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亮在思考着,想什么办法才能让俗小花从迷网中解救出来呢?他自己再去做工作可能不一定有明显的作用。他知道女人一旦痴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更何况他自己就是被痴情的对象。只怕越拉越紧,越陷越深,更不能自拔。得换个人去,而且最好是女人去做工作。女人对女人,更能设身处地。那么派谁去最好呢?他想过很多人,经过反复分析,他认为让他爱人张晓丽去比较合适。她既是女人,又是他范明亮的夫人,也许她出面更能够得到恪小花的理解,也就是说容易使佫小花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换到假如她就是范明亮夫人的位置上,也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是范明亮又想回来,派夫人去有上述好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夫人能够理解他范明亮也许好说,如果不理解,甚至误会他范明亮,问题就更复杂化了,反倒加深矛盾,叫他范明亮左右为难。到时候他范明亮可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怎么办啦,怎么办?事到如今好为难!范明亮深沉的感叹:“世界上什么问题都好处理,惟独情感问题最难解,分不清,理还乱。范明亮选择来选择去,想过去又想回来,确实找不到两全其美的人,看来也只能让夫人去辛苦一趟了。
范明亮找到夫人张晓丽,张晓丽还没有听完丈夫的陈述,醋劲就上来了,心里火辣辣的。她怀疑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惹出麻烦来了,才叫她去解围。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呢。张晓丽没好气的说:“你要我给你去摆脱私恋的困惑?好,可以,你先老实坦白,你跟恪小花是怎么勾搭上的?从实说来。”
“嗨,夫人,你说哪儿去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就别逼我了。”
“别蒙我了,你不去勾引她,她会找上门?你范明亮脸上长了花?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夫人,别生气嘛,我要是真去勾引她,还会要你去找她吗?”
张晓丽听丈夫范明亮这么一说,似乎觉得有道理。但她一时又转不过弯来,也无法否定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也不能凭范明亮几句简单的话就轻而易举的消除心中的疑虑。张晓丽由指责转为无语思考。范明亮则忧心忡忡,他耽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耽心妻子想不通误解他,耽心妻子钻死胡同,结果还是钻进去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有什么。范明亮一时没了主张。佫小花的问题没有解决,又多了个妻子误解的麻烦,真是越乱越来问题,越出问题就越添乱。范明亮想,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自己有麻烦还得自己去解决。范明亮带着求助的口吻说:“夫人,无论是什么情况,你先去跟她见一面再说,人嘛,见面三分义,说不定女人最能体谅女人心。如果有必要我再与你一起去做恪小花的工作,你看意下如何?”
张晓丽见丈夫说得这么诚恳,心也就软了。心想丈夫即使是真的勾引过佫小花,现在他要求解脱,也是好的,理当帮他。想到这里,张晓丽便勉强地答应下来。说:“那好吧,我就先去试试,如果不行,还是你亲自去。”
“好,谢谢你。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她可是情热于火,你可千万要冷静,要以冷抗热,万万不可火上加油,油助火势。”
“好了,我知道,我去是泼冷水降温,你去才是干柴烈火。”
“行行行……行了,你又来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张晓丽说完做了一个鬼脸,扭头就走了。范明亮望着远去的妻子,叹了口气,觉得可爱又可气。可爱的是妻子当属贤妻良母,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在她的身上基本上得到了体现。可气的是她不能够很好的理解他,甚至怀疑他。她简单的概括世上所有的男人都那么花心好色,不是东西,她不能充分理解男女之间的正常情缘。但是范明亮的可气之心是善意的,没有半点恶意。因为对事物的看法各有不同,他范明亮的观点不能强加于人,更不能强加于妻子。妻子持不同意见那就由她去吧。
张晓丽按照丈夫范明亮的指点,径直来到佫小花的家,举手敲门。恪小花打开门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不解的问:“你是……啊,你找谁?”
“就找你,不,准确的说应该说是我丈夫找你。”张晓丽故意卖弄关子说。
“你丈夫他认识我?”
