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遇白下楼的时候就见千橙正坐在餐桌前翻着报纸,一边翻一边嘀咕:“这黑白的就是没有彩色的有吸引力。”
云嫂朝凌遇白打招呼:“凌先生醒了?早餐是吃三明治配牛奶还是豆浆配油条?”
千橙头也不回:“云嫂,我要油条,和牛奶。”
凌遇白轻笑了一声:“林千橙,你的喜好还真是特别。”又对云嫂说了要吃的早餐,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千橙今天穿一件简单的洋装,七分袖被她改成了无袖,显得嫩藕臂越发的修长。头发披着,不时的垂落下来,她葱白的指尖轻轻一拨拨到了耳后,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让他看半晌。
“你这么关注时事?”凌遇白叠起双腿,离她近了点儿。
千橙闻见他的气息,偷偷的把椅子朝外挪了挪。
凌遇白变了脸色:“林千橙,从苏州回来之后,你好像很怕我?”
千橙心里一慌,被他说中了的心事,她的确很怕他,只要他一靠近,她就很紧张,难以思考,甚至连他身上的味道都不能闻见。从昨天发现这一点之后,千橙给自己制定了一个防御计划,就是必须离他几步远。
凌遇白伸手要来碰她,千橙拿报纸挡住,指着面前的早餐说:“吃早餐,吃完我要去找一份工。”
凌遇白放下手,笑着看她说:“你这是唱哪出?”
千橙说:“不是要用礼物来换我的手表么?去百乐门工作又不算薪水,我总得想办法赚钱啊?”
凌遇白拿过她手里的报纸,上面有一些小小的豆腐块,刊登着招聘启事,敢情她一大早起来就在看这个,是为了赚钱给他买礼物。凌遇白心情大好,问道:“找到合适的了?”
千橙说:“呶,那些,我打算去问问看。”
报纸上她画了圈圈做了记号,凌遇白说:“你真的要去?”
千橙用力的点头,接过云嫂给过来的早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凌遇白说:“我呆会儿要去趟堂里,这几个地方都顺路,我送你过去。”
千橙摇头:“你是谁呀?你是清风堂的凌二少,你送我过去,那些老板有谁敢聘我?”
凌遇白说:“你错了,应该是有谁敢不聘你。就算你日日坐在店里不工作,他们也照样得给你付薪水。”
千橙看了他几眼说:“凌二爷,您会这么好心?那何必让我出去抛头露面,直接付我薪水不就得了/不过,直接把我的表无条件还我不就得了?”
凌遇白半是好气半是好笑,看了她一阵,最终败下阵来:“行,你不要我送,你自己过去,小心点儿。”
千橙偷偷打量他,这个男人,自从从苏州回来之后,似乎变得很不一样了,现在还让她一个人出去自由活动,会不会有什么圈套。不过管他呢,能出去就是好的。
凌遇白吃得很快,估计是几天没去清风堂,之前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急着要去见凌爷了。临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来说:”找不找得到工作不要紧,注意安全,另外,记得回家!”
千橙愣了愣,这是第二次听他说“家”这个字,心里又是划过一抹异样,只觉得暖暖的,不自禁就朝他微弯了眉眼,嘴里却凶凶的回答:“知道了!罗嗦。”
凌遇白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心情大好,朝她挥了挥手,想着晚上早点回来问问她工作找得怎么样。说到底,也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雷彻:“千橙住在这里的信息,记得处理掉。”
否则被有心人盯上就麻烦了,他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刀口上舔血都无所谓,但必须护她周全。
雷彻应着,凌遇白又转了话题:“凌无霜那边怎么样了?”
雷彻说:“凌爷已经把他送回西塘老宅去了,禁足一生,不得踏入上海滩半步。”
凌遇白嘴角挂了一抹冷笑:“果然是亲生的!”
雷彻见他握紧的拳,想说什么到底也没有说出口,只说凌爷今天召集所有兄弟在清风堂,估计是有什么举动。现在凌无霜被遣送回老宅,而凌爷又上了年纪,能当清风堂大权的人除了凌哥没有旁人,今天这次开会,必定是为凌哥准备的。
凌遇白嘴角勾笑:“雷彻,依你之见,如果凌爷当真如此安排,我该如何?”
雷彻说:“凌哥心里有数,莫不是特意取笑我?”
凌遇白说:“现在林梦橙回到身边,我不太想理那些俗事,日后倘若清风堂真的落到我们的手里,还得多靠你和俞空,你现在不多多思考各个方面的事项,日后如何担大任?”
雷彻受宠若惊,又道:“彻知道凌哥当初会接受凌爷的安排,来到清风堂,有林小姐的原因在,可我们一路走来,倘若凌哥真有退隐的打算,之前我们的努力岂不白费?”
凌遇白说:“你说的我都懂,也没说不接不是。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雷彻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他对他是最为信任的。
雷彻被逼无奈说:“虽然凌爷上了年纪,但他的野心从未消退过。凌无霜会有今天的下场,就是因着他暗地里集齐了人马。凌爷一回西塘,他便立即欲除凌哥你后快,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凌爷没有除掉他, 也是念着他是凌家唯一的一条血脉。普通人一看,以为是凌哥你容不得自家的兄弟,可明眼人却知道这其间的利害关系,所以,倘若今天凌爷真的欲让位,凌哥也不宜接掌清风堂,否则必定有去无回!”
雷彻说了一长段,凌遇白却只是以手支额,不发表任何意见,雷彻立即说:“雷彻该死,不敢冒犯凌哥。”
凌遇白收了手,对他笑了笑:“是我让你说的,你何错之有?雷彻,你分析得很到位。那批货处理好了么?接下来,我们绝对会轻闲得多,你多多带着俞空,他年纪小,孩子心性重。”
雷彻应了一声,径直将车开往清风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