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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涯地角有穷时

如果人生不会有相遇,我们都只是单纯的自己,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世界里。这样,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拥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伤痛了。

报告出来了,似乎杜悯情这个女孩子注定要成为悲剧一样,她的眼角膜跟薛离的很匹配。

蓝小萍拿着检查报告,神色复杂的交给了杜悯情,一方面她不想让杜悯情这么傻傻的付出,另一方面又不想薛离就此以后瞎掉,她真的很是为难。

杜悯情在看到手中的检查报告后,她只是淡淡一笑的对蓝小萍说道:“蓝姨,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蓝小萍抚摸着杜悯情的头,用自己可以听的到的声音呢喃着说道:“如果,你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如果杜悯情可以是蓝小萍的女儿,那么或许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引刃而解了,只可惜她不是。

杜悯情把从护士那要来的白色纱布,缠绕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蓝小萍看着杜悯情所做的一切,眼睛红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杜悯情只不过是在提前习惯失明的生活而已。

蓝小萍看着杜悯情轻声说道:“悯情,你有什么愿望吗?蓝姨一定帮你实现。”或许这是蓝小萍唯一可以求个心安的理由了。杜悯情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蓝小萍看着眼前坚强的女子,她猛的一用力将杜悯情揽入怀中道:“如果不愿意,蓝姨不会强求你的。”

杜悯情在蓝小萍的怀里,哭着说道:“我愿意,只是我想跟薛离好好的在一起,就过一天,蓝姨你能答应吗?”蓝小萍苦笑着说道:“蓝姨,有这么不通情理吗?你跟薛离注定这辈子情深缘浅,不是你的错,是蓝姨的错。我会安排,让你们好好过一天的。明天吧!就明天,我让医院放你们三天假,不过必须等阿离在医院将药什么的都弄好,好不好。”说罢,蓝小萍看着怀中的杜悯情,这一刻她真的很是心疼怀中的这个女孩,她故意多给杜悯情两天的时间,或许是弥补一下她吧!

可是,这是能弥补的了的吗?蓝小萍不知道,但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杜悯情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不用了,就一天吧!多了,我怕我会舍不得。”听着杜悯情的话,蓝小萍的心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这时,张自谦送饭来到了杜悯情的房间,蓝小萍看了看时间,也回去薛离那边去照顾了。

张自谦将饭菜,放在了房间的病号桌上,开心的喊道:“悯情,快来,今天我有做你最喜欢吃的竹笋炖肉。”杜悯情摘下脸上的白纱布,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张自谦,看着他一脸的开心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对自己这么好的朋友。

杜悯情想了好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自谦,检查报告下来了,我和薛离的眼角膜完全匹配,我下个礼拜就要动手术了。”在听到杜悯情的话后,张自谦的身躯明显颤抖了起来,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或许知道说了也不能阻断杜悯情已经下定了的决心。

看见张自谦脸上已经凝固了的笑容,杜悯情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伏在张自谦的肩膀,强颜欢笑道:“嗯,好香哦!自谦,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还没吃吧!咱们一起吃吧!”杜悯情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了张自谦,张自谦红着眼睛盯好了杜悯情。一直以来,他都在心里安慰自己,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杜悯情的眼睛怎么可能会跟薛离相匹配。

然而,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居然被杜悯情碰上了。张自谦甩开了杜悯情递过来的筷子,他第一次对杜悯情发火了,一直以来,在杜悯情面前,张自谦都是把自己放在了最后面。只是今天他真的很生气,他吼道:“你这个傻子,眼睛都要给别人了,你都要瞎了,还这么开心,你还吃的下饭。”

杜悯情将筷子捡了起来,走进厕所清洗了起来,一边洗着还一边笑嘻嘻道:“人是铁,饭是钢嘛!还是你教我的,我们一起吃饭吧!人家都快饿死了。”说罢,将手中的筷子重新递给了张自谦。

张自谦红着眼睛接了过来,看着杜悯情吃的开心模样,他却没什么胃口,但张自谦不愿意杜悯情为自己担心,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吃了起来,尽管他越吃越心酸,最后更是将眼泪吃了出来。