“何止认识,不过你先不要怕,我也是女人,而且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女人。你放松点,先给我让个坐,坐下说话心诚嘛。”
佫小花这才想起来,应该先给客人让坐,紧张的气氛在这让坐之中松弛了下来。但是佫小花还是猜不出她是谁家的太太,便开门见山的问:
“请问你先生是……”
“姓范,名亮,范明亮是也。”
“嗬,范太太,失敬失敬,那就请上坐。”
“佫小姐别客气。”
“你是上客,请都请不来的。”
“这么说我是沾了我丈夫范明亮的光罗。”
恪小花听出范太太话中有话,不好明问,停了停,答非所问的说:“好,好好好,来者都是客,你先请喝茶,喝茶。”
恪小花递上一杯茶,又把自己坐的凳子往范太太身边移近了一点,客气的说:“今天愿听范太太教诲。”
张晓丽从进门到现在,虽然话不多,也不太尖刻。但是佫小花心里还是有些慌张,她耽心来者不善,要与她争夺爱神天使。此时恪小花心里也有些矛盾,她在心里想,人的感情世界为什么就那么复杂,老天无眼,叫她爱上一个有女人的男人。两个女人爱同一个男人,情敌相见,格外红眼。张晓丽面对情敌,心里既有一种强烈的痛恨感,世上男人千千万,为什么偏偏与她相争?又有几分理解之心,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她认为人字最好写,最简单,一撇一捺就是人字,可做人就难了,做女人更难。人的思想是复杂的,情感也是复杂的,有时也是身不由己的。要善解人意,得理解人,有事好商量。因此,她今天跨进恪小花的家门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交心谈心的。所以张晓丽尽力表现得心地坦然,不能叫人感觉到她有盛气凌人之势,便和气的笑着说:“小花呀,尽管我们素不相识,但我愿意与你像姐妹一样坐下来谈谈好吗?”
“好啊,既然范太太这么友好,我就高攀认个大姐。”
“好,既然你肯认我这位大姐,我就实话实说,说错了你就别见怪。”
“不怪,我哪能见怪呢,谢你还来不及呢。”
“小花呀,我们都是女人,你就实话告诉我,你对范明亮究竟爱到什么程度?”
“既然大姐问得这么诚恳,我就实话实说。首先我要说对不起大姐,我不应该去爱你爱的男人,我也知道范明亮很爱你。我爱范明亮从客观上讲是一种荒唐的爱,是我一相情愿的爱,可以说叫做爱你没商量。我也知道不应该去爱有女人的范明亮,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是范明亮救了我。我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只想一死了之,是范明亮使我重新鼓起活下去的勇气,是他使我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是他使我重新燃起已经熄灭了多年的爱情火花。我爱他爱到疯狂的地步,我一想到他,就不可名状,不能自我。我也知道他不能离开你而跟我结合,我也没有要求他离开你而跟我结合,我不图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不论范明亮是什么情况,何种态度,我都爱他。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既然你那么爱他,你想过我更爱他吗?”
