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在彷徨,在迷茫。我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我们内心的凌乱,却是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会从何而落,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唯有在安静的时候,在独处的时候,我们才会深思,为什么那段时间我们会彷徨,会迷茫,可是不管我们思索多久也不会想出那个想要知道的答案,仿佛那就是人生的一部分,缺之不可。
我们无法了解,也无从选择。这是做人的荣幸也是做人的悲哀,七情六欲总是会左右你我的生命。
薛离的详细报告检查出来了,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医生的办公室中,包括后面赶来的爷爷薛清和奶奶孙念。众人站在了医生的办公室中,一脸的沉默与肃然。
为薛离主刀的王医生看着众人的沉默与肃然,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各位,薛离这个病人的病情现在很复杂,现在这个病人的失忆,也不能说很严重,只是他能恢复的可能几乎为零。人体脑海内有一根专门主管记忆的神经,现在这个病人的这根神经上有被我们打散的淤血小粒,现在他的部分记忆完全被那些淤血小粒阻隔,所以这就是病人的大致情况。现在这些小粒依靠现在的医学条件我们没办法完全清除,如果你们家属想冒险再给病人来一次手术,专门清楚淤血小粒的话,我劝你们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危险性我不说,你们也该明白的。而且这个手术能否一定治得好,这个我们也不敢保证。”
医生的话说的很明白也很详细,做为一个医者,该做的、该说的,他全部都做到了,剩下的只能看病人家属们的意思了。
苏不求比谁都着急,她很是焦急的问道:“医生,病人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吗?他失去的记忆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王医生看了看苏不求,很是淡然的说道:“除非那些淤血会自动消除,否则靠手术,先不谈这个手术的危险性与可靠性,就凭现在的医学技术,在一根神经上清除淤血小粒,是根本就很难完成的,几乎就是不可能。就算能完成,是否会让病人的失忆完全好起来还是加剧病人的失忆症,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医生的话,句句如针刺进了苏不求的心里。
内心的软弱和心里的悲伤,都深深折磨着苏不求。
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办法比冒险还要冒险。
蓝小萍搂着昏昏欲倒的苏不求,向医生问道:“医生,现在这个病人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我们家人有什么能做的,比如说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什么的。”医生看着蓝小萍笑了笑,又看了看众人道:“其实失忆的人,是不能经受什么刺激的,电视电影里的那种刺激病人使病人恢复记忆,如果不能恢复只是伤害病人而已。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顺其自然,让病人自己慢慢回忆。现在病人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病人出院后,你们可以带病人去病人熟悉的地方,经历些相同的事情,不过,最好就是顺其自然,让病人自然而然的回忆起一些事情。这属于心理辅导,慢性刺激。”
听着医生的话,蓝小萍笑着看了看怀中的苏不求。不是她不尊重自己的女儿,不是她阻断薛离去找寻杜悯情,也不是她要棒打鸳鸯。
一切的发生,都是上天的安排而已。
同样的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就有不一样的感受。苏不求听的却是潸然落泪,为薛离的不幸而哭,为杜悯情的悲情而哭泣。
