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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岷江

岷江,作为长江的支流为国人熟知。在中国的历史上,有太多的重要事件发生在它的身边。它以一种安详从容的姿态,缓缓地流过成都平原,恪守着数千年如一日的守则,泽被着川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成为蜀中的“四川”之一。

岷江之于四川,犹如黄河之于中华。无论是从地理、文化,还是历史的角度,它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概念。在一个海拔4200多米的地方,有一个朴素地名——弓杠岭。这里就是岷江的源头。这里长年彤云密布,凄风猎猎,雪花冰霰漫天纷飞,这是大江最初的襁褓。谁也不知道,在这严酷的风雪里,它孕育着美丽富饶的川西平原。再往下走,是连绵起伏的雪山,郁郁葱葱的森林,浩浩荡荡的流水。

岷江是在峡谷里长成的,一路劈开沙质岩层,随着山体的走势蜿蜒曲折,以无比坚韧的决心,不断被岩石洗礼,不断地与之抗衡,在川藏交界的山脉之间割出一道道美丽的峡谷。

在一片水声中,岷江遇到了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著名灌溉水利工程都江堰,在都江堰的指引下,岷江变得坦荡从容,化为湿漉漉的水气,几千年来润泽广袤的成都平原,在阡陌农田之中,造就一个天府之国。

当成都平原渐渐远离,岷江一改温柔的面目,变得狂放激情。在旋口附近,岷江有个100多度的大转弯,这里宽阔平坦的江面,蓄积了千百年的力量在一瞬间凝成湍急的江流,顿时惊涛拍岸,水波连天。激烈时,可以看到大量漂木被冲上江岸。这时候的岷江,带着高山之巅健壮剽悍的气息,张扬着所有的力量。那奔放肆虐的姿态,仿佛骁勇善战的将士驰骋在沙场。

离开旋口,一路是川北绵延不绝的山脉。绝壁悬崖之中,岷江在谷底或大兴波澜、或涓涓流淌,一刻也不曾平静。诗仙千余年前就感叹道:“飞湍瀑流争喧,崖转石万壑雷。”

虽然山一直都在头顶,哗哗的水声却终日响彻山谷。岸边远远的山顶散落石头砌成的羌人碉楼,在高高的山与山之间,寂寂地,带着不被了解的忧伤沉静地存在了上百年,甚至在大自然重塑河山的巨大力量面前,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岷江承载了太多,截流发电,过度开采,植被破坏……沿岸的风景年复一年地被篡改,被雕凿,它开始伤痕累累,那些伴随着岷江上千年的大片原始森林也消失了,所见之处尽是满眼的斜坡。它饱经磨难与美丽的历程,让人感慨万千。但无论如何,岷江将电力送进了羌人碉楼,让现代文明的种子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山区生根发芽。

命运的安排中,几番轮回,或许早已注定。70多年前,这里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地震,只在一瞬间,一座城和周围的村寨就消失于冲天而起的烟尘中,岷江被阻隔,形成了两个堰塞湖,当地人称之为“叠溪海子”。而那一次的国殇,在一位秘鲁游客所拍的汶川大地震发生时的真实画面中可以看出——在地动山摇的瞬间,烟尘不可思议地从树丛间腾起,越过树冠,向路旁战栗的屋顶压来……那是怎样的力量呢?只是一瞬间,岷江上空的世界被浮尘吞没。那烟尘,是大地之神从地心深处喷出的久抑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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