎的白粥和拌青笋摆上桌之后,便恭敬地退到了易江清身后,不再动作。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却让自己的五脏庙严重抗议的饭菜之后,凤朝阳拧着眉瞥了一眼易江清,语调里的不满毫不掩饰:“医死人的,你就是这样招待好友的?怎么连酒都不舍得拿出来?”没了刚见面时的心焦和担忧,常年习惯了的称呼又脱口而出。
易江清丝毫不在乎对方的不满,心情大好地拾筷夹了一根寸长碧翠的嫩笋尖,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直到将口中的菜嚼烂吞咽下肚之后,他才放下筷啜了口热茶,漫不经心地说道:“老酒鬼,我已经说过六百八十二次了,喝酒伤身,临江居不供应。”说完,再次拾筷夹菜,嗯~!玉儿的厨艺又有精进呀。
啧啧啧~!什么不供应,明明就有玉儿亲手酿的醇香无比的竹叶青,不舍得与人共享还找借口,这个“医死人的”还真是……背着两个人经历了长途跋涉的凤朝阳终于还是敌不过浑身的疲惫,决定暂时不追究酒的问题,委屈一下五脏庙,也拾起竹筷吃了起来,尽管如此,他却还是有些不满四处张望:“没有酒就算了,怎么就这么一小碟青菜?也太小气了吧?”
易江清夹着一筷青笋的手停在半空,抬起头来瞅了凤朝阳一眼:“你以为我这里是客栈么?老酒鬼,你要搞清楚,你是来求医的,不是来住店的。”
塞了满口青笋的凤朝阳也停下动作,抬起手用筷子指着易江清的鼻尖责问道:“你还知道我是来求医的啊?就把他们摆在这儿也不想办法,还有心思在这儿吃饭,是想等着他们在这儿自然发臭么?”
易江清慢条斯理地将筷中的青笋送入口中,一边细细品味一边事不关己似的回应道:“这个你放心,在他们自然发臭之前,我会先把他们丢进屋后的碧影潭的。”
“喂!医死人的!你别太过分!”凤朝阳显然不能像他那样事不关己,自然是着急了起来。
眼看两个人饭没吃两口又吵得火热,一旁的粉衣女子不由得轻掩嘴角压回就要溢出的笑意,然后开口圆场:“朝阳公子,不是主人不救,玉儿刚才已经帮那两位清洗过全身的伤口,并且也上过药,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要让他们真正脱离危险,主人手里缺少两味药材,所以才迟迟无法着手医治。”
“药材?”凤朝阳先是一怔,然后放下手中的竹筷,站了起来,“医死人的,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取。”
听到他的话,玉儿不由得轻呼一声:“不可!万万不可!朝阳公子,你现在的情况去不得呀!”
凤朝阳偏过头看了看床榻上全身裹满白布的莫夕颜和奄奄一息浑身散发着冰冷之气的南宫紫炎,声音低沉却异常的坚定:“有什么去不得的?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我凤朝阳也非得要降龙伏虎。”
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吃饭的易江清突然抬起头看着凤朝阳略显疲惫却志在必得的眼神,嘴角竟是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个曾经孤独消沉到将自己的心封闭,甘愿背负叛国罪名的男人,竟也会有今日这样的改变呀?也许从今之后自己不再是他唯一的朋友了,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落呢?
“碧寒潭千丈之底的千年寒母,以及潭中与千年寒母的寒气互为牵制的赤麟兽。”放下手中的筷子,易江清也站起身来,一字一句说出了凤朝阳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