张自谦实在吃不下去了,他将手中的碗丢在了桌子上,流着眼泪就跑了出去。

杜悯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努力装出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起来,她努力往自己嘴里排着饭想要把一切的不快,一切的心酸都这么排进肚子里去。只是排着,排着,她也将碗丢在了桌子上,哭了起来。哭的是那么无助,她知道自己的没心没肺又再一次的伤害了张自谦,但她却不能出去安慰什么。

就在杜悯情伤心之际,薛离来到了杜悯情的房间。都说瞎子的听觉是最灵敏的,尽管杜悯情哭的很小声,尽管杜悯情在听到房间里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就收起了哭声,但还是被薛离给听见了。

薛离听见了杜悯情的哭声,自然是很焦急,但他又看不到杜悯情在那里,他只好一边摸索一边着急的说道:“小情,你在哪里,不哭,我在这里。”看着薛离摸索的样子,杜悯情跑到了薛离的旁边,擦拭掉脸庞的泪水,蹲了下来撒娇般的说道:“人家才没哭呢!肯定是你听错了。”

薛离循着声音找到了杜悯情,将她搂了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吻了吻杜悯情的脸庞后,笑道:“是吗?没有哭,你的脸上怎么会有泪痕的。”杜悯情疑惑的看了看薛离道:“你怎么知道。”

薛离爱意的拍打了杜悯情一下,笑道:“那当然,你当我瞎的啊!”听着薛离充满笑意的话,杜悯情却是笑不出来,她有的只是心酸。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面前装瞎子来安慰对方的心灵,不同的是,一个真瞎,一个却是假瞎。

杜悯情知道,薛离是真的很爱很爱自己,她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薛离的胸膛,静静听着他的心跳。薛离搂着杜悯情摸索到了病房中的沙发坐了起来,他摸着杜悯情的秀肩笑道:“听我妈说,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她让我明天陪你出去走走,我带你去我们一见倾心的那条街好不好,然后我们去吃,你最喜欢吃的薄饼,最后我们再去看一场电影好不好。”杜悯情就这么痴痴的看着薛离,好久好久,甚至连他说的什么也听的不是太清,只是心不在焉的说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就在薛离跟杜悯情说着以前的种种趣事时,满头是水的张自谦进来了,杜悯情忙不迭的对他使眼色,而张自谦却视而不见,张自谦来到薛离的面前说道:“薛离,你知不知道,杜悯情下个礼拜就要动手术了,动眼部手术,她……”话还没有说完,杜悯情踢了张自谦一脚,横了一眼接着说道:“是啊!都是蓝姨照顾我。”张自谦还想说什么,杜悯情却将手捂住了张自谦的嘴道:“阿离,我累了,明天我们约好了,别骗我哦!”薛离笑呵呵答应了杜悯情,然后站了起来,拍了拍张自谦的肩膀笑道:“自谦,谢谢你帮我照顾悯情,我先走咯。”说罢,薛离摸索般的离开了杜悯情的病房。

直到薛离走远了,张自谦才将杜悯情的手掰开道:“你们两个演戏,想演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没了眼睛,你的生活就什么都没了。”杜悯情看着薛离消失的背影,她无所谓的笑了笑,耸耸肩膀道:“所以,我现在在逐渐适应啊!”说罢,杜悯情将那条纱布又将自己缠绕了起来。

张自谦看着杜悯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一步上前将那纱布抢了过来,放在地上用力的踩着,边踩边道:“杜悯情,你以为你伟大是吧!上了手术台,搞不好你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啊!别在这给我装悲情、装伟大,明天就跟我办出院手续去。”杜悯情看着张自谦生气的模样,有这么一个人在乎,真好。只是她,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伤害这个人。

杜悯情笑了笑说道:“别闹了,我不是在装什么悲情,也不是在装伟大,只是我爱他爱到骨子里去了,再说我无依无靠的,死了也没什么人会替我流泪,伤心。”说着说着,杜悯情的泪,一颗颗滴落在那华丽的地板上。

听着杜悯情的话,张自谦不再跺脚,他红着眼睛流着泪道:“我为你心疼,我为你伤心,你说的话,好伤人好伤人。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的死活,与我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关系。算了,算我犯贱,为你这种人,我值吗?”说罢,张自谦就这么向外走去,走的背影是那么心酸与落寞。

