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死寂的夜,连呼吸都觉得沉重。我没有心力再去想其他。一年了,不知不觉中我在古代过了一年。我该三十岁了。为何还似情窦初开那般全心投入、奋不顾身?我不忍,总是那般不忍,谁对我好,我便加倍地对谁好。我从没遇到过对我用情至此的男子,我爱上他,是回报;但是他又亏欠了我,他要拿什么来还?
忽然,一阵香风飘过,红云应声倒地。我知是夏盈,他轻功极高,而且随身带着女子的香粉。
“你来做什么?”
“丫头跟我久了,脑子也聪敏了。”他若隐若现地站在窗边。
我没心情搭理他,看来他早就对我了如指掌。
“我想帮帮你,可之后你得如何报答我呢?”
“不劳你帮?让我自生自灭罢。”
“我可舍不得你进宫啊!各方呈上的名册全让我偷出来烧了,你安心睡觉罢!”
他嘻嘻哈哈地走了,我一惊,他居然能从皇宫将那么多名册偷出来?少说也有几十册,竹简那么重,他怎么运出来的?
这么说来,就该以明日朝堂之上的举荐为准。父亲一力将我挡下,我便不用入宫了。父亲也是害怕我入宫后身份被皇上识破,欺君可大可小。不过箕子,我心疼他,他只拥有帝位上恒久的孤独,权力却被生生剥夺去了。
一切都等明天的结果了!
早早我便起来,没有睡意,忽觉秋意乍起。红云说已经十月了,入秋了。一切竟在不知不觉中。
“老爷下朝了!”立秋敬业地跑过来报信。我急忙提了裙子就赶了去。
“父亲!”
他面色凝重,像是憋了口闷气在胸口,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我知事态严重,于是静静站在一旁倾听彼此的沉重的呼吸声。
最终,父亲长叹一声:“为父无能……”
我心中一颤,难道……
“册封大典在定在元始四年二月二十,就是明年。”
我无语。
“一群废物!昨夜白忙了一晚上,只知趋炎附势!一班小人!”父亲忽然怒叱,一面在房里踱着快步。
既然名册都被烧了,父亲昨夜也到处去游说。那我怎么还是上榜了?沉默半晌,我问道:“父亲,究竟出了何事?”
“昨夜,所有名册不翼而飞!这倒也是帮了我个大忙。于是我建议索性不用选十二女,大家集体商讨举荐一名名门之中最为贤德的女子立为皇后。岂料此时卫太后的名册从千里之外送来,皇上命人当场宣读,里面仅写了两个!”
“我的名字?”我声音颤抖道。
“是!她究竟安的什么心思?!殊不知朝臣一看皇上龙颜大悦,全都见风使舵,将你夸赞得只得天上有的仙女一般。唉!失算!”父亲重重的一拳捶在柱上,绕梁许久。
入宫,预料之中,但封后却是意料之外。
我双眼紧闭道:“这么说来,真的是无力回天吗?”
“苋儿,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若这次你再逃婚,诛三族可就连太皇太后都挡不住了。”
我深吸了口气,欣然道:“不逃,苋儿愿当皇后。”
父亲望着我,眼里透露着复杂的情感,我不去探究,平静地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