在众人陷入悲伤之际,只有蓝小萍朝着那个医生笑了笑,那个医生也是一瞥蓝小萍而笑了起来。只是两个人都笑的那么隐蔽,笑的那么诡异,办公室里却是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诡异。
薛离跟杜悯情之间似乎划上了一条比牛郎织女还要远的银河,牛郎织女隔着银河,虽说遥远,可是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不敢相忘,他们还有一年一次的相会,而薛离和杜悯情之间,他们隔的不是岁岁年年,年年岁岁的不相忘,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隔断了天涯再无相见的可能。
杜悯情对薛离允诺的永恒,虽然几度想丢掉、想扔弃,可最终还是被她深藏在心底最深处。偶尔的午夜梦回,她会视若珍宝般的从心底深处,仔细品味。这份爱,这份永恒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
也许,杜悯情也会希望薛离能如她这样,虽然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可也希望能够不约而同的想起对方。或许这样,杜悯情就很满足了。
只是薛离对杜悯情的爱,他从未丢弃,更是从未想过丢弃。只是命运的折磨,命运的多舛,最终他还是弄丢了。最糟的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丢弃了当初自己视若生命的那份爱、那份永恒。他再也记不得那个他曾经爱过,曾经视为性命的女孩,那个叫做杜悯情的女孩。
如果天怜众生,是否他们还有机会重逢,是否他们会破镜重圆,是否他们可以一起执手待白头,是否…………
所有的一切,又有谁能知道,这些,早已天注定。或许那个医生说的对,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最后,苏不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面对薛离,又是怎么把他带回了家里,那个金碧辉煌,曾经属于他们的新房。
房间里,苏不求眼神空洞,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薛离,而且面对的还是那个深爱自己的薛离。如果那时的薛离是现在的薛离,那么他就不会让苏不求独守空房了吧!如果那时的薛离是现在的薛离,那么他就不会舍得让苏不求独自流泪到天明吧!可是,现在的薛离,给苏不求的却是陌生,却是欲哭无泪。
苏不求看着现在深爱自己的薛离,想起了当初薛离对自己的面热心冷,那时虽然自己的心里不好过,但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至少不会如现在这么的尴尬,不会这么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薛离看着新房里的一切,很是兴奋的对苏不求说道:“当时我一定是喝醉了,所以对这里不是太熟悉。但房间里的一切都给我一种温馨的感觉,不求是你布置的吧!”
听着薛离的夸奖,苏不求只是淡然一笑,如果这个薛离是以前的薛离,如果结婚当晚,他也这么说。那时的苏不求该有多开心,多幸福。
苏不求精心的布置,等待的也就是他的这句话而已。可是,这些话,结婚当晚他没有说,他看都没多看一眼就离开了新房,在结婚当晚就让她独守空房。
结婚那晚,薛离的离开,苏不求只是太伤心了,她忘记了那时的她应该很生气的。在薛离的面前,苏不求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卑微,卑微的找不到自己。
现在薛离说的那种温馨还是苏不求曾经想要他夸奖的温馨吗?
苏不求只是淡然一笑,算是肯定了薛离的夸奖。可就在苏不求笑的刹那,她的心莫名的疼痛了起来,因为这些都不是薛离会对她说的,这些话只是他忘记了杜悯情后才对她说的。
苏不求心酸的流下了眼泪,原来在薛离的心里,自己真的从没有赢过杜悯情。尽管她知道,她自己早就知道,在薛离的心里,她很渺小,渺小的几乎是不存在的。
现在薛离的记忆里没有了杜悯情,他才会想到她。念及此处,苏不求的眼泪划着脸庞而落,滴落在了地毯上。现在这份渴望了很久的爱,在苏不求面前好像不是真的一般。这一切对苏不求而言,都是假的,明明是假的,可为何还要她当真呢?