杜悯情蹲在了那条落满脚印的白纱布,她含着泪,看着那个爱自已,会替自己心疼的人的背影,她无声的哭了,她哭的是那么心疼。

夜晚,雷声隆隆,预示着明天将不是一个好天气。果然,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秋雨不像夏雨,来的匆匆去的也快,秋雨绵绵,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窗户。

天亮了,薛离在母亲的陪同下如约来到了杜悯情的房间。杜悯情孤独的坐在床上,抱着微微弯曲的膝盖,哀愁的看着被雨模糊了的窗子,一遍又一遍。看的太过入神,直到薛离和蓝小萍走到面前挡住了视线,杜悯情才发现蓝小萍和薛离来了,薛离坐在杜悯情的床上,拉过杜悯情的手关心的问道:“怎么没起床啊!不是说好了要去我们一见倾心的地方吗?我们还要去你喜欢吃的薄饼店,我们还要去看电影,赖床可是最不好的行为!”听着薛离的话,原本就被秋雨弄的多愁善感的杜悯情,抱紧了薛离,哭着说道:“我听到外面下雨了,这样我们怎么能去的了。”

一旁站着的蓝小萍倒是笑道:“这没关系,本来我就打算开着车子载你们去的,毕竟阿离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你们就在车子里看看你们路过的那条街就可以了。”杜悯情松开了薛离向着蓝小萍说道:“那就谢谢蓝姨了。”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载着杜悯情和薛离回到了,当初他们一见倾心的地方。薛离坐在车上,搂着杜悯情的腰深情款款的说道:“悯情,你看不见这条街,就让我一点一点的说给你听吧!”

“这边,是一家宠物店,我还说过等你过生日,就送一条茶杯犬给你的,你还记得吗?这边,是你最喜欢喝的普洱茶馆,那边,就是我们认识的地方,你打工的地点,觅寻吧!这里,这里就是你最喜欢吃的薄饼店,闻到香味了没。”听着薛离的解说,杜悯情不由的疑惑着看向了蓝小萍,很明显薛离肯定在昨天来过这个地方,并且在蓝小萍的配合下,将这里的每个地方都背了下来。

杜悯情很是感动的跟薛离一起走进了薄饼店,三个人一起吃起了美味的薄饼。由于事先,薛离来这边踩过点,将整家餐馆都包了下来,所以并没有人打扰到他们。

最后,三个人来到了一家电影院里,杜悯情好奇的看了看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人,她疑惑的问道:“阿离,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啊!你是不是又把整个电影院包了下来。”听着杜悯情的发问,薛离尴尬的笑道:“没有啦!今天这部电影是我为你准备的,人太多,无法看了啦!”

薛离手牵着手拉着杜悯情走进了电影院的播放厅,杜悯情看着屏幕上的《星语心愿》,只听薛离在旁边说道:“悯情,这部电影是任贤齐和张柏芝拍的,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杜悯情没有用心去听薛离讲的是什么,因为这一切都不需要去了解了,因为薛离的爱,杜悯情能实实在在的感受的到。

杜悯情抱起了薛离,整个人都淹没在了他的怀里,她温柔的抚摸着薛离的脸庞,似笑非笑的说道:“傻瓜,我看不见一切,你就为我用语言编织了一部唯美的电影。其实我说来看电影,只是想感受下电影院内的气氛,我从不奢望,自己瞎后还能看电影,谢谢你,阿离,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说着说着,杜悯情流着泪,吻起了薛离,最后哽咽道:“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今天的,你也不许忘记,不然我就会生气不理你。”薛离忙不迭的保证道:“这辈子,我保证不会忘记今天的点点滴滴。”

杜悯情娇哼了一声,转过身子看着早已经满眼泪水的蓝小萍道:“蓝姨,我们回去吧!今天我好累,想回去休息了。”

誊养的清泪终究止不住这无言的悲伤,在这一刻,蓝小萍是无言的,她从不知晓原来薛离跟杜悯情的爱已经沉重到了如此的地步,她不由的好恨自己拆散了如此浓情蜜意的一对。

只是很多时候,人生真的充满了太多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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