“想过,我知道范明亮爱你。但我没想过要范明亮离开你,我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得到范明亮,可我爱范明亮则是真心诚意的。”
“原来是这样。听你一席话,我也看得出你是真心实意,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也说句真话,本来我是范明亮派我来做你的思想工作的。他要我告诉你,爱他是不现实的,要你另外找一个合适的男人,不要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可我听过你一席话后,心里反倒矛盾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此时,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样吧,我回去重新考虑一番,考虑好了再来找你。”
“不,你不需要考虑,这是我个人的事,你还是你,范明亮仍然是你丈夫。”
“我也可以说考不考虑是我的事。今天我心里很乱,改日再说吧,告辞。”张晓丽不等佫小花回答,就自我结束谈话,一边说着告辞,一边起身便走。
俗小花也不便久留,只好让她好走。张晓丽急匆匆地走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心绪像一团乱麻,什么问题都想,想什么都很矛盾。她首先想到自己,她认为她比恪小花更爱范明亮,与范明亮生活近20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也没有海枯石烂的海誓山盟,只有平平淡淡的生活。爱在心里,爱得默默无闻,爱得不声不响。俗话说平淡才是真。也许就是平淡把他们真真切切的平平稳稳的紧紧连在一起。她不求轰轰烈烈,也不求大富大贵。她只求一个普普通通的真情真意的丈夫,只求一个粗茶淡饭平平安安的小家,这个小家不可没有范明亮。可是佫小花那么深爱自己的丈夫,就她的普通、平淡观而言,佫小花更比她张晓丽更爱得热烈疯狂,就这一点而论,张晓丽认为应该成全佫小花。她认为人在考虑自己的时候,也应替别人想一想。到底是为自己考虑,还是替恪小花着想,张晓丽举棋不定。她想成全别人是一个人的美德,更是一个女人的美德。为自己考虑也是天经地义,自古谁不考虑自己?中国不是有一句常言,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我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比男人自私心更重的女人,又怎么能不考虑自己呢?尤其是当今社会40岁的男人离婚后,都很容易的找到20岁的女人,而30—40岁的女人离婚后却找不到男人,40—50岁的男人自然不会要她们,50—60岁的男人又嫌老。这就是说男人都可以找到年轻的女人,而女人则找不到合适的男人。那么她们又要生存,从生理上生活上都不可能就此脱离男人,可她们恨男人,可又要找男人,往往就非法同居,做男人的情人。这种社会现象到处都存在,中南也有。别说30—40岁的女人,就是俗小花这样还不足30岁的女人,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人么?找她张晓丽的男人范明亮,不也是做情人之爱考虑的么?如果我张晓丽替恪小花着想,成人之美,让贤于她,那么我张晓丽就要像那些30—40岁的离婚女人一样,找不到合适的男人,自然就只能做男人的情人。但我张晓丽不愿做男人的情人,只能做男人的妻子,范明亮的妻子。是夫妻举案齐眉,还是与己分离成人之美?张晓丽陷入了极度矛盾之中。
张晓丽回到家中,他要问一问丈夫,看看丈夫是什么态度。她原来怀疑丈夫与佫小花有不正当的关系,只是遇到麻烦了,才让她去解围。现在她张晓丽基本了解丈夫范明亮与恪小花仅仅是一相情愿,至少可以说还没有发展到不分你我的程度。她想范明亮对佫小花一定有情,至少有好感,男人对女人丝毫无情的事,恐怕世界上不存在。丈夫范明亮老虎岩英雄救美女,医院送巨款抢救少女,法庭上帮女人打官司就是证明。但是丈夫范明亮究竟对佫小花有多少情,她心中没底。张晓丽一进门,范明亮就笑脸相迎,满脸堆笑说:“怎么样,马到成功吧?”
“马到成功,人到却不成功。你说恪小花那么爱你,你真的不动心?”张晓丽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
“说实话,恪小花是个大好人,可是再好也不能一男拥有二女啊。”
“你是说要我让位,成全你们吗?”
“不不不,我范明亮对天发誓,对你张晓丽决无二心。”
“好,就算你没有二心,一心一意。如果我要主动让位,成人之美呢?”
“夫人,你这不是说气话反话吗?”
“不,我是真心实意的。”
“行了,别说了,越说越离谱了。”
范明亮有点生气了,走进书房看书去了。张晓丽见丈夫生气了,也不再多说,干脆进卧室睡觉。范明亮在书房翻着书,却没有真正静下心看进去,他有意无意的又想到了自己,撤职后无所事事,情感纠葛又如此麻烦苦恼。想着想着,曾盟生了的著书念头又涌上心头,写小说,既可摆脱情思苦恋之困,又可树碑立传。俗话说仕途一时荣,文章千古事。范明亮开始酝酿长篇小说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