薛离看着苏不求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痛了起来,好像潜意识中不忍看见这个女孩流眼泪,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想的不是那么的清楚。薛离走上前,将苏不求搂在了怀里,轻吻起了苏不求的脸庞,吻着她的泪,吻着她的脸庞。苏不求本能的想推开薛离,可是仿佛在刹那间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也失去了所有的支点,她无力的靠在了薛离的胸膛,泪流的更凶了。
泪珠,润进了薛离的嘴唇,泪是咸的,咸进了薛离的心,咸进了薛离的脑海里。这种味道,让薛离想起了一些事情,只是太模糊,太不详细了。薛离只记得在自己的记忆里,他不是第一次品尝这种味道了。只是苏不求的泪水里,还溢着一种苦涩的味道,跟自己记忆里的不同,记忆中的泪,应该是甜的。
咸咸的泪珠,让薛离想起的是当初失明的时候吻着还没有失明却假装失明的杜悯情,那时,杜悯情的泪渗进了薛离的唇里,渗入他的心里,那种味道,那种夹带着幸福的甜味已深深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他无法忘怀。
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给过他幸福泪水的女孩是谁,他想不起那个如梦似幻的女孩是谁,他追循着味道去想,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反而觉得自觉头疼欲裂。
薛离推开了苏不求,苍白着脸孔倒在了地上,他用手抱着头,虽然很疼,但他真的好想,想起那个女孩,那个给过自己幸福泪水的女孩,可他就是想不起。
薛离的样子把苏不求吓坏了,蹲在了薛离的旁边,焦急的看着面色苍白的薛离不断自责道:“不离哥哥,你怎么了,都是不求不好,你怎么了,我去找妈妈。”薛离拉住要离开的苏不求,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不求,你不要担心我。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叫做杜悯情的,…………啊!头好痛!”
薛离的话没有说完,苏不求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拿起镇痛药递给薛离,薛离吃了后,休息了一会儿,仿似平息了头部的疼痛,只是面色更苍白了。
薛离重复了刚才的问题道:“那个叫杜悯情的,…………不行,我头好痛啊!把药给我,把镇痛药给我。”薛离的一切都看在了苏不求的眼里,她左手端的水杯,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掉了,杯子里的水洒满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薛离都失忆了,都忘记杜悯情是谁了。为什么上苍还要残忍的把杜悯情成为薛离的禁忌,只要薛离不恢复记忆,每一次的想起杜悯情,都会让他疼痛不止,为什么上天会这么残忍。
难道薛离跟杜悯情的结局就是这样吗?
苏不求的脸色变的好苍白,看着薛离将镇痛药吞了下去的模样,她好心疼薛离,她祈求上苍将薛离的疼痛转给她,让她代替薛离去疼去痛。苏不求坐在薛离的身边,搂紧了因为疼痛而在发抖的薛离,她轻声吟唱着:
爱已不能动
还有什么值得我心痛
想你的天空
下起雨来
没人心疼的黑夜
脸颊两行咸咸的泪水
是你哦是你
让我望穿泪水肝肠寸断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泪
流向海
付出的感情永远
找不回来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
流向海
伤心的往事一幕幕
就像潮水
将我淹埋
爱已不能动
还有什么值得我心痛
想你的天空
下起雨来
没人心疼的黑夜
脸颊两行咸咸的泪水
一曲短短的《泪海》止住了薛离的疼痛,却是唱的苏不求眼泪纵横。仿佛在这一刻,苏不求觉得自己不再是苏不求,而是变成了杜悯情,她在质问薛离为什么会把她忘记。
薛离吻着苏不求的泪痕苍白的笑道:“不哭,我怎么舍得让你流泪。”听着薛离的安慰,苏不求哭的更凶了。
苏不求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了,可还是依稀看见了薛离真挚般的笑容,苏不求缓缓的说道:“你说的这个,能算承诺吗?”
苏不求说的声音很低,薛离没有听清,他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哦!能再说一次吗?”苏不求看了看薛离,仿佛没有听到薛离的问题,苏不求将头倚在了薛离的肩膀上,放肆的哭了起来。她哭的是那么伤心,是那么难过,仿佛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随着眼泪流出来。
薛离的那句话,一个不是承诺的承诺,如果苏不求轻信了,伤的永远都只是她自己而已。所以聪明如苏不求,她选择了不去回答薛离的问题,薛离他没有听清苏不求的喃喃细语,或许是对的。他的没有听清,在往后的日子里给了他自己一条后路,也给了苏不求一条后路。
将来某月某日晴,两个人隔路而忘,他们至少不会那么尴尬,不会那么难堪,他们可以像遇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就那么相视一笑,对于苏不求、对于薛离,也就足够了。
情不知何起,却是让人一往而深。
然一见倾心,却可叹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